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人醒來時已經是清晨。
烈日早已從地平線升起,刺眼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病房,隨着輕輕的微風,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進病房,給她疲憊的身體和精神帶來一些簡單的營養。
女人深深吸了口氣,會心的望望已經平平的肚子,用手觸摸了一下。她清楚的記得昨天她順利的生下女兒,她吃力的坐起身,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女兒。
“小謙…”她吃驚的叫喚一聲,捂着還有些疼的傷口站在房間一角的沙發旁。
她的兒子在沙發上睡得很沉,一動不動的蜷縮在那兒,生產時陪在她身邊的是她最疼愛的兒子,可是她的丈夫呢?難道他們的爸爸還沒來嗎?女人突然想到丈夫,是啊,他怎麼不在這兒,昨天他來了嗎?
“小謙。”她再次叫喊兒子:“小謙…”
小男孩的身體動了動,他慢慢的睜開蓬鬆的眼睛,眼睛似乎有些腫,還有很明顯的黑眼圈,他揉揉眼皮,像是睜不開一樣。昨晚一直到子夜他才睡覺,媽媽在手術室呆了好長的時間,長得似乎另他無法計算,也記不清。
“媽媽。”小男孩望着正注視着自己的媽媽,輕聲的說。
“你爸爸呢?”女人急切的問。
“爸爸?”女人的問話讓他有些茫然。
“不知道。”他接着說。
他怎麼還沒來,難道出什麼事了嗎?女人心裡想,她有些擔憂。
“小謙,和媽媽一起去打電話爸爸,再去看妹妹,好嗎?”女人笑着說,勉強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丈夫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另她有些生氣,但也免不了擔心。
“嗯…”小男孩高興的從沙發上跳下來,又可以去看妹妹了,提到可愛的小妹妹他就會不自覺的開心起來。
“李太太,您是不是要去看孩子?”正當女人伸手準備打開門,門卻從外面被推開。
小男孩笑着望着護士:“姐姐!”他開心的喊。
“真乖,想不想看妹妹啊?”護士笑着問。
“那是我妹妹嗎?”小男孩望着護士懷裡抱着的嬰兒問。
“當然,李太太這是您女兒!”護士將嬰兒輕輕的送入女人的懷抱。
“小希,我是媽媽!”女人笑着說,看見漂亮的女兒她不知道有多開心,女兒的名字她和丈夫早就起好。
“媽媽,我也要看。”小男孩踮着腳尖,卻還是看不到媽媽懷抱裡的妹妹。
“請問您是李太太嗎?”門前兩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問,言語是那麼的僵硬。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女人心裡有些膽怯,爲什會有警務人員來找她,她心裡暗暗的想。
“你先生李志軍昨天中午在醫院附近出車禍了……”
“什麼,他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女人打斷警察的話,慌張的問,丈夫一直沒來原來是出事了。
“他…他因傷勢嚴重搶救無效在醫院身亡……”警察的聲音有些低沉,很輕很輕。
女人的身體震了震,她重重的後退幾步,眼淚猶如泉水般涌出。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女人抱緊懷裡的女兒不停的後退。
“哼哼哼…哼哼哼……”女人瘋了一樣的哭笑:“不會的,不會的,你們在騙我,哼哼哼……”
“李太太。”護士過去扶住身體都在晃動的女人。
“媽媽,媽媽…”小男孩跑過去抓着媽媽的衣角,看着反常的媽媽。警察叔叔的話他也聽到,他能理解死亡的意思,能理解死亡意味着什麼。
“嗚嗚嗚…嗚嗚嗚……”小男孩失聲大哭,抱着媽媽的雙腿他傷心的哭泣:“嗚嗚嗚……嗚嗚嗚……”警察叔叔說的是真的嗎,爸爸離開了他們,爸爸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和他們在一起。小男孩哭得更傷心,他心裡很清楚發生了什麼。
“小謙最乖,不要哭了,好嗎?”護士蹲下身緊緊的將小男孩抱住,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議,他還這麼小就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如果是她也沒有勇氣面對一切,看着小男孩和女人她哭了,眼角的淚水不停的滴落。
“哭吧,姐姐在這兒陪你!”她不應該勸阻小男孩哭泣,這個時候應該讓他發泄,讓他盡情的哭泣,小小年紀就失去父親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啊。
