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能順利審理這起案子,李雲天準備在臨安縣折騰點兒動靜出來,畢竟王屠夫一案歷經兩年多的審理,早已經使得臨安縣百姓對此變得頗爲疲憊,故而他要攪動臨安縣這一潭死水。∑,
李雲天相信,有一些關於王屠夫暴死一案的細節肯定還埋藏在某些百姓的心裡,故而他要想辦法讓那些百姓開口。
要想令百姓們被觸動,在李雲天看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百姓知道他親自前來審理此案,這樣的話才能使得那些知情者打消心中的顧慮,進而把實情講出來。
爲此,李雲天準備拿張顧來開刀,張顧可謂是臨安縣的一霸,在當地的勢力盤根錯節,要想使得臨安縣的百姓們敢說實話,就必須要把張顧的勢力連根拔起,否則單單嚴懲了張顧根本無濟於事,臨安縣的百姓還是不敢出來作證。
李雲天身爲堂堂的大明忠武王,要想找一個小小縣衙主簿的麻煩那實在是太容易了,想當年他在湖口縣當知縣的時候與縣衙戶房司吏張有德鬥智鬥勇,最終將張氏一族在湖口縣的勢力連根拔起,此事到現在還被湖口縣乃至九江府的百姓們津津樂道。
因此,李雲天對付這種地方上的惡霸比較有心得,不動就不動,要是動的話就大動,讓其一族的勢力都灰飛煙滅,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根除其在當地的影響。
張顧在臨安縣爲非作歹,橫行無忌,所以李雲天並不需要刻意找他的罪證,對他爲惡的事情可謂是信手拈來。
於是就在第二天下午,浙江按察使司來了一批差役,一路急行風塵僕僕的樣子,領頭的是按察使司的一個正五品的僉事,氣勢洶洶地闖進了臨安縣縣衙將張顧給抓了起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一幕張顧腦子裡有些發懵,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需要勞煩一名正五品的僉事前來抓他,他自認沒有什麼把柄落在按察使司的手裡,況且上面還有白德章頂着。
“張顧,你可知罪?”幾名差役把張顧押到那名姓馬的僉事面前後,馬僉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陰沉着地臉問道。
“大人,下官不止何罪之有,請大人明示。”張顧聞言心中頓時就是一涼,他官場上經驗豐富,一聽就知道跟他打官腔的馬僉事是要找他麻煩,他哪裡知道馬僉事爲了何事而來。
“哼,看來你是想要負隅頑抗了!”馬僉事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衝着屋子裡帶來的差役說道,“來人,把他帶去後院看押,本官倒要看看他要頑抗到何時!”
“大……大人,肯……肯定是誤……誤會了,下……下官確……確實不知所……所犯何事!”聽聞此言張顧的臉刷一下就綠了,結結巴巴地說道。
張顧已經意識到馬僉事這是要嚴查他,一個正五品的僉事親自帶隊來徹查一個正九品的主簿,擺明了他這回捅了什麼大簍子,馬僉事這次是奉命前來。
與此同時,張顧在腦海中拼命回憶他可能得罪了什麼背景深厚之人,可是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雖然他對百姓飛揚跋扈,但是對上官卻恭敬有加,不可能幹出得罪上官的蠢事來。
不等張顧想明白怎麼回事,已經被幾名如狼似虎的差役給拖了出去,戴上腳鐐後徑直往後院的一間廂房裡一關,人後就不予理會。
臨海縣縣衙的官員和差役見張顧被馬僉事給拿下了,立刻雞飛狗跳,人心惶惶,暗自猜測着張顧犯了什麼事兒,竟然使得按察使司派來了一名僉事。
“下官臨安縣縣丞楊文拜見僉事大人。”馬僉事在後院大廳裡坐着喝茶,一名差役把身穿正八品官袍的楊文帶了進來,楊文見到馬僉事後連忙躬身拱手行禮。
“本官接到舉報,說你們縣衙裡的主簿張顧違法亂紀,橫行鄉里,不知是否有此事。”馬僉事放下手裡的茶杯,不動聲色地望着楊文問道。
“稟大人,縣衙裡的事情平常都是張主簿在忙活,所以他是否在公務上有什麼疏忽下官並不清楚。”
楊文聞言眼前不由得一亮,看來張顧被按察司的人給盯上了,這次肯定要倒大黴,於是沉吟了一下後躬身回答,“不過張主簿平時行事有些急躁魯莽,可能會使得百姓多有怨言。”
雖然楊文恨不得置張顧於死地,但是他卻不能向馬僉事控訴張顧種種爲非作歹的行爲,否則的話豈不是成爲了知情不報,因此委婉地把張顧飛揚跋扈的形象描述了出來,同時又把自己從中摘了出來。
