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點了點頭,說道:“摺子我看了,這樣寫不好,至少不夠誠實……我們再議議吧。然後……八百里加急送進京裡去。”
藍萱點點頭,這纔看到廖昂軒也站在門口,笑着說:“雨墨不是叫你了。快去吧。我這邊弄完了也休息了。”
“多喝些白水……”廖昂軒丟下這麼一句,轉身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廖昂軒把雨墨關在了外面,自己一下子整個人都浸在了水裡,現在的他感覺,只有這樣子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大局爲重……
……
三天之後,京都。
韓銘越將手裡的摺子遞給左俊忠。
“瞧瞧吧。”
“是。”
左俊忠接過奏摺,一字一句的細讀起來,其實,這些天有關慶縣的摺子自己已經看了不下二十幾個,左良跟藍萱他們在那邊出了多少狀況,左俊忠的心中自然是有數的。
可是看了藍萱與左良親筆寫下的這個摺子之後,左俊忠還是一皺眉……
“皇上……”說着,左俊忠跪了下來。
“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起來說。”韓銘越見左俊忠跪下,笑着說道。
“皇上,”左俊忠並未起身,而是繼續說道,“小犬與藍萱,雖得皇上寵愛,以擔重任,卻未能……”
“你以爲朕今天把你召來,是爲了追究他們的過錯麼?”
聽了這話,左俊忠有些疑惑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皇上。
“你先起來吧,咱們好好說話。”
左俊忠謝過罪之後,站起身來,韓銘越點了點頭,左俊忠這纔在一個繡墎上坐了下來。
“俊忠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像他們這般年紀的時候的事呢?”
聽韓銘越這樣說,左俊忠一笑,點了點頭。
韓銘越這時候,從書案那裡拿了個摺子遞給了左俊忠,在他看的時候,韓銘越說道:“這是左良那天去借兵的時候,從兵營裡發出來的。收到這摺子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次他的跟頭,栽的會比上一次火燒倉庫更狠……”
左俊忠點了點頭。
“可是啊,俊忠,孩子不摔跟頭,是長不大的……我們不能護着他們一輩子不是?偶爾的放開手,讓他們摔打摔打,雖然會疼些,但是,不論是子卿還是那個藍萱,都是個摔了跟頭就會學乖的人,朕,相信他們。”
“那陛下,要不要老臣派上些援手……”
韓銘越搖了搖頭,說道:“再看看吧。如果需要,不用你去,朕自會下令的……”
左俊忠點了點頭,可是心裡真的是放心不下,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的兒子是個直來直去之人,這一點作父親的比誰都瞭解。可是,這慶縣的事情,萬萬不是光明正大,真刀真槍就能解決的了的,人家在玩歪的邪的,這可比那正的直的更讓人頭疼……
摔摔跟頭利於長成,這點左俊忠也同意,可是……自己真的不希望兒子這一個跟頭摔的再難站起來!
就在皇上韓銘越與左俊忠爲左良跟藍萱他們摔了跟頭有些心疼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時候,許會林垂頭喪氣,一步嘆三聲的來到了冷家門外。
這一次,他還真不是裝出這副樣子的,今天的這個差事,是朱澤硬生生壓給他的。
若按着許會林的意思,對這幾個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出生牛犢,上一次的教訓應該已經足夠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更何況,這還是皇上派出來的欽差!
可是沒想到,這朱澤不依不饒的竟然讓藥商們罷了市!整整三天了,偌大個市集上連個過路的人都沒有,今兒一早,朱澤又派了人來給他施壓……
許會林有意裝縮頭烏龜不摻和這檔子事兒了,因爲他權衡了一下,確實自己哪頭也得罪不起,可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叫“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麼。雖然每年落到自己手裡的只是人家剩的盤底兒,但是,那白花花的銀子也是自己晌銀的十幾倍呢……
許會林站在門口,吞了下口水,衝着手下一呶嘴,一個衙役叩響了門環。
開門的是雨墨,一見是許會林,有些意外,但臉上卻沒表現出來,淡淡的說了句:“喲,這不許大人麼。有事麼?”
許會林滿臉堆着笑,說道:“請教一下,左將軍和陸大人在麼?”
“在是在。不過您有什麼事麼?”