陽光一縷縷的朝病房涌進,一道道刺眼的白光就像流星劃過留下的痕跡,讓人有了希望,可還來不及實現轉眼就消失在天際。
女人的臉色慘白,在白光的照射下白色的病服更白,彷彿就要和空氣融合,被強烈的光線吸收,猶如一個泡影,註定會慢慢消散。
他們的生活發生戲劇性的變化,原本一個幸福的家庭因爲這樣一場意外而被無情的摧毀。死去的人留下最多是遺憾,而活着的人有着的只是無盡的痛苦,就像跌入萬丈深淵般無助。
年輕的女人將獨自一人帶着兩個孩子生活,年幼的小男孩和剛出生的嬰兒在今後的日子裡不會再有父愛,不會再像從前有甜美的微笑,殘酷的現實會讓這個噩夢永遠伴隨着他們的成長,永遠也不會離開,就像他們永遠不會忘記爸爸一樣。
這就是現實,這就是生活,發生了的事是無法改變的,哪怕是慘絕人寰的悲劇,也許是上天註定,註定在他們的生命裡會有這一段,痛苦的一段,初生的小女孩註定沒有機會和愛她的爸爸見上一面,第一面,最後一面……他們就這樣錯過,雖然是父女,但也只能成爲彼此人生匆匆的過客。
慘烈的白光肆無忌憚的包裹整個房間,就像世界末日到來的預兆,彷彿下一刻他們都會在這個世界消失,消失在閃動着的光芒中,伴隨逝去的靈魂一起去另一個世界,沒有痛苦安詳的世界。
“哼哼哼…哼哼哼……”女人仍在哭笑,眼神呆滯的看着牆壁,沒有了任何反應,蓬亂的頭髮遮蓋住臉龐。
鹹鹹的熱淚滴落在嬰兒柔滑的的臉頰上,她有些躁動不安,在母親懷抱裡開始亂動,就連她似乎也感覺到一些什麼,越來越多的淚水滴入她微微睜開的雙眼,流進她櫻桃般的小嘴裡。
“哇哇哇…哇哇哇……”她哭喊起來,圓圓的臉蛋漲得通紅,手腳也在不停的亂動。
病房裡,能聽到的只有哭聲,悲慘的哭聲,能看到的只是幾個模糊的身影,脆弱的薄影,再也無法承受任何痛苦的靈魂,受傷的心靈……
黑暗的太平間,讓人感覺到刺骨的寒冷。
躺在黑暗裡的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沒有了氣息慘白的身體。
白色的布塊慢慢被掀開,一點一點慢慢的被掀開,所有的人都死死的盯着那塊晃動的布塊,眼球裡容不下任何的事物,瞳孔都在慢慢緊縮。
“不…不……”女人抓狂般的叫喊,她看到了,白布下那張熟悉的面孔是和他朝夕相處的面孔,那個人就是他的丈夫,這是事實,她不願相信的事實,她的丈夫真的離開,沒來得及見到自己的女兒就遺憾的離開。
“志軍,你醒醒啊,醒醒啊…志軍,我是小蝶,你愛的小蝶啊,志軍……”女人不停的喊叫不停的搖晃丈夫的身體,冰冷的身體。
“李太太!”一旁的警務人員試圖勸阻激動的女人,最後還是沒能說下去,看着如此傷心的女人和身旁可憐的小孩他不忍打擾他們,更何況他們連肇事司機也沒找到,那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了蹤影。
“志軍,志軍……你還沒有見到我們的女兒呢?快起來,快起來,我們一起去看女兒,志軍,哼哼哼……”女人的情緒完全失常,觸摸着丈夫冰涼的身體她也彷彿隨着一起冰凍,身體的血液也變得冰冷,甚至停止流動,她猛的抓住身旁的兒子,大聲喊:“小謙,你快叫醒爸爸,快叫啊。”她使勁的搖晃兒子弱小的身體,眼睛迫切的盯着兒子,彷彿這就是她的希望,唯一的希望,能喚醒丈夫的希望。
“嗚嗚嗚…嗚嗚嗚……”小男孩再也無法不哭,再也無法堅強,爸爸突然離開,媽媽又變成這樣,變得如此失常,他該怎麼怎辦,他能怎麼辦?
“爸爸,爸爸……快起來和小謙一起玩,爸爸還沒有陪小謙過生日呢?還…沒…沒有給小謙準備禮物呢?爸爸答應過小謙等小謙過生日時會帶小謙去坐摩天輪,爸爸…爸爸……”他吞吐着說,他純潔的心和簡單的話也沒能打動沉睡的爸爸,爸爸仍安靜躺在那兒。
“嗚嗚嗚……”他又開始大哭,埋着頭任由眼淚滴落。
“不…啊…哼哼哼…志軍……”女人的身體重重的向後傾倒,失去重心。
警察很快的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她雙眼緊閉,眼角還留有淚痕,臉白得可怕,沒有一絲血色。一個剛生完孩子,又做了手術的女人怎能承受這麼多的痛苦,怎能承受失去丈夫的傷痛。
充滿冷氣的太平間散發着令人難以呼吸的氣息,薄薄的霧氣在慢慢飄動,微黃的燈光籠罩着淡淡的光暈在冰冷的氣息裡流溢,像是深海滾動的水泡,越來越大直到慢慢散開消失,就像停止呼吸前的一個暗號,如果在這多呆一秒都是一個煎熬,會慢慢讓人因無法呼吸而窒息。
“血…流血了……”陪同他們來的護士驚慌的大喊,她的眼睛盯着昏厥的女人。
只見她的腹部有鮮紅的血液溢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明顯,一定是她的傷口裂開,她這樣的亂動,這樣的激動傷口怎能好起來呢?
