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極山脈,雲清峰頂,八方強者匯聚,一場盛會即將開幕。
緞帶如風,綵衣如華,銀白長髮絲絲飛散,玲瓏舞步如整齊的鼓點,踩在每個人心頭。
拍賣場中有越來越多的人進入,西魔族二長老司遠釗在衆目睽睽之下走進了二樓的一個包廂,頓時引起一陣熱議。
“往年都是夏懸嶺前來,看來這一次魔界真的出事了。”
“這還用說?西魔族的丹藥每一次都是重頭戲,這一次的連東魔族的靈器都趕不及。”
“唉,金蓮幻陽丹那種雞肋之物,丹城這一次倒是省了靈材。”
一個戴着漆黑鬼面的黑衣人走進了拍賣場,向着大廳中的坐席走去,場中的議論聲頓時低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隨着此人移動。
這是一位暗屬性的散修,名爲尹桀,自羅七煞失蹤,豐潯柏殞落之後,他就成了四界第一的暗屬性武者,雖然陰狠毒辣比不過羅七煞,勢力龐大趕不及豐潯柏,卻也不是良善之輩,這些強者雖然不至於躲着他,卻也無人願與他有交集。
此刻見他前來,走到最後一排的角落安靜地坐下,氣氛又漸漸熱烈起來,只是尹桀前排與左右的位置,再也無人問津。
賀宗暄帶領着賀雲帆走進拍賣場,衆人的笑聲又減輕些許,不少人看到他們都露出尷尬之色,往年關係極好的幾人也只是打了個招呼寒暄幾句,賀宗暄臉色陰沉,賀雲帆更是神情不善,自從在收徒慶典上被裴嘯海痛批,很多人都開始拒絕與霄望門的往來。
但霄望門的底子畢竟還在,賀宗暄雖然受了些損失,區區幾十年也顯露不出什麼,只是他們父子二人,心中開始痛恨丹城,尤其是裴嘯海和林傑。
沈道離和葛瀾鬆在各自侍衛的簇擁下走進拍賣場,拍賣場中瞬間沸騰起來,衆人紛紛上前行禮寒暄,二人也和善地揮手示意。
二人上樓,各自走進一個包廂,場下的議論再起,紛紛猜測着六合宗和藏天宮的關係。
“六合宗手下憑空少了七個四星勢力,勢力已經比不及藏天宮了,你看沈宗主何時與葛宮主走在一起過?玄溟域又要生變了。”
“可六合宗有神界支持啊,葛宮主那性格就是不行,神界只需要一個勢力,他再怎麼結交也比不得,誰攀着誰還指不定呢。”
衆人正議論得熱切,在看到門口來人時頓時瞠目結舌安靜下來,他們看着布烈達和幾個族人走上了三樓包廂。
“魔獸族怎麼也來了?他們一向不願與我們結交,這是什麼意思?”
“只要有實力誰都可以來,當初成立拍賣會之時魔獸族就曾參與過,以前不來或許是不得空呢。”
“我看他們就是衝着那具巫真龍遺骸來的吧,龍族自上古時代以來幾十億年沒有消息,神界也是目空一切,不怕惹來仇怨。”
“只怕龍族已經滅亡,雷月狼一族也是上古妖界五大族之一,收回先祖遺骨合情合理,今天誰敢多嘴拍那具遺骨,就是與魔獸族結下了樑子。”
“拍賣會就是拍賣會,只要有靈材就可以拍,憑什麼本來算他們的就必須相讓?沒這道理。”
白風從進入拍賣場的那一刻,目光就被那羣翩翩起舞的狐族女子牢牢吸引,一邊扭着頭看,一邊機械地跟在千機子身後。
千機子根本沒有察覺,只是徑直向坐席而去,千機子境界不高,盛名卻比衆多四星勢力之主高得多,在場中的強者幾乎每一個都曾因陣法之難請千機子出手過,再加上千機子性格爽朗,所有人都願與他結交,此刻他一進入,立馬引起了一陣沸騰。
“千機老人,好久不見哪!”
“哈哈,好久不見。”
“上次多虧了你幫忙,否則我說不定現在還被困在那遺蹟裡!”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
“是啊,這位就是高徒吧,儀表堂堂,當真是天才!”
“頑皮得很,哪有這麼出色?”
千機子一邊笑着一邊走過,這些人他都眼熟,但什麼時候救過、在哪裡救的他幾乎都想不起來,他幫過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白風跟在千機子身後,只是看着這一衆強者嘿嘿地傻笑,這些人他可是一個都不認識,按他師父的說法也不必認識,以後他們有難自會排着隊來求他。
二人落座,只等着拍賣會開幕,白風的目光依舊在那羣舞女身上,眼睛瞪得像牛鈴一般,看起來像是放空,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說話間,又有幾人走進拍賣場,爲首之人一襲錦袍溫文爾雅,如火長髮直墜膝彎,瘦削尖細的臉龐白膩細嫩,乍一看還以爲是個女子,但那高挑的身形,硬朗的肩骨分明是一個男子。
“這不是東魔族少主夜暮生嗎?從前都是跟着他父親,如今怎麼自己來了?”
