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
林傑閉上眼睛,境界的壓制也讓他對元素的感知力下降到了最低點,幾乎再有一絲就感受不到,他這樣閉目靜心,是最好的辦法。
這裡……這裡?
林傑在原地緩緩地轉動身體,感受着四面八方的冰屬性元素,傳承所在的那一方定是元素最密集之處。
太難了……林傑睜開眼睛,目光中有一絲不耐,他的心不靜,時時牽掛着林子晴和白風,還擔憂着與王瑜飛的關係,他本就被削弱的感知更是弱到極點,四面寒風呼嘯,冰冷刺骨的雪花落到他的臉上,彷彿五感都被凍得麻痹。
“豐老頭,哪裡是北方?”林傑不得已問道。
豐潯柏搖頭:“這是上古冰神的領域,我就算在道神境中期也會迷失,如果說元素的濃稠程度,那邊應該是最強,但我不認爲元素最密集之處就是傳承所在。”
林傑不解:“爲什麼?神屍所在就是傳承所在,難道神屍所在之處不應是元素最密集之處嗎?”
“你到現在還沒發現?”豐潯柏卻忽然笑起來,“沒錯,你的境界被削弱到了幾乎無存,看看你的腳下,看看遠處的山脈溝壑,你還沒發現麼?”
林傑眉頭微蹙,原地轉圈打量着四周,這裡完全被一片冰雪覆蓋,除了高低起伏的地貌,他什麼異樣也沒有發現。
“別找了,神屍就在你腳下,他的軀體構成了這片大地,媲美辛陽域大小的屍身。”豐潯柏開口道。
林傑一驚,下意識地就低頭看去,腳下是齊膝深的大雪,腳底的觸感也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這是他的領域,這雪永不停息,卻永遠都只有這麼深,因果輪迴,你可知天上落下的雪是從何處而來?就算是真神,體內的靈氣也不是源源不盡,這是自成輪迴之地,哪怕他死得再久,他所創造的法則仍舊在維護這處空間。”豐潯柏再次開口。
豐潯柏說得太過高深,林傑並不能完全理解,他只知道,在這裡就算是豐潯柏也幫不了自己,他腳下是上古冰神的屍首,高聳的山巒可能只是冰神衣料上的褶皺,一望無際的平原或許只是冰神平坦的肚皮。
林傑想着,竟然覺得有些好笑,此刻,意識識海中卻傳來炎融的聲音:“主人,已經解決了。”
炎融,你來的真是時候!林傑心中一喜,一個念頭,炎融便出現在他的火屬性元府之中,元府中開闊無比,巨大的炎融在裡面就彷彿身處外界之中。
“這裡哪裡是北方?”林傑直接問道。
炎融的聲音不急不緩:“主人,你先把我放出,我才能看到。”
林傑一愣,炎融能夠與他精神交流,難道不能用精神視物?
下一瞬,林傑一個念頭,炎融巨大的身軀便出現在眼前,沒了靈氣的驅動,他周身像蛛網一樣的赤紅紋路完全消失,離遠了看,似乎只是一顆漆黑的巨石,連站起都無法做到。
“主人,靈氣。”炎融一動不動,只有意識尚存。
林傑這才意識到他不知要如何向炎融輸送靈氣,只能尷尬開口:“我要怎麼把靈氣給你?”
炎融空洞的眼裡完全看不出情緒,但它很明顯地頓了頓:“主人怎會不知這個,你真的是對的人?”
林傑不自覺地搓了搓手指,他只是誤打誤撞來到這裡,他根本就不是炎融該等的人,想來神界的弟子是瞭解這一切的。
但林傑還有一點不知道,傀儡一旦認主,哪怕是主人讓它們送死它們也會義無反顧,儘管它們可以思考,也會懼怕,但他們不會違抗主人的命令,所以他先前擔憂的一切都不會發生,就算炎融知道了他與神界相對,它也不可能違逆他。
可惜林傑一直把炎融當成了一個獨立的生命,他擔心自己哪裡露出破綻,這具傀儡就會突然反目。
豐潯柏感覺到林傑的緊張,放聲大笑起來:“放心吧,傀儡認主之後絕不會反叛,比某些人可信多了,你不必對它抱有戒心,這傢伙,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忠誠的保鏢。”
原來如此,林傑心中的石頭落地,開口道:“讓你說就說,你真是我見過的話最多的一個。”
炎融聽聞,嘴裡發出幾聲沙啞的笑聲,聽起來不像笑,反而像哭,接着便開口:“主人只要把手接觸我的身體,注入靈氣即可。”
林傑拿出一個大玉瓶,拔掉瓶塞,擡手就覆上了炎融的身軀,接着一邊向嘴裡倒碧元丹,一邊注入靈氣。
只見炎融身上的赤紅紋路在一瞬間亮起,接着它便迅速擡手指向了一個方位:“在那邊。”
下一瞬,炎融的身軀又恢復了原樣,林傑已經看到了炎融所指,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就已經吞下了三十餘枚碧元丹!
