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半島酒店,周浩獨自一人坐在那裡,旁邊是一面巨大清澈的落地窗,通過這面落地窗可以看到大半個九龍的璀璨夜景,十分的愜意。
這餐廳裡燈光昏暗,每張桌子之間都隔着相當的距離,給予客人足夠的空間和私密。除了天花上那寥寥幾盞朦朧的吊燈以外,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個小花燈,光線不強,只能勉強照亮大半張桌子。可是,這點點燈光卻讓餐廳跟外面的夜景以及星空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讓客人有種錯覺,感到自己就處在朗朗星空之下,空氣中還流淌着柔柔的輕音樂,使得這裡的客人自然而然的將自己的話聲放輕,以免破壞這浪漫的氣氛。
可是,半島酒店是香港唯一的六星級酒店,消費自然非常的高,例如這其中一個處在高層能夠俯瞰九龍夜景的別緻餐廳,最低消費就在幾千港元起跳。
不知是價格昂貴還是別的原因,今天這餐廳裡的客人寥寥無幾。
周浩並沒有讓蘇霖或者樑曉冰陪着,而是自己一人坐在這裡,靜靜的看着外面的夜景,目光很是深邃。而在他前邊的桌面上,則放着一杯不斷冒有小氣泡的雪碧。
按理說,在這樣的環境裡,是應該喝紅酒或者香檳的。但周浩最喜歡的飲料就是雪碧,也不屑去做那些附庸風雅的事,更不會爲了裝模作樣而委屈自己。
上輩子只是個事事求平安的升斗百姓,往往要爲了各種壓力而委屈求存,可是周浩的心底深處是很不甘心的,在上輩子,他多想隨心所欲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不用顧慮這個顧慮那個,自由自在的享受人生。只是條件有限又環境所逼,他只能像其他千千萬萬心有大志卻落魄難伸的人一樣,爲了生活而苦苦操持。
現在不同了,隨着實力的迅速強大,他真的能夠去做那些上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了,真有種天高任鳥飛的□□。
正因爲有了實力,如今的他喜歡什麼就要什麼,很少嬌柔做作,這也使得他不同於那些真貴族或者暴發戶,很直接,很爽朗,甚至會直接得霸道。
或許也是這個緣故,見慣了人中龍鳳的何雪雲會對他深深沉迷難以自拔。
拿起雪碧又淺淺的喝了一口,品嚐它那種甜甜的很有刺激性的味道,周浩鼻裡微微呼了口氣。
此時的他,心裡正想着何雪雲。
說實話,論樣貌,何雪雲並不像德川夫人七海薰那樣到了傾國傾城的禍水級別。論性格,也不如生在軍人家庭的趙玉琴那樣果斷乾脆近乎狠辣。
不過,何雪雲給人的感覺卻如古代那些出身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那樣,靜謐的,溫柔的,有一種內斂的大氣。
還記得初次跟周浩相遇的時候,何雪雲就是以高貴矜持的貴婦形象出現的,當時周浩就斷定此女禮教極佳的大家閨秀。
可是,比起那種矜持的碧玉氣質,何雪雲更能吸引周浩的是她藏在骨子裡的那股幽怨。對何雪雲的認識加深以後,周浩才明白她表面上是貴婦,骨子裡卻是個怨婦。
而且,周浩感到何雪雲跟趙玉琴以及七海薰有一點相似,那就是睿智。
趙玉琴的睿智表現在決事果斷這方面,或許是受到了趙老爺子和趙定州潛移默化的影響,趙玉琴做事一貫雷厲風行言出必兌,同時又有一種女人極少具備的上位者的大氣,這從她能夠不起一點風浪就把才華橫溢的上官宗澤折服就可見一斑。
七海薰的睿智,給周浩最深的印象就是毒和陰,陰謀詭計施展起來悄無聲息並且一環扣一環的,當初若不是機緣巧合,周浩斷難發現並破壞她的計劃。周浩覺得“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婦人心”這句詩就是七海薰的最好寫照。
至於何雪雲,儘管她在何家一直沒有機會施展才華,嫁到了許家之後也沒有參與到中劍集團的管理,只開了一家小小的“蝶戀花”聊作消遣。
可是,周浩卻能從她的言行裡發現此女的冰雪聰明。還有,周浩已經查過了,“蝶戀花”附近一帶還有八家花店,無論是規模還是地段都要比“蝶戀花”好了許多,“蝶戀花”卻能夠在競爭中絲毫不落下風,盈利還比其他八家花店好。
正如《曾文正公家書》一樣,小事情見大智慧,可以不依靠何家跟許家一分一毫的資助就將“蝶戀花”經營得這麼好,周浩斷定何雪雲的才能絕不下於趙玉琴或者七海薰。
