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會功夫,林瑜然找來一名會做麪包的男人。
看着面前穿着灰色短袖、神情有些拘謹的中年人,蘇晨和趙如龍紛紛露出懷疑的神色。
這人真的會做麪包?
這名中年人彷彿看到了蘇晨和趙如龍眼中的質疑。
他說道:“在戰爭來臨前,我是阿勒頗東街區幸福麪包店的老闆!”
“我現在做麪包的東西都有,只差麪粉。”
“黑市上的麪粉太貴了!”
“我的要求不高,我要半斤麪粉作爲酬勞。”
男人說話咬着牙,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
戰爭讓一名麪包店老闆淪落爲難民……
看到他如此,蘇晨點頭。
“你去看着他,做好了拿過來!”蘇晨對趙如龍說道。
趙如龍點頭。
林瑜然則覺得哪裡有些不對,自己還沒給蘇晨翻譯呢!
他怎麼聽懂了?
不過林瑜然也沒有問,她看着趙如龍拿着麪粉和那個麪包店老闆離開。
蘇晨看了眼天色。
天邊的太陽快要落下,天色暗淡下來,金色的夕陽被黑煙遮蓋。
天空中大量的黑煙如長蛇般舞動,一刻不停。
周圍時不時的傳來一聲槍響和炮鳴。
一旁的平民們已經對這些麻木,他們呆坐在地上,看着瘡痍的家園,眼中帶着悲傷。
蘇晨拿出小本本寫着報道稿。
林瑜然主動找到反叛軍,要了一些醫療用品,免費爲那些傷員醫治。
頓時,反叛軍們感激涕零,激動不已。
“哈哈!我就知道這種戰爭劇本,瑜然小姐能發揮極大作用!”
“挑戰要不是翻譯的話就好了,戰地醫生挑戰起來不更輕鬆嗎?”
【記者小撒】:“並不是這樣的,戰地醫生的難度應該也是A級,他的難度和戰地記者是一樣的!”
“和戰地記者遊走在前線不同,戰地醫生要穿梭在後方,不斷工作,甚至特殊情況還要上前線醫治傷員!”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
路邊零星亮起幾道光芒來,微弱的照亮周圍。
趙如龍端着一個大盆興奮的跑回來。
他坐到蘇晨的旁邊,從盆裡拿出一個熱氣騰騰的大面包遞給了他。
“蘇兄,吃!剛出鍋的大面包!”
蘇晨停下手中的動作,接過麪包,咬在上面。
香甜可口,麪包的軟糯感充斥在蘇晨的口腔中。
趙如龍也抓起一個就往自己嘴裡塞,美得他叫聲連連,實在太香了!
“喀……”
蘇晨拉起豬肉罐頭的拉環,裡面泡在油光中的豬肉露了出來。
香氣頓時向四周散去。
周圍的平民們一個個看了過來,喉嚨微動。
“咕嚕……”
一聲聲肚子的哀嚎遍及在周圍。
趙如龍咀嚼的動作停下,有些不知所措。
蘇晨平淡道:“吃你的。”
趙如龍有些猶豫。
周圍的平民都在看着他們兩個。
一些孩子甚至已經出現在他們不遠處,眼巴巴的看着他們。
蘇晨面色平淡,大口吃着麪包,用叉子叉起泛着油光的豬肉,大口的咀嚼着。
趙如龍握緊了拳頭。
蘇晨嚥下口中的麪包和豬肉,淡淡道:“你想給他們?”
“他們這麼多人,你怎麼給?”
“我們的糧食也不多,飢餓是戰爭的常態……”
“如果你無法從根源解決問題,短暫的施捨無法造成你想要的結果,那隻不過是麻痹你的良心,讓你安心罷了……”
蘇晨語氣平淡道。
再次從盆裡拿出一根麪包,感受着手上的鬆軟,混合着鹹香的豬肉罐頭,恢復着體力。
趙如龍瞳孔縮了兩下,狠狠的咬了兩口麪包。
直播間前的觀衆也都陷入了沉默。
【記者小撒】:“蘇哥可能真的是記者……”
“而且資歷還不淺!”
“只有見識過戰爭的老記者,纔能有這樣的感悟!”
“將自己的食物分享出去,或許能夠減輕自己良心上的痛楚,但是帶來的很有可能是下一場逃亡時的死亡!”
林瑜然疲憊的回來,瞳孔中帶着血絲。
她的手都在顫抖。
現實中,她是一名醫生。
在這裡,她依舊貢獻着自己的力量。
蘇晨從盆裡拿出麪包,遞了過去。
林瑜然接過。
就在她要吃的時候,看到周圍的孩子,她猶豫了。
一雙雙純潔的眼睛中透着對食物的渴望,對生存的渴求。
衣不蔽體,小臉黝黑,但仍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女人本來就是感性的生物,此刻她陷入兩難的境地。
不等蘇晨開口。
林瑜然閉上了眼睛,安靜的吃起麪包。
蘇晨微微一笑,再次打開一個罐頭,遞了過去。
這個女人還不算太蠢!
營地上飄着熱麪包的香氣,周圍不斷響起咽口水的聲音,甚至還有一些孩子的哭聲。
不過三人都面色平靜的吃着手中的麪包,沒有作出腦殘行爲。
晚飯解決過後,反叛軍找到他們,爲他們提供了乾淨的住處。
雖然水電條件只能滿足一點,但對比外面的平民已經很好了。
戰地記者的第一天便這樣過去。
一切纔剛開始!
第二日,蘇晨幾人醒來後,來到外面。
便看到大量的人圍在一起,中央是那些反叛軍的首領。
從周圍人的交談中蘇晨知道,這裡斷糧了。
那輛被炸飛的運糧車運的是給難民們的糧。
數量雖然不多,但能夠緩解死亡的到來。
如今車被炸燬,等待平民們的只有死亡!
營地中的內鬼做的很絕,大量的地雷,直接將一車糧全部炸燬,一滴不剩。
周圍夾雜着女人的哭聲。
飢腸轆轆的人們已經開始躁動。
他們正在商討,要不要前往政府軍的地盤。
但是,政府軍那裡不代表會接濟他們。
相比之下,反叛軍對他們來講纔是真正的“政府軍”。
林瑜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嘆息道:“我們……”
“我們能做些什麼嗎?”
蘇晨平淡的收回目光,順手從趙如龍的脖子上取下相機。
“喀嚓……”
“喀嚓……”
幾張照片拍下。
蘇晨將相機遞還趙如龍,眼中不帶着任何的憐憫,有的只有平靜:“我們能做的只有記錄!”
“趙豬狼,不要再讓我提醒你,你是一名攝影師。”
說完,蘇晨走向那些反叛軍。
他要去前線,去親眼見證戰爭!
林瑜然目光復雜,嘴中喃喃道:“我們能做的只有記錄……”
半晌過後,林瑜然追上蘇晨的腳步,她是翻譯,需要去做她的工作。
趙如龍面色變換一陣,內心在咆哮。
“老子不叫趙豬狼!”
不過他也嘆息一聲,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相機追了上去。
“等等我啊!不要拋下我!”趙如龍悲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