丹藥的消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快!林傑在吞服丹藥時就能感覺到身體中靈氣的快速流動,似乎這靈氣根本就是把自己的身軀當成了介質,靈氣直接從丹藥轉移到了炎融體內!
“豐老頭,你說子晴他們會在哪裡?”林傑遙望着北方,開口問道。
豐潯柏沒有回答,他知道林傑問的是他自己,林傑也知道他給不出任何答案。
“炎融,你在我的元府裡爲什麼看不到外面?”林傑轉頭開口。
炎融這次沒有做出反駁,林傑是它的主人,它只忠於林傑,它在這片死寂之地沉睡了太久,終於等來了要等的人,相比之下,他是誰根本就不重要。
“我只是傀儡,不是生命,能和主人精神交流,也是因爲主人的意識在我的靈核裡,我可以直接把話從靈核裡告訴主人,我本身沒有精神力,自然不能查探外界。”
真是了不起的煉器之術!林傑心中慨嘆,炎融又開口道:“我的靈核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在身體的何處,我的創造者沒有告訴我,這樣的我,就算被敵人得到也不會泄露秘密,我有許多兄弟,每一個靈核的位置都不相同,我們本該是爲了戰爭而犧牲的。”
林傑聽着炎融的話語,竟有一種心酸感,這冰冷的機械聲裡平淡無波,聽不出任何情感波動,偏偏說出的話卻帶着感情,他真不知道眼前這具傀儡究竟有沒有自己的思想,還是隻是在單純地闡述自己知道的事實。
“林傑,看那裡!”
林傑正出神,豐潯柏的一聲驚叫突然響起,林傑猛地擡頭,只見遠處西北方向一座高山之後竟出現了一抹紫色的電光!
電光雖細卻直衝雲霄,刺透了密密麻麻漫天飛舞的大雪,清晰地映入林傑眼中,在這種靈氣被壓抑到極弱的地方,那隻可能是瞬發的寶物所產生的!
有人在戰鬥!難道冰煞谷等人進入這裡多日竟距離自己如此近?!
林傑遠望着遠處的高山,他的視線其實早已穿越了千里,他當即對炎融說道:“飛到那裡要多久!”
“一息到兩息之間,我不確定。”炎融似乎知道情況緊急,一句話音迅速在林傑腦海中響起。
“算了,能接近也行,你帶着我飛過去!”
“主人到我嘴裡來吧,我的速度太快,你承受不住。”
林傑一言不發,身形一躍,落到炎融身體上的密集裂紋處,再一發力,直接跳到了它的嘴邊,即便是閉着嘴,那道縫隙也足以讓林傑進入,炎融的身軀實在是太龐大了。
“這是那兩人元府裡的東西,我都一併取來了。”炎融開口道。
林傑這才注意到腳邊有一團大大小小的雜物,炎融殺死吳林二人,竟將她們的元府搜索了一遍,倒是細心得出人意料。
林傑卻無心去管,只是說了聲“準備”,便將靈氣不要命一般地送進炎融體內。
“砰!”
短短一息過後,山谷裡發出了一聲巨響,林傑在這一息之間吞了百枚碧元丹,若不是有炎融在這裡消耗,他感覺自己一定會被如此多的丹藥噎死,可偏偏這些丹藥進入嘴裡就像進了無底洞,一瞬間就消失個乾淨。
不愧是歸元境的速度,千里之距瞬息到達!只可惜他的丹藥還欠缺了一些,如今恰好落在那座山頭之前,他們發出瞭如此大的聲響,也不知後面的人聽了會做出什麼反應。
林傑一個念頭收起了炎融,拔腿就向着山頭奔去,這裡距離山頭還有十數裡之遠,他隨手拈出了一張增速符寶,這還是從藏劍閣弟子手中奪得的,只見一道青光閃起,他的速度瞬間增加了數倍!
短短十幾息時間,他就已經奔上了山頭,符寶的效果消失,他趴伏下來向山後望去,只看到林子晴白風和殷雷山三人聚於一處,冰煞谷五人聚於一處,但他們此刻,全都高舉靈器,一臉警惕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那道雷電是在這裡出現,此處卻沒有雷電的焦痕,就連雜亂的腳印也很快就被這永不停息的大雪覆蓋了七八分,這裡是一處山谷,兩方原本在爭鬥,此刻卻因爲那聲巨響停止了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