“瘦弱不堪的煉器師,也難怪夏辰綾看不上。”
“魔族的關係也是夠亂。”
夜暮生走近人羣,幾位與東魔族較爲熟絡的勢力之主紛紛揮手,夜暮生也只是微微點頭,臉色蒼白好似大病一場,整個人看起來都軟綿綿的,全無男子應有的剛毅。
看着夜暮生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人們的議論聲漸漸低下,二樓一處包廂的竹簾也很快便傳來一陣嘩啦啦的輕響。
“呦!瀚仙樓樓主!不知你家的憐兒姑娘有沒有想我哪?”
丹流爾的出現將整個拍賣場的氣氛活躍起來,一位一直以不修邊幅的形象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散修直接開口大聲說道。
丹流爾狹長的鳳眸一眨:“還道是誰,原來是大名鼎鼎的燕非子,這麼久不去坐坐,你說姑娘還敢不敢惦記你?”
“哎?那可不成,你回去和憐兒說說,我最近去虛空淘寶去了,改天就去送她些好東西,讓她可一定要記着我啊!”
“成!”丹流爾一笑,又對身邊的一位四星勢力之主開口,“梅宗主也好久未去我瀚仙樓了,香蓮姑娘前不久還提到您呢!”
“唉,我家那夫人你還不知道?我上次去了一次,她悄悄派人跟着,回去大門都不讓我進,可讓我在弟子長老面前丟盡了臉!”
“那您這意思是再也不來了?”
丹流爾雌雄莫辨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幽怨,倒像個撒嬌的美人,這位燕宗主立馬換了說法:“樓主這話就錯了,美人念着我哪能不去?等拍賣會結束馬上就去,馬上就去!”
丹流爾換了笑臉:“那在下現在就告訴香蓮姑娘,若燕宗主不去,那可要美人傷心了……”
“肯定去,肯定去!我若敢不去,你押着我去!”燕宗主急忙開口。
丹流爾一展錦扇,捂口低笑,旁邊的各路強者也紛紛打起招呼。
“丹流爾,我下次去可得給我打個折哈,最近手頭不寬裕!”
“丹流爾,不知最近又多了什麼新菜色?”
“丹流爾,你那醉魂香是怎麼釀的?四界所有的酒我大抵都嘗過,唯獨你家的醉魂香讓我欲罷不能!”
丹流爾如衆星拱月一般,前後左右地說笑着,這些強者彼此有恩怨的不在少數,唯獨對丹流爾親熱無比,丹流爾就意味着美酒佳人,再死板的人,也抵擋不了“瀚仙樓”這三個字的誘惑。
丹流爾說了許久總算解脫,坐到坐席之後,身邊的幾位強者依舊在纏着他發問,此時此刻,也只有丹城和降神宮衆人還未到場。
……
“林傑,我恐怕真的去不了了,身體從沒有這樣難受過。”
林子晴開口,她從來到拍賣場後就一直身體不適,近幾日越發嚴重,整日頭暈乏力,噁心欲吐。
林傑也很着急,奈何在這裡有各路強者看着,就算有醫師,不是絕對信任之人他也不敢找來給林子晴看病,林子晴一向身體健康,怎麼偏偏就在這時候難受起來?這種凡俗的病症,武者幾乎不可能出現。
“罷了,我讓丹魅前輩留在這裡陪你,參加完拍賣會我就告訴城主立刻回去,你再堅持一天。”
“林傑,你快去吧,城主他們都在等你呢,我沒事,大家都被拍賣會吸引,不會有人注意我的,你也不要麻煩丹魅前輩了。”
“那你留在這裡,實在不適就用傳音玉告訴我。”林傑還是捨不得離開。
“嗯,快去吧,我休息一下就好,不嚴重。”林子晴點頭。
林傑不安地搓着手,猶豫一下離去,裴嘯海等人早已在外面等候。
“林傑,怎麼如此久?”衆人在場,裴嘯海也不好向着林傑。
“抱歉了各位,我妻子身體不適。”林傑抱拳道。
裴嘯海一驚:“還是從前的病症?是不是這裡地勢過高才會如此?緋顏手下有醫師在,叫來看看吧,金蓮幻陽丹我會幫你拍下,你不如留下照顧夫人。”
林傑不僅要爲魔獸一族拍下那柄權杖,還有一件他早就看上的重要物品,自然不能不去,此刻也只能開口:“只是舊症罷了,難受一會自會過去,拍賣會要緊,我們還是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