“煩勞您通稟一聲,下官這……嗨……有爲難之事,想請兩位大人幫忙。”
雨墨看了看許會林,笑了笑,點點頭,關上門,回院子裡通傳去了。
雨墨笑呵呵的來到了大屋,左良、藍萱和廖昂軒三人都正在屋裡坐着,這幾天藥商罷/市的事情,他們也是知道的……
“來了來了……”雨墨笑着說道。
“誰來了?”左良問道。
“那個縣太爺來了。”
藍萱一聽,抿着嘴看着廖昂軒只是笑。
“你笑什麼?”廖昂軒問道。
“你還真是鐵嘴啊。說什麼應什麼,以後,您可別亂講話了!”藍萱笑着說道。
“這可不是什麼鐵嘴直斷,我可是有理有據的。”
“怎麼個有理有據?”左良問道。
廖昂軒一開摺扇,說道:“我們初入慶縣,仗着自己的身份,真的是太小瞧了這淌渾水。第一次,人家給我們小罰大戒,我們不但沒有止步不前,反而變本加利……這能不讓這位大菩薩發狠麼。我們給了人家三板斧,人家還能坐在那兒不理不睬麼!”
“那你這幾天,不讓我出去的意思就是讓我在這裡等麼?”
“當然了。你三更半夜的從被窩裡給人家掏了出來,又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兒,綁了人家……這口惡氣,可不是有人替你捱了打,人家就能出的。”
左良聽了這話,也是一笑。
“真沒看出來,你還有當狗頭軍師的料。”左良說道。
廖昂軒聽了這話,也是一笑,淡淡的回了句:“你沒看出來的事兒……多了去了。去把那太尊請進來吧,大日頭底下就那麼曬着,多不好。”
“去準備些茶來吧。”藍萱對雨青吩咐道。
雨青卻站在那裡發着呆,並沒動,藍萱見他直愣愣的,以爲他哪裡不舒服,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把雨青嚇的往後一跳。
“公子……你……你……你幹嘛?”雨青結結巴巴的說道。
“你手上長刺啦?”廖昂軒笑着問道。
“你才長刺了呢!”藍萱夾了廖昂軒一眼,然後對雨青說,“讓你備茶,想什麼呢!”
雨青這一次聽的真切了,點點頭,閃了出去。
“你們覺不覺得,這幾天這孩子有點奇怪?”左良問道。
“是啊。打從那天回來之後,就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天天琢磨什麼呢。”廖昂軒回答,然後看了看藍萱,說,“我讓他去你屋裡侍候,也會讓他發上一呆,你怎麼他了?”
“我?”藍萱仔細的想着,自己也沒幹什麼呀。
正這時候,雨墨引着許會林走了進來。
“回頭再審你!看你對我的小家人做了什麼好事。”
廖昂軒在站起來的時候,俯下頭來,小聲在藍萱的耳邊說了一句,惹的藍萱在他身後悄悄給了他一拳。廖昂軒吃痛的一閃,直接走到內屋去了。
從剛纔開始,左良就一直旁觀着這對像冤家一樣的兩個人,雖然此時不應該分心,他也儘可能的收着自己的心,卻還是不知不覺的分了神……
許會林進來之後,給兩個人見了禮,分賓主落座之後,藍萱跟左良按照原來商量好的那樣,一言不發的等着許會林開口。
許會林啜了幾口茶,看眼前的這兩位都只是一個勁悶着頭在那裡跟自己的茶碗兒叫勁,心裡暗自叫苦,可是,這三個人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往肚子裡灌水吧……
“咳,咳……”許會林沒法子,只好開了口,“兩位上差,最近……最近敝縣的藥材生意實在是……”
許會林起了個頭兒,等着他們往下問,可是這兩個人四隻大眼睛流露着無辜的神情卻只是望着自己,嘴巴卻是一動不動……左良心裡真是彆扭啊,若不是廖昂軒事前在他耳邊一萬幾千次的反覆說不讓自己開口,還真是打消不了此時自己想說話的衝動……
“您二位不知道麼?”
兩個人非常有節奏的同時晃了晃頭。
許會林一拍自己的腦門兒,這兩位今兒怎麼這麼老實……不過,也是啊,上次受了那樣大的打擊,現在這樣的表現也是正常的吧……
“得,我也甭給您兩位繞着這個彎子了……您兩位……上次查藥倉,惹起了藥商的公憤,這幾日,接連的罷市,已經給周邊的省份帶去了不少的麻煩……”
說着許會林看了看他們倆位,兩位很配合的同時點了點頭……
許會林咬了咬牙,心想:行,你們今兒就給我演啞劇吧。
“藥商們……他們連名到我這兒來上了本折,說是……說是……”
“說什麼?”
看着許會林額頭冒汗,緊閉牙關的樣子,藍萱估計這藥商們的要求應該是件挺難開口的事情,還是配合一點兒,讓他趕緊說出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