“快,快送去急救室。”護士發揮醫生該有的職業態度,鎮定的說,這種情況必須馬上急救。
警察抱起女人衝出太平間,直奔急救室,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在樓道里響起,一波接一波的延續。
後面,留下小男孩一個人在哭泣,沒有人理會他,他像是被遺忘的一角,孤獨和無助侵蝕了他整個身體,直入他幼小的心靈,給他狠狠的一擊。
太平間依然散發着可怕的光暈,冰冷的身體依然靜靜的躺在那兒,一點點被慢慢冰凍。
長廊裡,小男孩一邊走一邊在哭泣,嘴裡還振振有詞:“爸爸…媽媽……”淚水早已模糊了他的雙眼,似乎連眼前的事物都無法看清,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只是無盡的黑暗,眼前漆黑得像一個深潭,有點冰冷,有些灼熱。
如果這一刻是魔鬼在他身邊折磨着他,那麼他多希望下一刻在他的生命裡能見到天使,會有美麗的天使來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深夜。
月光很亮很亮。
光陰樹下。
小男孩跪坐在草地上雙手合十在祈禱着什麼。
“光陰樹”這個名字是很久以前這家醫院的創始人給起的,其實這棵樹只是一顆普通的大榕樹,不過是一顆古樹,生長在這很多年。
所有在這家醫院捐獻過眼角膜的偉大靈魂,他們的名字都會記載在這棵樹上,他們的物品都可以埋在樹下,是他們給了一些人希望和光明,這兒成爲悼念他們的地方,就這樣不斷的承傳直到今天仍被人們所稱頌,這就是名字的由來,‘光陰’其實就是代表光明和光亮。
每年的七月一日那些受到恩惠的人們就會來這祭拜那些偉大的靈魂,感謝他們給自己重見光明的機會,因此他們才把這棵樹的生日和黨的生日定爲同一天,用此來表達內心的感激。
夜變得很涼,微風從小男孩的臉頰輕輕拂過,就像被什麼輕輕觸摸一下,他的身體顫了顫。
大樹四周,滿是茂盛的梔子花,純純的白色,很美很美,淡淡的花香在周圍飄溢,和空氣混淆在一起。
“嗚嗚嗚,嗚嗚嗚…”樹下小男孩傷心的抽泣,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可以做什麼,總而言之,很傷心傷心,突然發生的一切讓他的思想很亂很亂,年幼的他還不能順利的理清這一切,完全明白這一切。
“你怎麼了?”聽到聲音小男孩起身回頭。
一個小女孩出現在她的眼前,一個猶如天使般美麗的小女孩微笑着注視着他。她的髮絲長長的,很直很直,是淡淡的黃色,看上去像是天生的黃色,一雙眼睛猶如海藻般的深藍,清澈如水,女孩入神的看着他,眼神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
小男孩呆呆的凝視着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女孩。
“不要哭了好嗎?”女孩伸手遞給男孩一塊白色的手帕,手帕中間有着一個純潔的天使,有着魔法棒和白色翅膀的天使。
女孩靜靜的看着男孩留有淚痕的眼角,感覺就像大海一樣溼潤,像黑珍珠一樣黝黑深邃,緊縮的瞳孔是淡淡的藍色,憂鬱的藍色。
男孩點點頭,他的手顫抖着接過女孩的手帕,死死的拽在手心。
“可以告訴我,你遇到什麼事了嗎?”女孩問,他們一起在草地上坐下,坐在美麗大樹下,被帶有清香的梔子花包圍着。
“我爸爸離開我和媽媽了,再也不會回來!”男孩低聲說,聲音很沉很沉。
似乎過了很久,女孩才說話:“不管怎樣都要堅強的走下去,你爸爸是離開了,可是你不能倒下,生活是不會同情任何一個人,我們都必須認清現實!”女孩的話不禁讓人震驚,小小年紀的她能說出這樣的話讓人很難以想象,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孩說出的話。
男孩更是驚奇的瞪着女孩,似乎有些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原本以爲小女孩會安慰他,給他溫暖,可是她卻說出這樣的話,讓他有些糊塗。
男孩沒有吱聲,只是注視着女孩,她的眼角似乎有股霧氣妖嬈,猶如山間縈繞的白霧,朦朧而美麗。
