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還未進城,就明顯的感覺到今日的百草城非同一般。城門口,人流排着三條上千米的長龍,一眼看去,全都是修煉者。
“怎會有如此之多的修煉者趕來百草城,難道鑑寶樓有很重要的東西要拍賣?”方興想來想去,也只有這種原因才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煉者趕往百草城。
“道兄,請問一下百草城最近是否有什麼重大事情要發生,怎會有這麼多人進城?”方興問身前的青年,就在他說話間,身後就排上了十多個人。
青年男子上下掃視了一番方興,微微驚訝的道:“你難道不知道?鑑寶樓放出消息,一個月後拍賣藥尊者道場地圖的消息,消息已經放出去了五天,傳遍了整個天澤蘭州,我聽說還有更多的人向這裡趕來呢。”
“藥尊者道場?”方興震驚,對於藥尊者的大名,他是早已如雷貫耳,恐怕整個龍元大陸的修煉者,沒有人不知道的。
“有關藥尊者的東西非比尋常,得趕快進城和吳師叔他們會和,看看他們有什麼打算。”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方興進了百草城。進城的剎那便是一呆,今日的百草城內,人實在太多了。
“傻看什麼,別擋道!”就在方興一愣間,身後便傳來不滿的喝聲,緊接着便是一道寬闊的臂膀撞在他肩頭上。幾個人與他擦肩而過,摩肩接踵。
突然,一道亮光刺得方興眼睛一眯,他快速向前跨了半步,腦袋一垂,同時急速轉身,右手中指和食指往虛空一夾,便夾住了一口冷冰冰的劍。
使劍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臉色頓時變成了鐵青色,急急忙忙的道:“英雄,繞了我吧,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方興眉頭一挑,如同兩口寶劍欲飛出,怒喝道:“你是誰?我和你有什麼恩怨?爲何出如此歹毒的殺手?”方興殺氣騰騰,若不是他反應快,此時後腦勺恐怕已經被刺穿了。
男子的劍被夾住那一刻他就知道踢到鐵板了,哀求的道:“對不起英雄,小的只是一時利益攻心,冒犯了英雄,還望英雄大人不計小人過,繞我這一次吧。”
方興不解,“利益攻心?”難道這個二十出頭,四極境界的男子傻到攔路搶劫?
男子解釋道:“有人花十萬兩金子買英雄的行蹤。”
方興心頭一震,問道:“是誰?”
男子頓時戰戰兢兢的描述了起來,方興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因爲他知道是誰在買他的消息了。
男子說完後,方興冷冷一笑,眸中殺光一閃即逝,道:“人家買的只是我的行蹤,你去要我的命,看來你比那人還可恨。”手指微微一夾,男子的劍便成了兩截,隨後男子便瞪着死魚眼,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一臉恐懼。
因爲他根本沒看到方興是怎麼出手,他喉嚨便被生生割斷。
頓時引起不小譁然,方興卻是不理會,快速離去,消失在人海里。方興回到天陽客棧,哪有吳應朝、吳笑笑等人的消息。不過就要離開客棧時,一個店小二悄悄的告訴了他張家正在追殺吳笑笑等人。
“張家,難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方興緊握拳頭,離開天陽客棧後,經過多次打聽,得到了一個讓他恨欲狂的消息。
張家五天前光明正大的圍剿幾個年輕人,據可靠消息稱,總共有七人,如今已死了五人,只剩下兩人還生死未卜。
聽着旁人對幾場戰役誇誇其談,噓唏不已,方興的腦海裡如同打起了無數響雷,嗡嗡作響。特別是聽到那幾個人中有五人爲了讓同伴安全離去,不惜相繼自爆的事,方興的眼中,淚水已在打轉。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這才分別七八天的時間,竟發生這麼多事。
不過他並沒有被憤怒與仇恨衝昏腦袋,閃電般的從打聽來的消息中分析有用的信息。
“第一,以張家的實力,常理之中斷然不敢對太玄宗的人下手,除非身後有人撐腰指使。第二,就算張家背後有人撐腰指使,以他們和太玄宗的關係,也不至於撕破臉皮,除非,給他們撐腰的是孔家的人。第三,孔家的人竟然殘害同門,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十有八九是想謀反。既然已展開了行動,顯然謀反已經成爲了事實。”
“六個人死了四個,還有兩個。張家的人既然選擇了出手,定然抱着斬草除根的想法。那麼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剩餘的兩人出城的,他們還在城內。”
