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傳來周浩的喚聲,何雪雲顫動了一下,可是她沒有回頭,還是立定在那裡,只是眼神變得迷茫起來。
“雪雲。”
周浩再次呼喚了一聲,何雪雲這才慢慢的轉過身來,當她看到周浩時,那美眸中便出現了一絲異彩,顯然十分驚喜。剛要跟周浩說些什麼,臉上卻忽然一紅,便低下頭去,剛纔想要出口的那身問候也吞回了肚子裡。
“剛纔我叫你你爲什麼沒有反應?”周浩笑了笑:“是聽不到嗎?”
“我……”何雪雲眨了眨眼,“我剛纔以爲那是自己的幻覺。”
是啊,沒想到在這裡也能遇到他,這是……緣分麼?何雪雲心裡悄悄想着。
周浩曬然一笑,不過他也感到意外,剛剛他在船上看到何雪雲的背影時,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不過,何雪雲給他的印象非常之深,尤其她身上那種深深的孤單感,周浩尤其記得。何況,兩人在香港時還發生過曖昧的事。
那次在車裡,周浩跟她不知爲何,竟然情不自禁的接吻了。所以何雪雲在周浩心中留下的印記,不可謂不深。
“你,一個人來威尼斯麼?”周浩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他在猜測,何雪雲是不是跟許晉聲一起來的。儘管何雪雲和許晉聲的夫妻關係有名無實,她對許晉聲沒有任何感情,許晉聲在她面前也做不了男人。可是,一想到何雪雲可能是跟許晉聲一起來威尼斯的,周浩心裡就有些不好受。
何雪雲自然沒有猜到周浩的心思,只是輕輕的搖頭:“沒有,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聽到何雪雲的回答,周浩心裡面很是欣喜,不過在同時他也察覺了何雪雲眼中閃過的落寞,就又對她生出了憐惜之心。
“你呢?你怎麼也來了?”何雪雲臉上浮起笑容,宛然看向周浩。
“我?呵呵,我是跟我姐姐來的,不過她有些累了,所以正在旅館休息,我就一個人出來走走了。”周浩老實回答。
何雪雲當然不知道周浩口中的“姐姐”,並不是她心裡想的那種有血緣關係的姐姐。本來她也以爲周浩是跟女朋友來的,心中便酸楚難言,但一聽到那是他“姐姐”,就立即開心起來。
周浩看向那邊的餐廳,想起何雪雲剛纔就是在看着那家餐廳,就對何雪雲說道:“我們到那邊喝杯東西吧。”
何雪雲看過去,頓時就愣了一下,但周浩已經往那邊走過去了,她也只好跟上。
這家餐廳叫restorantequadri,裝橫得十分別致,按周浩的話來說,就是很有小資情調。餐廳在外面靠廣場的地方開了個小型的露天茶座,周浩跟何雪雲就在那裡的一個茶座上坐下,桌子上還撐着一把傘,顯得十分愜意。
侍者走來,很有禮貌的問兩人需要什麼,用的是意大利語。
周浩唯一學過的外語就只有英語,所以聽不懂意大利語,何雪雲卻直接用意大利語跟那侍者說了幾句。待侍者離開後,她纔對周浩道:“這裡的土耳其咖啡和黑巧克力蛋糕味道很好的,我幫你也點了一份,你不會介意吧?”
