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阿犬覺得信長真的太好面子,後世人稱打腫臉充胖子的奇葩,說的一定就是他。
要問爲什麼?
因爲信長在昨天告訴她要去跟齋滕道三會面之後,第二天這傢伙就來跟她借錢,而且還讓她去堺市買鐵炮和物色堪用的鐵炮高手出仕本家!
「你還真是厚顏啊。」
信長不以爲然地大笑,再由刀架上取下了一把刀,放到阿犬的面前。
「這是利息。」
阿犬馬上接過,看了一下刀上的銘文正是「村正」,笑着點頭,「不錯。」
「這可以了吧?」
「不夠。」
這的確是她想要了很久的刀,但最想要的「村正」並不是這一把,而是信長收藏的另一把「三代村正」,再加上最近她的確又有了新的煩惱。
「還有自此以後我不會再逼妳成親。」信長很大方地給出了承諾。
「好,錢可以借你!」
阿犬最近的煩惱就是又有人來向信長提親,而且還是那一位,正是大野城裡的那個傢伙。那位城主似乎真的很想要一位織田家的公主當媳婦,即使阿犬肯定自己已經是整個尾張最不受歡迎的公主,加上已經拒絕了一次,他還是不死心地又向信長提出。
「那就這樣吧!」信長心裡暗笑,就算逼妳也沒有用,還不如大方一點作出承諾。
「你打算讓我一個人去?」阿犬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信長。
信長皺起眉頭,沉吟了一會。他自然知道不能讓阿犬一個人去,不然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發生,而且最近他對自己的妹妹又有新的理解——阿犬就是個如果有人幫忙就絕對不動腦的懶貨,沒有人幫忙動腦就直接拔刀殺人的奇葩。
可是這一次任務又沒有其他好的人選,信得過的小姓又沒有阿犬的經驗,有經驗的家臣又可能泄密。要是讓其他家臣知道,那會有什麼反應也是未知之數。
畢竟阿犬不算是正式出仕,即使接着打過了幾次合戰,但她在織田家還是公主的身份,評定會上沒有她的座席,失蹤一會並不可能引起太大的注意。
「我會讓犬千代和勝三朗幫助妳。」信長想了一會才決定讓能信任但地位不高的小姓同去。
「呃?犬千代的兵法不錯,勝三郎又足夠穩重,我其實不用去也行吧?」阿犬對於又要出錢又要出力更沒有人殺的差事沒興趣。
「路上難免會出現意外,妳要保護他們回來。」信長隨意提了一句。
「意外?」
「沒錯,本家的水軍還只能維持熱田附近的安全,再遠就完全不行。」
「海?海賊……」
阿犬突然眼前一亮,暗叫一聲自己怎麼一直都沒有想到。這個戰國時代的鐵炮,不就大多都是外國人的東西嗎?那去跟她們買燧發槍不是剛剛好的事嗎?如果情況許可,組織一個船隊,也許還可以不花錢就得到!
「那行!我去!」
信長愣了一下,這轉變的速度太快,本來他還以爲自己要把收藏的另一把村正交出去的。
□
第二天的清晨,阿犬一個人來到了位於熱田的港口,她就看到由信長安排下來的商船﹑領路的船長和跟她一同出任務的傢伙……
身上排着叮叮噹噹,扛着一把長槍,衣服又紅又綠像個乞丐一樣的犬千代,還有穿得很輕便,頭上戴着大大的草帽,像個浪人一樣的勝三郎。
「殿下。」
「殿下。」
阿犬對兩位點頭,「嗯嗯,上船吧!」
不提犬千代已經在阿犬手下當了幾次副手,另一位勝三朗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以前在家裡有時也會見到,因爲這傢伙由她出生以來,基本上都是住在織田家裡。
犬千代習慣了阿犬的作風,勝三郎是第一次跟阿犬出任務,愣了一下才跟上去。上了船後,船長安排阿犬幾人到倉庫裡休息,只不過阿犬不打算下去休息,因爲她打算看看這船到底是怎麼運作。
這是一艘平平無奇的商船,硬帆,近海航行的帆船,甲板也比阿犬想像中要大,只有一層倉庫。
阿犬觀察着船的時候,水手也在觀察着他們。女性出海並不常見,因爲水手大多都不是好人,而這時那些水手正盯着阿犬看,有的還很猥瑣。
雖然阿犬不是一般的公主,但也不能把公主一個留在甲板,所以犬千代和勝三郎自然也得呆在甲板上保護她,儘管兩人都不覺得殺人就如喝水那麼輕易的阿犬需要保護就是。
「看什麼看!快點去工作!」
船長喝了一聲讓那些好奇的水手別多事,馬上去解開繩索出航。也許那些水手不知道這位女子是誰,但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這是位殺神,要是惹毛了她,一定會死得不能再死。
