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咬着嘴脣,任由眼淚簌簌下落,卻一直壓抑着,不肯哭出聲來。
她能怪父皇的年少輕狂、她能怪父皇的背信棄義而給自己帶來的災難嗎?蘭心抽泣着,將滿腹的苦水咬牙嚥了下去。
而今,在齊王府的柴房門口,蘭心看到心愛的男人抱着另外的女人越走越遠,長久壓抑的委屈,一下子得以宣泄。
眼淚如傾瀉而下的雨滴,連綿不斷。在這裡,蘭心不必擔心父皇難過,不必擔心楚浩軒看到,她便可以盡情地釋放了。總之,那個對蘭心薄情的齊王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看她的。
天色漸晚,蘭心的眼淚幾近乾涸,然而她就那樣無聲地堆坐在地上,任由紅綾如何勸解,都不起身。
楚煜曾經不止一次地過來勸她回房,都被她無聲地拒絕了,柔弱的蘭心倔強起來,任誰也沒有辦法。
王爺的臥房外,楚煜輕輕叩響了房門。
“進來。”裡面響起了楚浩軒那略帶慵懶的聲音,此時他因爲無聊,正倚在軟榻上,研究一本兵書。
楚煜推門而入,低頭快步來到王爺的面前,偷偷瞟着王爺,試探着問道:“王爺,王妃還在柴房門口守着不肯回房,您看…….”
深知自家王爺不待見這個王妃,楚煜不敢多言,擡眸暗中探尋着王爺的心意。
楚浩軒端着書,頭也沒擡一下,不以爲意地說道:“她喜歡守着就由着她,與本王有何干系?”
果然,楚煜心下一沉,他就知道王爺不會顧及王妃的死活。
“可是王爺,王妃她身子弱,又是一天水米未進,此時夜風習習,老奴擔心……”楚煜邊說邊小心翼翼地瞧着王爺,生怕惹怒了他。
楚浩軒將兵書一丟,不耐煩地衝着楚煜說道:“本王的事情何時輪到你多言了?下去吧,她若是喜歡待在那,就隨她便,本王無意過問!”
楚煜聽到王爺的話,回身暗暗嘆息了一下,無奈地走了出去。
蹙眉看着楚煜出去的背影,楚浩軒煩躁地站到窗前,望着越來越濃重的夜色,沉思着。
習習的夜風,吹拂着楚浩軒的髮絲,那髮絲在風中凌亂,一如他此時的心境。
思量了一會兒,楚浩軒還是不由得邁步出了房間,遠遠的就看到了那邊蜷縮的身影,看起來就好像一隻流浪的貓兒,狼狽而可憐。
楚浩軒站在遠處,蹙眉看了一會兒,猶豫着躑躅不前,到底要不要去管她呢?會不會讓她誤會自己對她有心了?會不會讓她藉機纏上自己?
滿腦袋都是這樣的問題,楚浩軒猶豫半晌,終於決然走上前去,冷冷的對着黑暗中蜷縮的身影說道:“伊蘭心,別以爲你死死的守在這裡,本王就會放了她,她敢如此頂撞本王,本王若不出手,別人還以爲本王怕了你蜀國公主!既然嫁進我樑國齊王府,你便不再是蜀國公主,而是我齊王妃,總該懂得規矩纔是!”
楚浩軒“噼裡啪啦”對着蘭心來了一個下馬威,蘭心怔怔地擡起紅腫的眼睛,望着楚浩軒,被他冷然的話鎮住了。
看着蘭心猶是坐在地上不肯起身,楚浩軒氣不打一處來,他轉過身,冷冷地吩咐道:“伊蘭心,本王叫你回房,聽懂沒有?明日要進宮面聖,你總不會再次裝病,躲避吧?”楚浩軒猶是嘴硬地說着,他不想承認他是動了惻隱之心。
“即便你留在這裡,本王也不會放她出來,她這般無視本王,本王絕不放過!”冷颼颼地說完,楚浩軒轉身就走。
這時,蘭心忽然站起來,踉踉蹌蹌撲過去,跪在了楚浩軒的面前,“浩軒哥哥,紅綾她已經知道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次吧。”蘭心死死地抓住楚浩軒的衣服,苦苦哀求。
悲哀過後,蘭心看到意外出現的楚浩軒,想到了柴房裡的紅綾,蘭心可以不吃不喝,可是紅綾不能,所以蘭心放下尊嚴,俯首乞憐。
楚浩軒緩緩握緊雙拳,真不想答應她,可是蘭心跪在地上不肯放手,讓他無法挪步。
嘴角抽搐着,楚浩軒冷冷還想要說什麼,這時候楚煜忽然出現了,趁機說道:“王爺,既然王妃已經替那丫頭認了錯,相信王妃亦會好好管教她的,王爺就饒她一次,下不爲例。”
楚浩軒聽罷,冷冷地說道:“裡面的丫頭聽清楚了,若今後再敢以下犯上,決不輕饒,若還想累及你家主子,你儘可不必聽本王的!”楚浩軒明着是說給紅綾的,實則是說給蘭心聽的,他就是想要藉着紅綾,削弱一下蘭心的銳氣,給她一個下馬威。
事實證明,他做到了。
紅綾在柴房裡急切地說道:“請王爺放心,紅綾再也不敢了!”
她是真的想好了,若非早上發覺公主病的嚴重,她不會如此魯莽惹怒這位爺,而今看到他對待公主的冷漠,紅綾更不敢再造次,她們主僕今後恐怕要夾着尾巴做人了,這是紅綾猜測的。
楚浩軒冷哼一聲,淡淡地說道:“趕快回房去,別在這裡讓本王看着心煩!明早和本王入宮,看本王的眼色行事,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
冷漠地丟下這句話,楚浩軒“啪”一抖衣服,將蘭心晃了一個趔趄,憤然離去。
蘭心失魂落魄地望着楚浩軒徑直離去的背影,許久沒有回過神來。
“公主,不要看了,我沒回去吧。”被楚煜放出來的紅綾,來到蘭心的身邊,扶起蘭心,幽幽地勸道。
蘭心吸了吸鼻子,將眼裡的淚吞了回去,站起身,搖搖晃晃地隨着紅綾回到了風竹軒。
因爲哭得太久,坐得太久,蘭心恍惚覺得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她早已經不受控制了,只是傻傻的任由紅綾攙着,回到了新房。
“公主,紅綾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回到新房,紅綾“撲通”跪在地上,哭着說道。
紅綾跪地的聲音,終於驚醒了蘭心,蘭心望着跪在地上的紅綾,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無妨,蘭心本已不是尊貴之人,跪跪又何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