卡勞朵拉的精神狀態還是不錯的。
理論上來說不管律令殘渣還是清澈夢境，都有機會逼問或者測試出更多，關於學宮當年的隱秘。
但對於這位值得尊敬的前輩，付前並沒有急着讓她在這額外多出的片刻寧靜裡，遭受更多的折磨。
話說回來，作爲天啓院的天才，卡勞朵拉居然會擅長精神撫慰這樣的手段，屬實有些奇妙。
理論上來說，這種應該屬於靈灰竭力爭取的人才纔對。
包括就連一絲不苟的造型，穩重的做事風格，都跟天啓那幫人才完全兩個畫風。
只能說不愧是學宮的鼎盛時期。
“直到我出現在這裡之前，還沒有確定的結論，只知道涉及相當高的力量層次，就連二階都不能免疫……”
而無愧於付前的好評，略作考慮之後，卡勞朵拉明顯意識到付教授的禮貌，選擇了回答後面的問題。
“具體表現的話很特別，與其說是詛咒，倒不如說是祝福……結晶的祝福。
“不僅沒什麼不適感，甚至好像是在補全着自身的能力，甚至是推動着位階的晉升。”
眼見付前認真傾聽，並無異議，卡勞朵拉輕嘆一聲，伸出了一隻手。
“相對來說我是症狀比較輕的一個，位階的高低並不是太影響它的發展。
“另外改變主要體現在能力方面，具體到外觀上並不明顯。”
……
還真的是結晶，最近遇到這種東西是不是有點兒多了？
卡勞朵拉的配合讓人欣慰，而付前仔細打量着擺在眼前的手掌，很快贊同了那隻隊伍自我診斷的結論。
手掌依舊是人類的形狀。
只不過注視之間，從掌心到五指，半個手掌的區域快速變得亮閃閃的，彷彿戴上了一層鑽石手套。
甚至即便光線昏暗，但一眼望去都有幾分奪目感，隱隱衝擊着神智。
對於這份微妙的觀感，付前自然不會認爲只是太閃了導致。
“手套”毫無疑問源於卡勞朵拉的能力，只是結晶的異變下，神性的一面隱約滲透其中，以至於對自己這個二階都可以起到一點效果。
改變確實體現在能力方面，而不是簡單的外表，簡直像是超凡特質改性了。
與其說是詛咒不如稱爲祝福，這個形容倒是很貼切。
一整個學宮隊伍都感染了類似的東西？
對沒什麼潔癖的人，簡直是途經洞天福地，遭遇上古傳承之類的美妙機緣。
可惜潔癖一向是真正學術工作者的標配。
另外這個答案，多少還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從學宮裡那個“卡勞朵拉”的狀態，還以爲當年的隊伍是遭遇了什麼腐化褻瀆詛咒之類的，沒想到是這麼亮閃閃的東西。
另外觀感類似的東西，最近遭遇確實有點兒多了。
不說這個亮晶晶的建築，乃至剛纔看到的室女拉尼娜，就連前面的白熱騎士也有類似手段。
正是因爲這份特性，才被選擇成爲天啓騎士？
好像也不對，一方面瘟疫和浪客沒有看出來這方面特點，同時按照卡勞朵拉的說法，學宮探索隊伍裡甚至有二階選手也被祝福，怎麼着也不能輪到她被選上吧？
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這本來是我的能力，一種特殊的防護，但現在它也變得不一樣了。”
思索間卡勞朵拉看着周圍，也是快速解釋着手套的來歷。
“確實是很特別的東西，另外你們的警惕是有道理的，程度深了很難說會變成什麼樣。”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已經見識過太多上位者手段的付前，示意卡勞朵拉可以收回手。
“所以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才被選中投影到這裡嗎？”
而果然思路清晰，卡勞朵拉接受建議同時，問出了一個合理的猜測。
“不確定，僅僅是可能存在關係。”
付前十分實事求是。
“……所以你需要處理掉我這個投影，從而阻止這起事件嗎？”
卡勞朵拉多少有些意外的樣子。
正常來說這是很明顯的邏輯，寧殺錯誤勿放過，更何況她不過是個投影，評估下來也絕對沒什麼反抗能力。
“暫時不需要。”
不得不說這位頗有覺悟，然而付前的迴應卻是自然又肯定，同時突然站住腳步，並伸出了手。
在卡勞朵拉的注視裡，他的掌心上方隨之出現了一點異樣。
一個紅彤彤的，如燒紅炭塊一樣的圓球虛空浮現。
透過表面一道又一道的裂痕，其中更加灼熱的內核在閃爍。
……
並不是真的……但真的是第三次猜拳。
這個橘子大小的圓球雖然建模完美，但並非實體，本質上不過是個鎖定在自己手心的概念。
甚至以付前的感知，能夠確認鎖定的還是他的本源自我。
意味着就算把這唯一的一隻手再砍了，再長出來的時候還在那裡。
甚至不長出來，本質上也在那裡。
如此手段，除了聖嬰閣下的猜拳邀約，還會是什麼呢？
算算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
就像前面說的，這地方並不是太大。
即便那位身處對角線，路程也已經被自己拉近了一大半。
另外並非簡單粗暴的重複，這一次似乎吸取了前面的教訓。
藉助於“羈絆”，付前可以清晰地確認，那邊拉尼娜雕像微微托起的手裡，此刻同樣有隻一模一樣的“橘子”。
不得不說跟她的造型倒是挺合適，跟前面相比一下多了幾分活力。
至於目的，明顯是不想重蹈覆轍。
贏的時候不動聲色，輸的時候查無此人，怎麼看都是最惡劣的賭徒。
所以接下來兩個賭徒的手上，爆炸物已經提前最大程度鎖定好。
付前能清晰地感知到兩顆橘子之間的羈絆，就像是兩個點火的煤氣罐，通過“誰先炸”這樣一個概念聯繫在一起。
當然文雅一點可以叫手捧雷？
無論如何，引線現在已經燃燒到看不見的位置。
而剛剛被拒絕的卡勞朵拉，甚至同樣也能看到這異相，以至於下意識遠離了一步。
雖然就算不這樣，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和傷寒恐懼的流星一樣，這種鎖定性的殺傷，難以躲避同時一般針對性都極強，就算自己輸了被炸成灰，大概率也不會殃及池魚——還真的輸了。
某一刻，又是跟上次一樣被命運選中的感覺。
果然不愧是拿俄羅斯輪盤當普通攻擊的角色，運氣不是蓋的。
付前一邊讚歎，一邊開啓了鮮血征伐——以及左與右。
當時吞下暴君之拳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