“本官這次來要徹查張顧,你去縣裡貼出告示,告訴百姓們如果有誰受到過張顧欺壓的儘管來縣衙上告。”馬僉事聽聞縣衙的事情竟然是張顧這個主簿做主而不是楊文這個縣丞,頓時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看來張顧還真有幾把刷子竟然把楊文給架空了,隨後不動聲色地吩咐楊文。
“下官這就去辦。”楊文的眉頭微微一皺,嘴角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說些什麼,不過最終沒有說出口,向馬僉事躬身說道。
“對了,這是本官列出的一份名單,你安排人手帶着本官的手下前去抓人。”楊文剛要轉身離開,馬僉事猛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從懷裡摸出了一張紙交給了他,沉聲叮囑道,“務必要把上面的人都抓到。”
楊文接過名單一看不由得怔了怔,名單上寫着的竟然是張顧在臨安縣的黨羽,大大小小的頭目加起來有二十幾人之多,這些人要被抓了的話張顧在臨安縣也就完了。
“下官一定全力而爲。”這一下,楊文可以肯定張顧這回是完了,壓抑着心中的激動和興奮鄭重其事地再度向馬僉事一躬身,然後急匆匆地離開佈置去了。
很顯然,上司已經對張顧的背景做了詳細的調查,將他手下的大小頭目一網打盡,這下張顧絕無翻身的可能。
按照名單上所列的名字,單單縣衙裡就抓了七個人,都是平常跟張顧走得很近的吏員以及班頭,這使得縣衙裡的官吏們頓時感到無比恐慌,雖然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很顯然張顧這下倒臺了,要不然豈會連他的那些黨羽都要被按察使司的人抓走。
隨着張顧的被抓,臨安縣縣衙的權力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楊文的手裡,楊文雖然平時被張顧壓制,但畢竟是縣丞在縣衙裡也有一些親近之人,於是讓那些親近之人協助按察使司的差役去抓名單上的那些人。
楊文有個預感,按察使司這次不單單是衝着張顧來的,既然馬僉事這樣五品大員都來了,那麼臨安縣知縣白德章這次十有**也會受到牽連。
按察使司的人大張旗鼓地捉拿張顧黨羽一事很快就在臨安縣引發了轟動,百姓們紛紛聚在街頭饒有興致地望着那些被帶走的張顧黨羽們,心中暗暗叫好,這些傢伙平常仗着張顧可沒少禍害老百姓。
雖然張顧被馬僉事抓了起來,不過由於其在臨安縣爲禍已久,故而淫威深重,百姓們雖然心裡高興卻並不敢表現出來,萬一張顧平安度過這一劫他們可就要遭殃了。
畢竟當年張顧被罷免了戶房司吏一職,可沒過幾年就搖身一變成爲了縣衙裡的主簿,不僅沒降職而且還升了官。
張顧的族人也知道張顧這次遇上了大麻煩,一邊派人趕去杭州城打探消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邊向外散播着張顧回平安無事的言論,警告百姓們不要亂說話,以穩定住縣裡的局勢。
這使得臨安縣的氣氛變得非常微妙,百姓們紛紛在觀望着事態的發展,都想看看張顧是不是能從中脫身。
就在張顧的族人在縣裡上躥下跳地威脅百姓們的時候,馬僉事再度出手,派人把張氏一族幾名蹦躂的最歡的人給抓了起來,至於罪名簡直就是信手拈來,例如聚衆賭博、調戲婦女啥的,反正那些人的屁股也都不乾淨。
隨着那幾名張氏族人被抓,張家的人這下老實了下來,不敢再輕舉妄動,他們已經意識到這次馬僉事來者不善。
三天後,馬僉事在臨安縣縣衙升堂受理民間與張顧等人有關的案子,這吸引了臨安縣衆多百姓蜂擁趕來縣衙看熱鬧,想知道有沒有人敢站出來控訴張顧及其黨羽的罪行,再怎麼說張顧在臨安縣淫威已久,百姓們心中對他還是充滿了懼怕。
然而,出乎聽審百姓們預料的是,馬僉事剛剛升堂就有幾撥百姓高舉着狀子到大堂上喊冤,請馬僉事給他們做主,他們都是被張顧及其黨羽害苦了的人,紛紛在大堂上哭訴着受欺壓的經過。
這些喊冤的百姓自然是李雲天的手筆,他知道現在臨安縣百姓對張顧的不滿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因此只要稍微把這個臨界點打破那麼百姓們激動地情緒就會得以爆發。
因此,李雲天讓李子曦暗中說服了幾家深受其害,幾乎可以算是家破人亡的百姓上堂伸冤。
馬僉事當堂收下了這幾家人的狀子,然隨後升堂提審涉及到這幾起案子的張顧黨羽,由於這幾起案子當時鬧得很大在臨安縣可謂是婦孺皆知,因此馬僉事很快就審結了案子,拿到了那些涉案者認罪的口供。
對那些企圖抵賴的人,馬僉事自然用大刑來招待他們,一番酷刑下來沒人再敢抱有僥倖逃脫此事的心理,故而紛紛選擇認罪。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