方興進了一個服裝店,走出來便變成了一個身穿虎皮衫,頭髮編成一條條辮子,頗有些粗狂氣息的年輕人,若不是細細觀看,根本看不出他就是方興。隨後他走訪大街小巷,特別注意出入藥鋪與行蹤詭異之人。
只是百草城太大,人又多,在這樣的環境下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他們兩個都身受重傷,必然要出來尋找藥材療傷。而以他們此時的處境,是斷然不敢大搖大擺走出來的。”
方興來到了百草城最差的街道,這裡位於城南,是地痞流氓、小偷罪犯的聚集地,一般有身份的人很少會出現在這裡。但這條街道上也有藥店,而且都是那種開了幾百年的老店鋪。
走在磨得光滑透亮的青石板路上,兩旁水溝中的餿水已發臭。自從方興走進這條巷子,便有一雙雙不善的目光在他身上掃動。一個醉漢趴在陰溝裡,身體被餿水覆蓋,讓水溝裡的氣味,更濃烈了幾分。
方興捂着鼻子勉強在巷子裡走動,他發誓,若不是非常時刻,打死他也不會來這種地方。
一個身穿麻布衣服的女子從一道被燒焦的門裡走了出來,手裡捧着幾個藥袋,左右瞟了一眼,朝着巷子深處邁着碎步小跑而去。女子沒走多遠,從另外一個藥店裡閃出兩個黑衣男子,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 方興確定身後沒人,默不作聲悄悄的跟在黑衣人之後。
最前面的女子顯得格外小心,拐過七八個只能一個人行走的窄巷子。身後跟隨的兩人跟蹤技巧也是絕好,非但不讓前面的人發現,還始終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
“以她的實力,百步之外有人跟蹤怎會察覺不到?除非已身受重傷。”方興的目中,悄然閃過一縷殺光。
城西,雞足山上,青松古柏之中,一棟棟古色古香的建築如同小家碧玉一般依偎在碧海之中。這裡是百草城的富人區,外來的富商,高手,一般都會選擇這裡作爲落腳點。
穆塵雪住在最高處的屋子裡,三日前她便來到了這,然而她來這不是爲了修養、享受,而是爲了洗澡。
每時每刻都在洗,洗了三天三夜還恨不得把身上這身皮給剝了。每次想到那一雙手如同螞蟻一般在腰上爬,穆塵雪就忍不住想吐血。
腰上,特別是左邊,也被擦破了皮,但她還是不停的用水洗,那裡就像沾着一坨屎。
正在洗得咬牙切齒的穆塵雪突然躍出水面,手一招,掛在一旁的白衣飄然落下,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右手拔劍,只見寒光一閃,她的人連同她的劍已破開屏風,竄了出去。從她躍出水面到拔劍,幾乎發生在電石火花之間,速度快到了極致。
“小雪,是我。”門外突然傳來一道澀澀的聲音,就像喉嚨裡含着一顆粗糙的珠子,讓他的發聲特別的粗糙與不清楚。
穆塵雪凌空一翻,穩穩落地,手腕一提,寶劍便倒豎起來貼在手臂上,左手指尖微微碰了一下門閂,房門便打開。她生怕手指碰到門,弄髒了她。
門外站着一個三十出頭,身穿灰衣,顯得有幾分文雅氣質的中年人,見到穆塵雪的霎那卻是瞪大了眼睛,似是見到這一輩子從未見過的新奇東西。
穆塵雪元氣一震,身上的水珠四濺開來,渾身散發着一股冷厲之氣,冷冰冰的道:“二叔,你怎麼來了?”
中年男子暗自一嘆,他這個侄女,還是一點沒有變化,無論對誰都是冷冰冰的。
中年男子乾咳了一聲,走進屋把門關好,等轉過身來時,穆塵雪也已坐下,絲毫沒有半點邀請他也坐下的意思。男子一臉苦笑,自顧自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穆塵雪冷冰冰的坐着,就像一座冰雕,男子嘆了一口氣道:“小雪,你可聽說藥尊者道場的消息了?”男子相貌英俊,聲音卻是粗糙沙啞,聽在耳朵裡,就像無數把小刀在刮耳膜一般,穆塵雪臉皮不由一抖。
“嗯。”
“海心先祖和藥尊者有過幾分交情,族志中有所記載,三千年前藥尊者雖然在天罰之下逃過一劫,但其煉製的丹靈神丹也已煙消雲散。”
穆塵雪恢復了表情,顯然已適應了男子的聲音,只不過冷淡如雪。別人若是知道自己的祖先與藥尊者有交情,定激動的無以言表且引以爲傲,然而她卻似在聽一個與她毫不相干的故事。
“但藥尊者身上還有一件寶貝,而且這件寶貝,比丹靈神丹還珍貴百倍千倍。”男子說完盯着穆塵雪,頗有些期待,他想看到穆塵雪迫不及待的問道:“二叔,什麼東西竟然比丹靈神丹還寶貴?”然後他在說出答案,看穆塵雪一臉震驚。
但是,穆塵雪什麼都沒問,就連表情,都沒有變化哪怕一點。“......”男子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語。他重新找回思路,深吸了一口氣道:“天地靈根!藥尊者身上有至寶天地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