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意識……這觸及到一個術士的知識盲區了。
但既然魔法世界允許塔靈這樣的生靈,一片森林誕生意識似乎也沒那麼不可理喻。
這算是‘無法理解的東西’嗎?
“你是來找我的嗎?”
林中少女搖了搖頭:“我只是來最後看一眼我的家園。”
安南重新望向這片橡樹林,想着可以諮詢一下泰德爾,收回目光,“什麼是最後……?”
結果他發現少女和白鹿都不見了,先前圍繞他的動物們也全都消失,整座森林陷入靜滯般的寂靜。
全都消失不見。
這算無法理解的東西……
安南站在溫暖的清晨陽光下,肌膚卻因爲寒意浮現一層細密的疙瘩。
某種無形的不詳悄然縈繞着他,安南觸碰着護身符和世界樹之葉,加速往南方趕去。
沒過多久,看見了枯萎凋零的植被的安南感覺到安心,浮現擺脫了難以名狀的詭異的輕鬆感。
尤其在看見一羣如紗幔般飄舞的尖嘯女妖接近時,他涌出一絲親切感。
安南站在枯萎林地前,釋放友善:“我代表血族公主來給骷髏公爵送信。”
“請開始考驗。”
飄舞的尖嘯女妖發出像是陰影和現實重疊的陰冷低語,她們的外表近似幽靈,蒼白削瘦的臉頰沒有太多美感,張開嘴巴露出的利齒更讓人膽寒。
“美麗的姐姐,我是一個使者,不是來參加考驗的人……”
一隻尖嘯女妖飄出來,圍繞着安南發出摩擦般地刺耳笑聲:“公爵只會召見擁有智慧的生命,你必須通過三個考驗去見公爵。”
“我帶你過去。”
嬉笑的尖嘯女妖抓住安南的一條手臂,其他女妖一擁而上,托起安南飄進枯萎林地。
遠方,一座大墓地坐落在一片廣袤的腐敗之地上,周圍遊蕩着許多亡靈生物。
安南被尖嘯女妖們託着,落在大墓地前。
這裡還有兩個客人:一隻握着巨人腿骨的狂骷髏,一隻披着法師袍的巫妖。後者因安南的聲勢,燃燒着靈魂之火的眼眶望來一眼。
“謝謝……”
安南禮貌和尖嘯女妖們道謝,它們退到遠處,望着這邊發出陣陣陰冷的笑聲。
咔嚓。
大墓地的大門突然顫動着打開,一隻腐屍從墓穴裡摔了出來。它晃了晃頭,撿起滾出來的渾濁眼珠塞進眼眶,爬出來離開。
大墓地散發出讓安南不適的死靈氣息,指引下一個參加考驗者進入。
“該我了……”
狂骷髏嘟噥着提着腿骨進入第一座墓室。
它看見一扇五顏六色的寬闊大門,聽見了一道聲音:“世上最薄的三本書是什麼?”
“什麼是書?”
……
狂骷髏就被從大墓地裡趕了出來。
它似乎失去了進去後的記憶,迷惘地嘟囔:“我怎麼在這兒?哦,我來考驗……”
“伱沒通過考驗,離開這裡。”尖嘯女妖恢復了冰冷,驅趕失敗者。
撿起腿骨的狂骷髏離開,輪到巫妖進入大墓地。它看見擺了一整面牆壁的書櫃,從裡面傳出一道聲音:“世上最薄的三本書是什麼?”
巫妖的魂火閃爍着:“怎麼定義最薄?如果我有羊皮卷一樣的書,它是最薄嗎?怎麼定義書?如果我有石碑一樣的書,它是書嗎?這是一個問題……”
片刻之後,書櫃裡的聲音說道:“富有智慧的巫妖,你通過了。”
……
大墓地的大門打開,但這一回巫師沒被拋出來。
要麼巫妖被吞掉了,要麼它通過了。
“該你了。”
圍繞安南的尖嘯女妖們輕輕推着安南。
“你們知道是什麼考驗嗎?”安南悄悄問尖嘯女妖。
尖嘯女妖們紛紛說道:“圖書靈魂會問你三個問題,你答出來就行了。”
安南走進大墓地,經過一條不算長的通道後,他來到第一座墓穴。
這裡沒有骨骸和灰塵,意外的乾淨,只有微弱的死靈氣息瀰漫,前面的牆壁擺着一座書架。
“我是血族使者,帶來了公主殿下的信。”安南主動說道。
從書架裡響起的聲音沒有迴應,只有第一道題:“世上最薄的三本書是什麼?”
安南怎麼知道,還好只要不主動招惹,答錯了他就會被趕出來……但最好能回答上來。
安南沉思着,隨着花費的時間越來越長,一個沙漏出現在書架上,開始流逝。
剩下的沙越來越少,漏出的沙越來越多,安南只好放棄搜刮貧瘠的知識,編道:“世上最薄的三本書是……塔圖恩帝國的禮儀書,蒙塔布爾洛克公國的獨立史,和瑞坎爾王國的智慧經。”
墓穴沉寂了片刻,傳出了聲音:“另闢蹊徑的人類,你通過了。”
“其實我是血族……”
安南忍不住解釋道,面前的書架顫動着挪開,露出一條新的通道。
通過門後的通道來到一座新的墓穴,安南剛好看見巫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合攏的書架門後。
那道聲音繼續問道:“什麼東西早上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
這難不到安南,比第一關的題目還簡單:“是早上四條腿,中午兩條腿,晚上三條腿的東西。”
第二墓穴比剛纔沉寂了更久:“僞裝成血族的人類,你通過了。”
安南放棄解釋,走向前方挪開的書櫃門。
前兩個問題都不算難,似乎只要答案符合問題的邏輯就能通過。他猜三個考驗只是爲了篩掉狂骷髏那種完全沒有思維的亡靈生物。
所以奇怪的是,第一個死掉的使者和差點沒回來的第二個使者是怎麼失敗的……?
進入最後一個墓穴的安南意外碰見巫妖,它的回答接近尾聲。
“……‘我’是萬物。”
“你通過了最後的考驗。”
第三座書架挪開,露出一條延伸向下的臺階。
巫妖沒有離開,站在一旁觀察起準備接受第三個考驗的安南。
“‘我’是受人愛戴的存在,‘我’是讓人又哭又笑的存在,‘我’是讓人努力追尋又求而不得的存在,‘我’是什麼?”
安南想也不想:“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