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楊鳳仙在之前就聽說過,劉家這個獨苗貪財又好色,在附近說不上媳婦,他爹孃爲了給兒子多點選擇,寧願多出一些聘禮也要找那清白的好人家姑娘。
趙月紅最不在意的就是他們三房的子女,所以當聽說這家錢給的多的時候,便把楊翠菊賣了出去,絲毫不在意這是一戶什麼人家。
楊鳳仙皺着眉頭摸了摸楊翠菊的額頭,如她所料一陣滾燙。於是她說道:“大姐,你十成十的是發燒了,快請個郎中來吧!”
楊翠菊搖了搖頭:“家裡哪有錢給我請郎中啊,左不過是熬過去便罷了。”
楊鳳仙卻一副不放心的樣子:“萬一小毛病熬成大病,那就得不償失了,現下我也賺了些銀子,請郎中的錢還是有的。”
楊翠菊一臉緊張:“噓!小點聲,可別讓你大姐夫聽到你有銀子,若叫他聽到了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一直沉默的楊全喜開了口:“大姐,你這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生了病不能請郎中,一年到頭的回不了一次家,在我們面前就對着你非打即罵,這怎麼能行!”
楊翠菊一說就抹起了眼淚:“那又能怎麼樣?我終究是被奶奶嫁了過來,又沒爲他生個一男半女的,他就算心裡有氣我也只能受着,按理說我倆都成親四五年了,沒個孩子都算是犯了七出之條,不休了我就算是好的了!”
楊鳳仙是來自現代的,知道沒孩子的原因不會那麼簡單,有可能是女人的原因,也有可能是男人的原因,甚至都有可能是楊翠菊營養不良身子不好,才懷不上。
但這些她卻不能和楊翠菊說,一是她是個未嫁的閨女,知道這些有些驚悚,二就是就算和楊翠菊說了,也於事無補。
她只能寬慰的說道:“你可好好養養身子,指不定哪天這孩子就來了呢!”
“喲,我說是誰來了,原來是全喜和鳳仙啊。”一聲略顯刻薄的聲音傳來,楊翠菊打了個寒顫,頭垂的更低了。
從屋外走進來一個身寬體胖的年老婦人,那三角眼和薄脣無一不表明着來人的刻薄與不善。
“婆婆,您來了。”楊翠菊顫抖着聲音說道。
老婦人正是劉苗的孃親,鄭麗娟。她挑剔的看了一眼楊翠菊,用鼻子哼了一聲:“不會下蛋的母雞,成日裡作的妖還不少。”
楊翠菊的臉漲得通紅,卻不敢開口說一句反駁的話。
楊全喜站到楊翠菊的前面沉着臉說道:“伯孃這話說得可是夠難聽了。”
鄭麗娟絲毫不以爲意的樣子:“那又如何?我說錯了什麼?她也不過就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罷了。”
“您會下蛋,也只是下了一堆沒用的蛋罷了。”楊鳳仙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
鄭麗娟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楊翠萍,這就是你的好妹妹?”話語中的威脅之意甚濃。
楊翠菊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婆婆,我弟弟妹妹年紀還小,您別和他們一般見識。”
楊鳳仙惱怒的要拉她起來:“大姐,做什麼要這樣!起來!”
鄭麗娟得意洋洋的晃着頭:“你以爲她還像之前在你們楊家那樣沒規矩麼?”
“規矩?”楊全喜冷笑道,他一下子用力,把楊翠菊拉到自己身後,只見楊翠菊因爲磕了幾個響頭,額上已經紅了起來,頭髮也散亂開來,那眼圈紅紅的,看着就讓人十分可憐。
“這就是你劉家的規矩?”楊鳳仙的眼神冰冷,接着楊全喜的話說道:“我大姐是嫁到你們家來,不是賣到你們家來,若你們對我大姐不好,便是和離也不會再待在你們劉家!”
“喲,這是有錢了心就大了,看不上我們劉家了?”鄭麗娟瞪着眼睛:“就這麼個破鞋,和離了誰會要她!”
楊鳳仙檢查着楊翠菊額上的紅印,卻不小心碰到了楊翠菊的手臂,楊翠菊吃痛一聲,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楊鳳仙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當下便擼起來楊翠菊的袖子,只見那白皙瘦弱的胳膊上斑駁的都是傷痕,有舊傷也有新傷,但總體看起來,就是舊傷未愈,又添了新傷。
楊全喜自然也是看到了楊翠菊的傷,內心不由得更加惱怒:“伯孃能夠解釋一下,我大姐這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嗎?”
鄭麗娟瞥了一眼說道:“多大點事兒啊,就值得你們這樣大驚小怪的,這是我自己的兒媳婦,我想怎麼對待她就怎麼對待她。”
楊全喜冷笑:“既然伯孃這麼說了,那全喜今天也把話撂在這兒了,今天我要帶大姐回家,除非你們能保證不再打罵我大姐,否則我是不會同意她回來的。”
說着,便小心翼翼的拉着楊翠菊往馬車走去。楊翠菊雖然很是懼怕鄭麗娟,可她也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總不會害自己,所以就算是沉默,也是一路跟在楊全喜的身後。
“你敢!你要是走出這家門一步,就別給我回來了!”鄭麗娟色厲內荏的說道。
楊翠菊身子又是一抖,楊鳳仙見狀說道:“伯孃,若是我大姐再讓你們家這樣虐待下去,我真怕有一天會被你們打死,可我就這麼一個大姐,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就在這個狼窩裡?”
鄭麗娟恨恨的就要去找藤條抽楊翠菊,楊鳳仙語氣冷厲的說道:“鄭伯孃,若你們無法保證不再打罵我大姐,我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你要先想想,以大姐夫的性子,還能不能娶到我大姐這麼好的女子!”
鄭麗娟大吼道:“我兒子怎麼可能娶不到媳婦!休了你們自是能再找個可心的!倒是楊翠菊,一個破鞋不被人戳着脊樑骨罵就不錯了,哪還會有男人要,也不怕丟人!”
楊翠菊內心也有些動搖,她怕自己真的被劉苗給休了,到時候再給自己爹孃抹黑,也怕自己下面幾個尚未婚配的弟弟妹妹的婚事會因爲自己有所妨害。
楊翠菊就是這樣一個人,她從來不爲自己考慮什麼,想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可要是會對自己家人產生傷害的事,她會用她瘦弱的肩膀一力承擔下來,保護着自己的家人。或者說,楊家三房的人,不管各自都是什麼性格,都有這樣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