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府能在京城那麼多年不到,不是根底深,也不是權勢大,只是運氣好,”想起雲家最後的下場,翎萱不得不說的更爲殘忍。“沒有遇到大事,又是呆板的讀書人,沒有參與任何的權勢,所以很幸運的活了下來。可是,如今,二哥參軍,又立下了功勞,也就是說,雲府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只是文臣,更出了武將——這樣的雲府,就會成爲很多人拉攏的對象,甚至會成爲很多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抿了一口茶,見兩位兄長都聽的認真,還在細細的思索着,翎萱就繼續往下說道:“曹氏,之前嫁給二叔,那是高攀的。可如今,曹家因爲一點兵權,就不把雲府看在眼裡,還百般的作踐,可見雲府在京城的地位是多麼的尷尬。說實話,萱兒也想有個靠山,有個別人不敢動雲家的靠山,兩位哥哥,明白嗎?”
“明白!”這一下,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着,心在這一刻從未的凝聚過。
這樣的回答,讓翎萱高興,嘴角泛起了一抹笑容,往下繼續道:“大哥有才學,可是爲人呆板,不懂變通,不懂攀附,想要憑着自己的本事出頭,極難。”沒有人關注,想出人頭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那萱兒,兄長該如何?”難不成的,跟五弟一樣,學經商嗎?
翎萱要是知道雲啓心裡的想法,只會無力吐槽:大哥,我可不敢讓你經商,沒的讓你把雲家給敗光了。
“我們不能往高的走,就往低的走,”翎萱雙眼炯炯有神,說的更是頭頭有道:“大哥想成爲雲府的靠山,除非是走到寧丞相那樣的地位,可那需要多久的時間呢?說不定那個時候,在大哥力爭上游的時候,雲府就出事了,所以大哥不要想那些虛的,抓住眼前實在的,纔是真道理!”
“萱兒,你不要賣關子了,聽的我心都急起來了!”雲波雖然不爲官,可不否認的,萱兒說的,很是吸引人。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看看曹家,大哥想到了什麼?”翎萱沒有直接點破,而是笑着問雲啓。
雲啓的手習慣性的摸着自己的下巴,那是多年養成的習慣。
雲啓沉默了片刻,翎萱不急,一直在抿着茶水,說了那麼多,確實渴了。
“萱兒,你的意思是讓我放低姿態,尋個小官職,但能有大用處的,是不是?”雲啓的雙眼一亮,他是呆板,但不表示他傻。
“對,”見雲啓想明白了,翎萱就不遮着掖着了。“大哥,曹家在京城握着那麼點兵權,人家就趨之若鶩,把他捧在手裡,可見官大小無所謂,只要有實權就可以。萱兒的意思是,大哥有學問,可不用太委屈自己,但凡能有好處,能讓人敬畏的官職,就可以了。這一點,只要大哥想明白了,請大嫂的孃家幫忙,或者是大哥的外祖家說情,都是可以的,不是嗎?”
雲啓細細的琢磨着,終於在想通所有的事情後,站起身,鄭重的給翎萱施了一禮,滿懷喜悅道:“聽了萱兒妹妹今天的一番話,簡直讓兄長醍醐灌頂,猶如重新活過來似的,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麼的自以爲是,愚不可及,萱兒妹妹,爲兄謝你了!”
“大哥,我是當妹妹的,如何敢受大哥的大禮呢?”翎萱趕緊起身避開。
“這禮,妹妹受得,”雲啓眼眶微紅說:“若不是有妹妹的提點,以大哥的愚笨腦子,一輩子都不會想出這樣的法子的!”
雲波見他們這樣,心裡在腹誹着:大哥,不要說你了,你看整個京城,誰能有這樣的想法?人家都是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的,可沒見人是要往低處走,走的還那麼的讓人興奮。
不得不說,這個妹子,真的讓人刮目相看。
雲啓得了最佳的答案,跟雲波離開之後,就匆忙的回了雲府,找了自己的父親雲霄,說了翎萱的提點,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
雲霄聽了兒子激動的言語之後,好半天的沒有反應過來,等想明白其中的意思之後,恍然大悟道:“萱兒這一招,走的極妙啊!”這樣的誇讚,也是變相的同意了。
“誰說不是呢,”雲啓覺得自己能低頭懇求萱兒,那是走的最對的一步了。
“這件事,你可以跟你外公還有你老丈人好好的說說,看看他們怎麼個意思,”雲霄是不知道,自己這麼一句話,竟然也悄悄的改變這兩府,讓他們不在盯着京中那些空有虛表的華麗官位,而是緊盯着那些實在又有點權利的,無形之中的幫了翎萱一把。
京城楊家,代代出的文臣都是皇家極其看重的,不迂腐,甚至有幾個還是會武,懂得變通,很受皇上的喜歡。
楊芸兒出嫁之後,就成了雲楊氏,冠上了雲家姓,自然也爲雲啓着想。
雲啓去了裴國公府,楊芸兒就帶了丫鬟回了楊家,到把楊家人給嚇了一跳……最後還是楊芸兒解釋,說自己是有事情回來找父親商議的,不是在雲家受了委屈,才把衆人安撫住的。
楊芸兒的父親楊禮鳴在聽了自己女兒的話後,有些舉棋不定,就去找了老楊大人。
老楊大人爲官那麼多年,一些個東西,自然清楚,所以聽了之後,立刻拍着桌子喊:“妙啊,真是一步好棋,好棋啊!”
