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慌亂的叫喊不僅驚動了鄒虹,連帶着段青延和冷郢都被驚動,在東山半山腰的一支守衛隊也被沖天火光吸引,向着靈藥田衝來。
“這是怎麼回事?!你一個客卿怎麼會來靈藥田!”白鬚飄飄的段青延一臉驚駭,看向罪魁禍首的林傑。
“是我讓他來的。”鄒虹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她一揮手掌,一道靈力激射而出,將藥田裡的火焰盡數包裹,瞬間就覆滅全無,只在空氣中留下濃濃的火屬性靈氣,火雖然滅了,但丁香清萸也被燒了大半。
林傑根本不敢擡頭看鄒虹,他剛來的第一天就闖下如此大禍,以鄒虹的脾氣不僅沒罵他,反而爲他擔下,讓他心亂如麻,這等大罪只怕還會連累她。
“這是出了什麼事?!”守衛隊的武者們趕到,看到這焦黑的藥田眼睛都要瞪出眼眶,靈藥被毀,他們也有責任,這次可真是禍從天降。
“都慌什麼慌!又不是死了幾百個人!”鄒虹回身怒吼,“就你們這樣的武者,也能進守衛隊?!”
“鄒大師,這靈藥是要交給玄清門的啊!現在沒了,玄清門肯定會怪罪……”守衛隊的小隊長祁昊苦着臉開口,他這小隊長當得實在是憋屈,平白無故的罪責找上門來就算了,被鄒虹罵還不能還嘴。
“對不起大家了,都是我修煉時不小心,我會承擔所有責任。”林傑站了出來,他不想因爲自己的過錯給別人帶來困擾。
“你說得輕巧!玄清門怪罪下來你怎麼承擔!?這些靈藥比你的命貴重多了!”祁昊把火全發在了林傑身上。
“你以爲我是死了嗎?!我的弟子還輪不到你說教!”鄒虹再次怒吼起來,祁昊趕緊閉了嘴。
“鄒大師,這是我的錯,我會去找單長老。”林傑說着就要向北山走去。
“給我回來!我讓你走了嗎?!”鄒虹氣勢洶洶地叫住林傑。
“就是!你不能走!你要是跑魔獸山脈去了誰來承擔責任!”祁昊也帶人擋住了路,一邊對一個隊員揮手:“快去把單長老叫來!”
“我說我的弟子不用你管,聽不懂是嗎!?”鄒虹掃了祁昊一眼,看向林傑,“跟我進去!”
林傑無法,只能跟着鄒虹進入她的住所,後腳剛剛邁進,身後的大門就“砰”地關上,震得腳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顫抖。
“隊長,你看這……”祁昊一行被關在門外,尷尬無比,他身後的一個隊員不甘開口。
“單長老自會處理!”祁昊也是一肚子悶氣,他又不能忤逆鄒虹。
“鄒大師,您爲什麼要幫我?這罪名太大了……”林傑低頭沉聲,現在白玉儒恰好去了魔獸山脈,在玄清門的壓力下就算鄒虹護着他也沒用,只怕他輕則會被趕出隱水門,重則有性命之憂。
“沒人能幫你,現在能幫你的只有自己。”鄒虹開口,聲音冷靜無比,與衆人所見的暴脾氣截然不同,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林傑眼裡閃過一絲詫異:“我要怎麼做?”
鄒虹不再開口,只是帶着他向煉丹室走去,進去後直接坐在丹爐前的蒲團上,指着丹爐開口:“你傍晚時是怎麼清掃的丹爐,再掃一遍。”
林傑通過入火口向丹爐內看了一眼,擡頭看着鄒虹:“鄒大師,這丹爐是乾淨的。”
“我沒有煉丹,丹爐當然是乾淨的。”鄒虹注視着林傑的眼睛開口。
林傑看着鄒虹的眼睛,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向他襲來,平靜下來的鄒虹比她暴怒時更讓人心悸,只怕這纔是她真正的模樣,揹負着滅門之仇的不爲人所知的模樣。
林傑低下頭默唸靈訣,一團元素火苗出現在掌心,幽幽的藍紫色火苗上點綴着赤紅的顏色,將丹爐映得閃閃發亮。
“噗!”火苗被林傑投入丹爐,在丹爐內壁一圈圈旋轉“洗滌”,從上至下,如漩渦一般,等整個丹爐都被火苗灼燒過一遍,林傑便控制着它從另一側的出丹孔離開,停止運轉靈訣之後,火苗就變爲了濃厚的火元素瀰漫在空氣中。
鄒虹靜靜地看着林傑所做的一切,只有最初看到那古怪的藍紫色火苗時神情微變,現在空氣的火元素都已散盡,才沉聲開口:“幫助你產生火焰的是什麼?”