遙望夜空,何雪雲那帶着絲絲斬之不斷的幽怨的笑容彷彿又重現眼前。
“如果你是姐姐或者七海薰,恐怕早就自行想出辦法擺脫何許兩家的桎梏了。”周浩自言自語,眼中的神色不知是喜是悲。
他明白,憑藉何雪雲的能力,絕對可以自己掙脫束縛離開那個禁錮她的牢籠,之所以弄到今天這種田地,不過是她自己心中放不開罷了。
就像岳飛一樣,明明有能力可以直搗黃龍把金國狂風掃落葉般的摧毀,卻被那十二道金牌生生綁了回去,致使“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的悲劇。如果他有足夠的野心,甚至還可以將宋廷那滿朝的昏君讒臣拉下來,挽救萬民於水深火熱之中。
何雪雲也是如此,若是何洪森待她好倒也罷了,可是對這等父親,何雪雲卻仍舊不忍背叛,導致今日之境況。
“只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既然已經跑到我心裡來了,那即便是搶我也要把你搶回來!”周浩很輕的笑着,桌子上那個合金所制的燭臺卻在他手裡卻如同牛油一樣,被捏得扭曲變形。
不知道是不是實力的增強讓他的性格也出現了變化,還是這強大的實力將他那原先被壓抑的本性恢復了過來。如今的周浩確實變得霸道了,沒了前世那種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軟弱,彷彿前世已經被磨光了的棱角如今又冒了出來,而且變得更加尖銳。
在上輩子,周浩是人若犯我我必忍讓,現在卻變得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有時候爲了某些目的或者利益,甚至是人不犯我我也犯人。
既然已經跟何雪雲有了關係,並且心裡也有了她的影子,周浩便打定了把她搶過來的主意。只是他很貪心,不僅要得到何雪雲的身體,還要何雪雲全心全意的對待自己,不再因何許兩家的牽絆而有所顧慮。
而且周浩很討厭何雪雲那有夫之婦的身份,儘管她跟許晉聲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爲了要徹底得到何雪雲,周浩已經決定了,要打垮許家。
如果何家隨之而動的話,周浩絕不手軟,打到何家怕,打到何洪森主動讓步,甚至打到他親口答應何雪雲跟自己在一起!
“老闆。”
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周浩的身後,他那粗線條的五官在昏暗中顯得有些陰森,兩隻棕色的眼睛更是像鬼火一樣幽幽詭怖。
這男人,赫然就是周浩在星河投資公司的手下——威利華斯。
“坐吧。”周浩沒有回頭看他,目光依然放在了窗外遠處的不知哪個地方。
威利華斯安靜的坐到周浩對面,看着周浩那安靜平和的臉龐,剛要說話,就聽周浩說道:“從這裡看出去的夜景很美不是嗎?你在香港這麼久,有沒有試過靜下來好好欣賞一下?”
愣了一下,威利華斯便不由自主的依照周浩所言看向外面,只見那璀璨的霓虹燈綵與夜幕上的點點星辰相映成輝,剎那間,彷彿一切都朦朧起來,變成一抹濃彩,跟空中那流淌的輕音樂融爲了一體。
只一會,威利華斯就感到自己浮躁急進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就好像渾濁不堪的水,裡面的泥沙污穢全都沉澱了下去,讓水重新清澈起來。
“好了,說吧。”
周浩的聲音讓威利華斯的心神拉了回來,那冷峻的臉上也罕見的出現了一抹笑容:“老闆,謝謝,我真的好久沒有靜下心來看過香港這顆東方之珠了。”
周浩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雪碧。
威利華斯正色道:“老闆,真的如你所料,中劍集團的主席許劍銘真的暗中跟國際上那些對衝基金有聯繫。尤其是這個月裡,他們的資金來往得非常頻繁,而且跟香港股市受攻擊的時間十分相近,所以那個許劍銘極有可能像老闆你說的那樣,是狙擊香港股市的黑手之一。”
“早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料。”周浩淡淡笑道:“恐怕許劍銘是在國外辦了一個獨立的基金,然後裝成是國外的投機分子來跟那些外國人一起蠶食香港的股市的。”
威利華斯連連點頭:“老闆你說得沒錯,那傢伙真的是這麼做,虧他還是中國人呢,這根本就跟叛國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