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我起來就着冷水洗了澡,家裡兩年沒有住人,好在沒有電,卻是有水。
洗完後,我摸了摸肚子,嘴角微微勾起笑。
賭不賭,看你能不能活。
——
收拾清爽後一打開門,就看到門口站着個人。
還是昨天的衣服,眼裡滿是血絲,地上落滿了菸頭。
也不知道小區的保安是不是認出他了,纔沒把他打出去,在我家門口抽這麼多煙。
他看我出來,直接上前一步抓着我的胳膊,“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我一臉疑問,“你沒有來電話啊。”
我不會告訴他,我已經把他拉黑了。
他肯定明白。
可他一大早過來蹲點,爲了見我?
不,是想跟着我怕我去查我爸的事吧。
金慕淵沒繼續追問,掃着我的臉,“你要去哪?”
真是奇了怪了,以前行蹤不定的人質問我要去哪。
“去菜場買菜。”
我知道他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菜場網吧小吃街什麼的從來不去,就像酒店的貨梯一樣從來不坐。
可當我領着他去菜場的時候,我內心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金慕淵了。
他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後。
即便他可能站在我家門口一夜未睡,眼底烏青一片,可好皮囊就是好皮囊,走過路過,上到九十歲老奶奶,下到三歲小女孩,中間全是些待嫁和已嫁的女人,各個虎視眈眈的盯着我——身後的他。
不得不說,他提着菜的樣子確實可觀。
我本來是要去查一下我爸那邊的事情,想隨便打發他走才說去菜場,誰能知道他會跟來。
還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看我買了菜就主動過來提溜着。
贖罪?
晚了。
因爲有這樣的免費勞動力,我是看到什麼就去買什麼。
魚販子的吆喝聲讓我不禁走了過去,可我忘了,有魚的地方怎麼會不滑。
“這條魚怎.....啊!”
我剛走過去,還沒來得及問完,腳下一滑,我從醫院回來就一直穿着高跟鞋,到家裡根本沒有鞋換。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肚子裡還有個孩子。
這一突變嚇得我尖叫起來,預想中的後腦勺摔在地上腦花四濺的場景沒有出現,我摔在一堵肉牆上,聽到悶哼一聲,我才睜開眼。
一旁的魚販子過來拉我,“小姑娘,小心點,這裡滑的很,快把你對象拉起來。”
我晃悠悠起身,纔看到地上躺着的金慕淵。
滿地的魚鱗死魚死蝦,魚腥味臭水味充斥在鼻尖,他就那樣仰躺在地上,身上一片髒污,浸透了腥味。
我站着,他躺着。
過了會,我笑着問,“嗨,你不會是摔傻了吧?”
我沒有拉他。
我失憶了,我不記得他,我忘記了我愛他。
所以,我爲什麼要拉他。
他起身的姿勢也是瀟灑的很,不是像練武那樣一個鯉魚打挺,而是兩條筆直的長腿蜷起來一使力,整個人就站了起來。
還不忘撿起地上七零八落的菜。
從我和李浩的訂婚宴那天開始,他的表現就不像我兩年前所認識的金慕淵,爲我擦眼淚,撿起我的高跟鞋,甚至抱着我坐貨梯。
或許是我盯着他的目光太灼熱,他撿起來所有菜的第一瞬間就看向我,我保持着疑惑的眼神,直到他走近我。
身上的惡臭也鋪天蓋地侵襲過來,我忍住作嘔的表情,夾住鼻子問他。
“聽說你家挺有錢的,怎麼還撿地上的垃圾?”
對啊,兩年前扔了的垃圾,現如今從別人手裡撿回來又是何意?
他聽我這麼一問,有一秒鐘的遲疑,微微朝後退了退,“你把自己當垃圾嗎?”
果然,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陷阱。
這一句就是想套我話。
訂婚宴上只有他說過那一句,兩年前我扔了的垃圾,怎麼會有人不識好歹的撿了呢。
如果我回答不是,那也是告訴了他,我根本沒有失憶。
對於金慕淵,欺騙比背叛更能讓他產生殺人的慾望。
或許,生吞活剝我都有可能。
“我說的是菜哦,你把我當垃圾?不是我吹,我要是垃圾,還輪得到你撿?嘻嘻~”這樣的蘇燃,金慕淵你沒見過吧。
他看着我,眼底看不出什麼情緒,隱約覺得他好像心情不錯的樣子。
我不懂他,真的,就算兩年前,我也只是摸透他不喜歡什麼,從不知道他喜歡什麼。
因爲他身上全是臭味,我也沒法繼續再買菜。
現在菜場的女人對着他,不再是虎視眈眈,而是滿目心疼。
回去的時候,跟門口的保安交流了幾句,又打電話解決了水電費的問題。
等進了家裡,金慕淵就極快的衝進洗手間洗澡。
我盯着洗手間的方向發了會呆,然後開始收拾廚房。
屋內開了空調,屋外開着窗戶通着風。
我們家是三室一廳,還有個陽臺,空間和金慕淵的公寓差不多大,但勝在這是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家,這裡有家的氣息,我只要進來,就會覺得溫暖。
“蘇燃。”
聽到他叫我,我就把準備好的我弟的超大球服拿給他,兩年沒人穿過的衣服,好在一直掛在櫥窗裡,只散發着一點黴味。
洗手間門大開,他就那樣赤裸着,渾身掛着水滴,從頭到腳一股雄性氣息撲鼻而來。
犀利的輪廓,倒三角,八塊腹肌,窄腰,嗯,尺寸可以,兩條筆直的大長腿。
我笑笑,“身材不錯。”
臨走的時候還摸了一把腹肌。
論演技,我蘇燃不比秦安雅差一分。
同樣是裝,你看得懂誰。
金慕淵眼睛眯了眯,接過我手上的衣服,一邊穿一邊走了出來。
我洗碗的那隻手,哦不,剛摸了他腹肌的那隻手,隱隱在抖。
我下廚的時候,他就倚在牆上看着我。
我們也沒有任何交流,他看他的,我做我的。
只不過,因爲他穿着我弟的衣服,我多少會有點轉移注意力,回過身拿什麼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看他一眼。
我弟現在十八歲了,大概個頭會到他肩膀還是脖子,胖了還是瘦了,有沒有黑...
“蘇燃。”
“嗯?”
糟了,發現我在看他?
“菜糊了。”
“......”
我手忙腳亂的收拾殘局,隱約聽到他在笑,可回頭時,他沒有半點笑意。
穿着我弟的超大球服,也不過在他身上剛剛好,甚至年輕了七八歲,看起來就像個二十歲的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