林傑有些奇怪,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是靈訣。”
“那又是什麼讓你能這樣控制它?”
林傑猶豫了一下:“精神力。”
“是啊,精神力,你的火與衆不同,你的精神力也與衆不同,精神力越強,控制元素的能力也越強,元素凝結的威力不足以煉丹,但靈力不一樣。融靈境後期有凝元境後期的精神力,到凝脈境中期呢?淬魂境前期的精神力就可以做出精神探查,後期就可以嘗試煉丹,但那樣的煉丹師,未免年紀太大了。”
“每個有成長空間的煉丹師都是天才,不論是煉丹還是武道,能在一百歲之前煉出一階丹藥的煉丹師纔算得上是煉丹師中的精英,這樣的人物,即便是四星勢力都願傾盡所有前來結交,我的意思你明白嗎?”鄒虹難得說了這麼多話。
林傑點頭:“明白。”
鄒虹繼續開口:“你的精神力是一個籌碼,雖然你境界太低現在不能煉丹,但誰也不能預料你未來的發展,只要不是傻子都會明白幾株靈藥和一個有無限潛力的煉丹師誰更重要,當然,你缺少的不僅是境界,還有練習和丹方。”
林傑很清楚鄒虹的想法,倘若他暴露出精神力的境界,玄清門不僅不會追究靈藥的事,反而會與他交好,但區區一個三星勢力根本容不下他。
林傑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直說:“鄒大師,我知道您是想幫我,但我不想透露這件事。”
鄒虹臉色一變,她沒想到林傑竟會拒絕,當下更是起了興趣:“你寧願爲那些靈藥承擔責任也不願說出?你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林傑自然不會暴露碎玉世界,只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難言之隱,我只是不想被玄清門束縛,倘若我說出,只怕玄清門就再也不會放我離開,這個世界這麼大,我不甘心一輩子待在一個三星勢力。”
鄒虹聽到林傑的說辭,竟低笑起來:“等你實力真正強大的時候,玄清門就算想留你,他們就真有這種本事嗎?”
“那時候太遲了,”林傑一本正經,“我現在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玄溟域看看了。”
“哈哈哈哈!”鄒虹狂笑起來,不知是在嘲笑他好高騖遠還是在讚許他胸懷大志。
鄒虹恣意狂笑,她並非在笑林傑,而是在笑她自己,當初她也是辛陽域上叱吒一方的天才,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血仇未報卻縮在一個小小的二星勢力苟且偷生,曾經的豪言壯志都化爲虛無,時間一點一點撫平了她的棱角,現在突然看到這樣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傢伙,她心底早已蒙塵的仇恨又一次被點燃了。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現在的她註定沒有了復仇的可能,但她也做不到讓這樣一個孩子像她一樣失去鬥志。
林傑看着突然狂笑的鄒虹不知所措,他直覺鄒虹是在嘲笑他不懂得把握機會。
鄒虹停止大笑,注視着林傑:“不去就不去,我鄒虹的弟子怎麼能留在一個三星勢力呢。這件事有我擔着,定會保你一命,以後你就算被趕出隱水門,也永遠是我的弟子,等到了能煉丹的時候就來找我,我會把我所知的一切傳授給你。”
林傑喜出望外,恭敬地跪下磕頭:“弟子林傑拜見師父。”
“起來吧,單離辜到了,”鄒虹在蒲團邊站起,嘴角帶着冷笑,“還來了不少人呢……”
……
“帶我看看藥田!”怒氣衝衝的田稹最先到來,他一把揪住祁昊的衣領怒喝道,單離辜等人看着也只能搖頭,這些靈藥是要作爲任務交給玄清門的,田稹不發怒就怪了。
“是是是。”祁昊一邊雞啄米似的點頭,一邊帶領田稹向藥田行去。
田稹看着滿是焦土的藥田差點沒背過氣去,當即暴跳如雷:“丁香清萸幾乎都沒了!你們都是怎麼看管的!廢物!那個小子呢?!我要殺了他!”
“田長老,你冷靜一點!殺了他丁香清萸也不會回來!”單離辜皺緊了眉頭,他實在是看不慣田稹的作風,現在白玉儒不在,田稹比以前更加張狂了。
“哼!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是吧!”田稹完全不給單離辜面子,“我告訴你們,這件事沒完!你們明年別想從上面得到一點東西!”
單離辜的臉色難看起來,他一向都是和善待人,但田稹明顯是欺人太甚,此時白玉儒不在,他若不出頭隱水門就真的要吃啞巴虧了。
“依田長老的意思,既然我們明年什麼都得不到,那今年要上交的百葉果、玄冰花和火珀石是不是都不用交了?”單離辜壓着怒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