楊禮鳴見自己父親那麼高興,有些不是滋味的說:“不就是想在京裡當個官嘛,父親至於那麼高興嗎?”楊家子弟,只要有點出息的,那個不是爲官的?
“你明白什麼?之前我尋思着,芸兒嫁過去,不求大富大貴,能平安順遂,那也算是對的住她了。她婆婆裴氏是個好的,也明是非,看成親那天給芸兒得臉的情形,就知道芸兒頗得她滿意,想着芸兒這麼過一輩子,也可以了。可如今看來,那雲啓到不是個清高的,竟然還能滲透裡面的道理,可見是個有本事的,你這個女婿,可真是挑對了!”楊老爺子喜悅不已的誇讚着。
楊禮鳴原先是不明白,可經過老爺子的一番點撥,立刻就懂了其中的關鍵,忍不住笑着說:“也虧的他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到時候啊,也不知道多少人得笑話他往低處走,”
“笑話不笑話的,就看你這個老丈人的本事了,”楊老爺子可一點面子都不給自己的兒子,直白的說:“不要說雲啓了,就連府裡的那些個佔據着好看位置,卻一點點名堂都沒有的兒孫,也該往下走走,把位置讓出來給覬覦的人坐坐,免得平白得罪人!”
翎萱只負責提點,至於做到什麼地步,她不管。
万俟晟炎走後,翎萱雖然覺得不習慣,但也慢慢的變回了以前的生活,有點波瀾不驚,卻寧靜的讓人心安。
翎萱這邊是安靜了,但雍親王府可不寧靜啊!
據說是世子爺回京之後,知道自己庶出的妹妹被人當街羞辱了,就震怒萬分,跟老王爺一起進宮,給万俟梅兒御賜個身份,不然的話,真的以爲皇族的姑娘是好欺負的。
良妃得知這個情況之後,是心裡咬牙切齒的,雍親王府這麼做,無非是要給史家打臉。可明明是雍親王那個老匹夫挑釁,壞了軒兒的好事,史家也只是回禮罷了,竟然被他鬧騰到這般的地步。
皇上很看重自己這個皇兄,皇兄不但有從龍之功,更在自己最尷尬的時候,交出了兵權,讓那些掌握兵權的人無可奈何,迫不得已的把所有的兵權都回歸到他的手裡進行重新分配,所以這份恩情,他永遠記得。
皇兄對皇位的淡薄,他是最爲清楚的。
皇兄深愛自己的王妃,不想爲皇爲帝,因爲成爲皇帝,就得廣納後宮,就得有很多女人,要對不起自己深愛的女人——雍親王深愛難纏而死的王妃,那是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的。
雍親王府的梅園,是爲愛梅的王妃建造的。甚至,收了王妃的陪嫁丫鬟,生出來的女兒,都取着思念王妃的名字,所以別人都有可能造反,唯獨雍親王不會。
這一點,他篤定萬分。
就因爲他的信任,所以雍親王做事總是暴怒不管不顧自己的身份,有什麼直言,從不藏着掖着。
在經歷了登基時候的無數危險,有這麼一位皇兄陪着,他覺得是自己的福氣。
所以,當知道万俟梅兒在街上被史家大小姐羞辱的時候,雍親王一點點反應都沒有,到讓他有些不適應,沒想到最後的關鍵還在自己的身上,不覺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知道雍親王跟世子都很重視那個万俟梅兒,皇上也不願意當個惡人,不用他們多說,直接就封万俟梅兒爲郡主,封號“梅”。
這梅郡主跟梅兒郡主的意義差別太大,就算她是庶女,可是有封號的,以後那些封爲郡主的正經嫡女遇到她,都得給她行禮。
万俟梅兒不在是庸碌無名,反倒因爲皇上的御賜,一下子成了京城名媛,世家夫人交談的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