因爲現在還只是解開繩索這些單調的工作,阿犬看了一會也沒了興趣,轉而跟旁邊的兩人問道:「對了,勝三郎不是已經元服了嗎?現在叫什麼?還有犬千代呢?我之前好像沒問。」
「前田利家。」
「屬下池田恆興。」
「嗯嗯,我應該會忘記,所以儘可能提醒一下我,犬千代很瞭解,對吧?」阿犬很乾脆地說出事實。
「是。」前田利家也即是犬千代無奈地點頭,這其實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對阿犬說出自己的名字。
池田恆興不說話,臉上明顯帶着不悅。 щщщ ▪ttκǎ n ▪c o
接下來三人沒有再聊天。雖然三人已經認識了很久,但的確是沒有共同話題。池田恆興跟前田利家本來就不太交流,兩人的性格天南地北,一個少年老成一個叛逆青年。至於阿犬現在滿腦子都是海賊,不過這也不好跟其他人交流,所以同樣不說話。
很快帆船就駛離港口。
阿犬終於可以開始觀察這些水手是怎麼工作的,而且她只用了一會就看明白到底是怎麼操作。
數個水手在離開海岸後開始各前回到崗位,有的在船尾操舵,有的則是升起硬帆,在船長的指揮下,本來只是隨着海流緩慢前行的船立即就快了起來,而且不再像開始時候那麼平穩。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工作之後,大部份水手回到了倉庫,只有幾個水手在甲板上,而船長是馬上站到阿犬的身旁,打算詢問一下她有沒有什麼需要。
「這種船最少可以多少人操作?」
「回殿下,大﹑大概是五個人就可以。」
阿犬很滿意。
船大不一定好,不然也不需要平底的內河船和尖底的遠航船。再說阿犬也沒有人,遠航大帆船需要的水手沒有一百也有五十。重點是她還不打算駕着大船去大航海殺美洲的土人,又或是到歐洲當個領主。在統一之前的日本,其實就有夠她殺好幾十年,所以這種近海航行又靈活的船,最合適她!
「嗯,如果遇上海賊的話,你們一般是怎麼解決?」
「一般海賊都不殺人,所以交點錢就沒問題。」
阿犬又點了點頭,看來這些海里的同行有點弱,要知道她當山賊的時候,選定了目標就絕對會殺死。
「如果殺人的呢?」
「我們也會反抗,但小人還沒有遇過,而且也不是那麼輕易遇上海賊。」船長微笑着說出自己的經歷。
不過很快他說不出這句……
「那我覺得你很快就會迎來人生的第一次——看,那邊出現的是海賊吧?」阿犬指着海平面出現的數艘掛着奇怪旗幟的船。
「這這這……」船長顫抖了起來。
「怎麼了?」
「那那﹑那旗幟!怎麼會在這裡!」
「喔,不是說交錢就行嗎?在這裡又有什麼問題?」
「咳咳,那是今川家水軍的旗幟。」前田利家提醒。
「又是他?他到底有多煩!」
阿犬很討厭那個姓今川名義元的傢伙,原因是那位不僅是隻會玩陰的來策反,還膽小不敢野戰在鳴海籠城,而且更是隻叫不打,上年就帶着軍勢到八事武裝遊行,本想大殺一番的阿犬連刀都沒出鞘就跑了。
對於阿犬的這個評價,前田利家是深有同感地點頭。
「所以我們給錢也過不了吧?」阿犬問。
船長無奈點頭,他可沒有想到只是剛剛出港不到一個時辰就會遇上今川家的人,現在要降下織田家的旗也沒機會了。
「能回去嗎?」池田恆興馬上問道。
船長萬念俱灰地搖頭,「回去是逆風,而且他們是漿帆船,就算順風也不一定比他們快。」
「那沒有辦法,只有戰了。」阿犬聳肩。
阿犬其實覺得有點幸福,已經有大半年沒怎麼名正言順地斬人,而且在這個想要組織海賊的時候,馬上給她送來一隊。這不是雪中送碳那什麼纔是?
「殿下這裡危險,戰鬥交給我們來處理,請到倉庫裡躲起來。」池田恆興很盡責地說道。
前田利家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死板的人,白了池田恆興一眼,一副「你不是不知道阿犬最喜歡殺人」的表情。
池田恆興沒有理會,他自然是知道。阿犬在戰場上大開殺戒的時候,他就是在本陣裡跟信長一起看着,但不代表她不需要保護。因爲她現在的身份是公主,而不是戰陣中的武士。
「不,我就在這裡,我想看看。」阿犬擺了擺手,對於友善的勸告她都會接受,但通常不會聽進去就是了。
想看看?
池田恆興不知道阿犬想看什麼,但現在她發話下來,那就只能在這裡迎戰。他緊握着刀柄,保護好公主……
即使她不需要別人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