“呵呵,當然不會了。”周浩笑道:“你好像不是第一次來威尼斯啊,而且你還懂意大利語,真厲害。”
聽到周浩的稱讚,何雪雲笑了笑,如同悄悄展開的百合花,寧靜怡人,不張揚。她說道:“我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暑假跟同學來過這裡。至於意大利語,是我在大學時副修的。”
其實不僅是意大利語,英語、法語、西班牙語她都懂,但她並沒有告訴周浩,因爲她不希望周浩認爲她是那種喜歡炫耀自己學問的人。
“那這家餐廳,你也來過?”周浩問道。
何雪雲看向這餐廳裡面,似乎又想起了以往的回憶。周浩見到她這樣子,就笑道:“這裡肯定有着你的回憶吧,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別介意,我也就問一問而已。”
“那年暑假,我跟同學常常來這裡喝下午茶的。”何雪雲說道。
她托起香腮,懷念的道:“那時候我們都還只是大二的學生,我們四個女生,是班上最好的朋友,她們三個裡面,有一個跟我一樣是中國人,蘇州的。還有一個是法國人一個是英國人。除了我之後,她們三個都有男朋友了。不過我知道,她們當時都沒有認真,不過是在揮霍青春罷了。”
“然後有一天,我們相約,如果日後有了真正喜歡的,能夠相伴一生的男人,就跟他一起再來這裡。”何雪雲說到這,臉上就紅了起來,有些尷尬的看了周浩一眼。
周浩自然之道她的意思,就笑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是你那個男人。”
何雪雲心裡卻有些埋怨,“幹嘛這麼妄自菲薄嘛,你怎麼知道不是。”
自然,這種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這時,侍者把何雪雲點的土耳其咖啡和黑巧克力蛋糕送來了。這餐廳的土耳其咖啡十分香濃美味,齒頰留香綿綿悠長。那黑巧克力蛋糕也綿軟香甜,何雪雲果然沒有介紹錯。
品嚐着這些美味,周浩跟何雪雲便閒聊了起來。何雪雲說起她當年在劍橋大學留學時的點點滴滴,本來周浩也想跟她分享自己在復旦大學的回憶,但想起自己這輩子還只是個高中生,就轉而跟她說起了江蘇杭州揚州等自己去過的地方的名勝。
“什麼?你們還試過偷學校的電來煮方便麪?”周浩難以置信的道。
“不行麼?”何雪雲嘴脣翹起,“那時候宿舍到晚上某個時間就會斷電,我們肚子又餓的不行。其中一個室友的男朋友是學電子工程的,曾經教過她怎麼偷電。所以我們就到宿舍外面那燈柱偷電來煮方便麪了。”
周浩想象着何雪雲跟幾個女生鬼鬼祟祟的從燈柱偷電煮方便麪的情景,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他實在沒有想到,像何雪雲這種大家閨秀,也會做那種有趣的事。
看着周浩那忍俊不禁的笑意,何雪雲也是十分羞惱,想自己在別人一直維持着大家閨秀豪門貴婦的形象,此時卻貪一時嘴快把那學生時代的糗事給說了出來,真是形象盡毀了。
不過這些事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現在卻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周浩,心中也非常快樂。只是周浩臉上那笑容看起來真是太可惡了,她真想伸手過去掐住他的嘴:“讓你笑,讓你笑!”
“那你呢,你就沒有什麼糗事麼?我不管,你也要告訴我一件糗事。”她的語氣裡竟然帶上了一絲撒嬌,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
周浩想了想,就說道:“好吧好吧,嗯,我還小的時候,大概六七歲吧。那時候在農村,春節都是很熱鬧的。那次我跟小玩伴一起玩爆竹,其中一個小孩不知從哪裡弄來幾根大爆竹,就提議玩‘炸牛屎’。就是把那大爆竹放進牛糞裡,最好不要選幹牛糞,否則效果不太好。”
“前面幾次的效果都很好,但我們點燃最後一根大爆竹時,它卻沒有爆。當時我們幾個躲在不願的草垛裡,他們就推我過去看看。”想起當時的情形,周浩的嘴角不知不覺的翹了起來:“當我走出草垛的時候,正好有個老伯拄着柺杖路過,就在他經過那牛糞時,爆竹就炸了,那些牛糞統統灑在他身上。呵呵,那個老伯,舉着柺杖追了我好久,虧他先前還拄拐仗,沒想到他跑得那麼快,我差點就被他抓住了。”
說完後,何雪雲就已經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花枝亂顫了。
好久她才平靜下來,好笑的看着周浩:“原來你小時候就已經那麼壞了,那個老伯真可憐。”
想起那個滿身牛糞的老伯拿着柺杖窮追周浩的情景,何雪雲就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夠了吧,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嘛。”周浩無奈的道。
爲了轉移話題,周浩對何雪雲問道:“對了雪雲,你以前來過這裡,那你知道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嗎?”
何雪雲果然停住了笑,側頭想了想,就對周浩道:“有是有,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別用激將法了,快說吧。”周浩笑了起來。
“我記得接近火車站那邊附近有個地下賭場,不過不知道如今還在不在了。”何雪雲說道。
周浩道:“離這裡不遠吧,那我們就過去看看好了。”
對於賭場,周浩是一點都不陌生,他自己還有“賭神”的稱號呢。
何雪雲看着周浩臉上的笑容,感覺自己的心絃被輕輕撥動着。以前去那個賭場,都是有同學以及她們的男朋友陪着的,而如今只有周浩一個人,何雪雲卻覺得無比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