“我媽媽現在連我都不認識,只會望着我傻笑,醫生說我媽媽瘋了,儘管我很傷心,可是我不會像你一樣躲着哭泣,因爲我知道這樣媽媽不會好起來,我能做的就是呆在媽媽身邊,陪伴着媽媽,給媽媽溫暖,讓她快些好起來。”女孩說着自己的故事,言語沉穩而簡單。
許久。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謝謝你!”小男孩似乎想明白女孩的話,眉宇間沒有了剛纔的憂鬱,慢慢舒展開來,透露着淡淡的笑容,他應該是真正明白女孩的話,儘管他們都還那麼小。
“呵呵…”女孩也笑了,溫柔的微笑如同從樹葉間灑落的陽光般燦爛。
星星在空中閃爍,眨呀眨的,暗藍的夜空彷彿籠上一層輕紗,灰白灰白,皎潔的月光散發一股冷意,撒向樹下。
梔子花的花朵就像沉睡的嬰兒,盡情吮吸着灑下的露珠,吸收着生長的營養,等到天明就可以美麗的綻放,燦爛的綻放,將最美的瞬間留在人間,即使下一刻會逝去會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夜很深很深,大地變得十分寧靜,沒有了任何聲響,就連蟲兒也停止鳴叫。樹上時而有點點水珠下落,灑在他們的身體上,偶爾也會有片片枯葉掉落,安靜的飄向草坪。
清晨。
草坪上有兩個嬌小的身體互相依偎着躺在樹下,他們雙眼緊閉睡得很沉。厚厚的濃霧飄逸在空氣裡,周圍白茫茫一片,很難看清眼前的事物。
周圍漸漸有人走過,很多病人都出來呼吸早晨新鮮的空氣,走過大樹的人們都會望望樹下的小孩,目光都會久久的停留在他們身上,帶着欣賞的目光,兩個美得像童話裡的王子和公主的小孩,美麗的畫面似乎沒人敢去打擾,也不忍去破壞。
草尖上閃着點點露珠,閃閃亮亮的,曙光照在露珠上,七彩的小光芒閃啊閃,一直閃到他們的雙眼,像是受到刺激他們的眼睛都動了動。
陽光一縷縷的撒向大地,梔子花也慢慢張開,享受着第一縷陽光的沐浴,淡淡的清香慢慢的散發開來。
又是新的一天,美好的一天,柔和安靜的畫面似乎被定格,再也無法動彈,無法變動,會這樣長久的保留。
李瑞謙身體猛的從牀上彈起,他淡藍的眼瞳怔怔的盯着漆黑中的牆壁,滿臉的汗珠不停向下翻滾,眉頭緊皺。
又是那個夢,那個猶如噩夢般的變故,已經八年了,它仍會在夜裡悄悄的來找他,讓他無法忘記,是它摧毀了他的幸福,將他的命運轉變,也許這一生它都將伴隨着他。
“嗚嗚嗚…嗚嗚嗚……”斷斷續續的哭聲響起,傳入他的耳朵。
他驚慌失措,是妹妹,一定是妹妹在哭,他來不及多想跳下牀衝向隔壁的房間。一個小女孩坐在牀上哭泣,她蓬鬆的長髮散落在肩上,臉蛋圓圓的,有些泛紅,眼睛也很大,很漂亮。
“小希,怎麼啦?”男孩過去抱住哭泣的小女孩,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這幾年他一直和妹妹相依爲命,他愛這個妹妹甚至超過自己的生命,爲她付出一切他都願意,妹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他都會心疼的不得了。
“哥哥,我做噩夢了。”小女孩死死的抱住男孩,躺在他溫暖的懷抱裡哭泣。
“別怕,哥哥在這兒!”男孩拍拍小女孩的後背,撫慰着她。
“哥哥,能和小希一起睡嗎?”小女孩水靈的眼睛注視着男孩,充滿期待。
“嗯,哥哥在這兒陪小希睡,小希乖,快睡!”男孩微笑着說。
抱着妹妹躺在牀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妹妹看,她就是他的寶物,他最愛的寶物。
書桌上,小小的鬧鐘嘀噠嘀噠的在響着,一圈又一圈的在慢慢走動,房間裡檯燈微弱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他帥氣的輪廓被顯露,透出一股淡漠的氣息,他呆呆的望着牆壁上妹妹模糊的照片,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很久,很久。
“嘀噠,嘀噠…”鬧鐘仍在響着,一圈又一圈的在走動,一格一格的在移動,永遠也沒有盡頭,微黃的光暈也在孤獨的聲響中熄滅,悄悄走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