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了半天,安南就讓奧斯庫拉斯傭兵團姓安——不對,姓裡維斯。
而有了權利,安南便催促起屠龍小隊趕快出發。
他暫時沒打算自報身份,誰知道隊伍裡有沒有雷蒙德大統領的人呢,而且過去了伊莉摩雅絲很有可能再次逃跑,還是先找到再說。
坦白地說,安南還挺喜歡屠龍小隊裡的氣氛的。
雷恩團長目的性很強,但不讓人有被糾纏的感覺,而且誰能討厭一個爲了挽救家鄉的聖騎士呢?
蘿菲充滿反差。她的外表嬌小無害,稍微瞭解後就知道是個整天和死亡打交道的亡靈法師,抱着的可愛玩偶裡裝滿遺物。接觸得久了,發現又是個滿腦子錢的緹娜式人物。
按她的說法,死靈法師抱着一堆遺物骨骸和法師拿着法杖沒有區別。
格羅瑞婭長得像獸人,性格像獸人,行爲像獸人,那她就是獸人。她說自己是受了詛咒才變成這樣……反正安南是不信。
安南更相信是有獸人血統的格羅瑞婭怕被歧視所以謊稱被詛咒。
隊員們熟悉的差不多了,雷恩團長準備出發,討伐惡龍。
外面正是黃昏時分,快要落到遠方山巒後的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狹長。
“好安靜啊,路上也沒有什麼人。”
營地周圍靜悄悄的,安南環視四周,感覺周圍的寂靜好像隨時會衝出一堆人襲擊他們。
不過直到屠龍小隊收起營帳和雜物,裝好貨車,分配完隊伍陣型,安南期待的襲擊也未曾出現。
安南理所應當地被保護在隊伍的中心。雷恩團長,斯基特及格羅瑞婭皆環繞着他,宛如這不是討伐任務而是保護任務。
披上戰甲的雷恩團長跨上戰馬,扯動繮繩:“出發!”
無名者和隊伍中的遊俠率先衝了出去,在前面帶路。
奢華但割裂的黃金城逐漸在身後遠離,確認真的沒有襲擊者,安南趕到雷恩團長身邊,問他惡龍在哪。
雷恩團長展開破碎山脈的地圖,指向黃金城西南方的某處:“我們之前的調查指向了這裡。”
……
傍晚,用餐室。
此時坐着三個人:雷蒙德大領主,基裡安,還有一個穿着奢華的金絲服飾,有幾分雷蒙德大領主影子的年輕貴族。
不過更像的還是基裡安,他幾乎就是雷蒙德大領主年輕時的翻版……所以那個年輕貴族看着基裡安的目光中不時夾雜着敵意。
“我領着安南·裡維斯在城裡轉了一圈,還……成爲了朋友。”
基裡安鼓起些勇氣,向大領主袒露白天發生的事。
這些天得到太多呵斥的基裡安已經做好準備再被責罵,意料之外,“叔叔”的心情似乎不錯:“我的侄子,爲什麼不請你的新朋友來用餐呢?”
“叔叔,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我擔心——”
雷蒙德大領主抓起黃金酒杯,擲向基裡安。
酒杯沒有準頭,擦着僵在座位上的基裡安頭皮掠過。
基裡安一動不動,前些天嗑到的額角結痂處在隱隱作痛。
雷蒙德大領主怒吼道:“蠢貨,我讓你做什麼的時候,不需要你去質疑。”
“基裡安兄長在民間流落太久,還沒習慣家族的規則嗎?”年輕貴族譏諷道。
基裡安沒理他,起身說道:“是,叔叔……”
他從蹲在摔扁酒杯前的侍女旁走過。出門的同時,他聽見喜怒無常的叔叔又恢復了大笑:“把我的新酒杯拿來……”
“安南·裡維斯在哪?”他問門外的黃金侍衛。
“他和那個女人進了房間就沒出來。”
沿着黃金宮漫長而金碧輝煌的長廊來到安南的房間前,基裡安敲響金紋木門。
出現在門後的黑寡婦打量了基裡安幾眼:“你又被罵啦?”
“你在笑話我嗎?”
基裡安露出被羞辱般的表情。
“你不會沒有朋友吧,普通的關心居然讓你覺得是在嘲笑?”黑寡婦正要捂嘴發笑,發覺這個動作太女性化而停頓。
基裡安沒注意,滿腦子都是又一次讓“叔叔”失望。
“需要嗎?”
“怪不得你那麼的……偏激,原來是沒有在意的人?”
“……別說我了,叔叔想邀請你一起用餐。”
“好吧,如果過去能讓你少挨些罵的話。”黑寡婦回頭,和假自己說道:“我出門了,晚些時候回來。”
“知道了,親愛的。”
“我們走吧。”黑寡婦走出房間。
基裡安不喜歡這種施捨,但安南的坦誠又讓他討厭不起來,連帶着陰影也消散不少。
他們剛走進用餐室,基裡安就看見了“叔叔”的新“酒杯”。
那是一顆還新鮮的年輕男人的頭顱,額頭之上被割開,挖空了腦袋,站在一旁的侍女平靜地將紅酒倒進那顆頭裡。
用人頭當碗,真是個瘋子……
黑寡婦想了起來,這顆頭顱的主人好像是之前那個叫烏斯的衛兵隊長。
他知道什麼了?
黑寡婦這麼想的時候,雷蒙德大領主哈哈大笑:“我聽說你和基裡安做了朋友,特意讓人把得罪你的士兵抓來,砍掉了頭,做成酒杯,怎麼樣?”
說是示好,更像是用殘忍手段示威。
面對他的示威,黑寡婦一副不在意的模樣:“隨便了,我不在意小人物的死活,但用這東西吃飯真的很倒胃口,你們吃吧。”
她轉身往外走去,經過基裡安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還是和你一起吃飯好一些。”
“站住。”
黑寡婦駐足,回頭看向出聲的年輕貴族。
“你是?”
“埃爾維斯·雷蒙德,破碎山脈的未來主人。”
埃爾維斯·雷蒙德繼承了其父親一脈的傲慢和自大——故意瞥向基裡安一眼。
黑寡婦和斂起笑容的雷蒙德大領主說:“你的這一個兒子性格和你很像……就是看起來不太像你。”
安南出門之後,用餐室裡一片寂靜。
埃爾維斯·雷蒙德最先出聲:“父親,那個安南·裡維斯對你沒有一絲敬意!”
雷蒙德大領主抓起“酒杯”,就在基裡安以爲他會像之前一樣砸來的時候,他仰起頭,大口暢飲。
腫脹的喉嚨蠕動着,紅酒如血液在嘴角流淌,配上手中的頭顱,說不出的可怖。
埃爾維斯·雷蒙德起初在得意,漸漸的,他的笑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