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張媽迎上去,關切道,“天兒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有睡呢?”
“嚴黎川呢?”
張媽恭恭敬敬的回道,“先生剛剛去了書房了。”
杜蘅苦笑道,“我又把他給惹毛了。”
張媽道,“先生親手給您下的面,您嘗過了嗎?”
杜蘅怔了一怔,心裡的某個點似被人用柔軟的指尖碰了一碰,她立馬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走到門口,杜蘅敲門,“黎川,你……”
“出去。”嚴黎川冰冷的嗓音隔着門縫傳過來,杜蘅一怔,心底徒然泛酸,“你不要多想好不好,我們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你回去睡覺。”嚴黎川根本就不給她任何靠近的機會。
杜蘅倔着不肯走,“我不走。”
“……”
杜蘅沒辦法,只好逼他,她不能由着他一個晚上胡思亂想,“嚴黎川你出來,你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書房裡總算出來腳步聲。
杜蘅鬆口氣。
嚴黎川將門打開來,卻沒有讓杜蘅進去的打算,“回去睡覺。”冰冷的四個字眼一如他冰冷的眉眼。
嚴黎川說完就把門徹底關上了。
落了鎖。
杜衡傻了眼了,裹緊了身上的睡衣,衝着裡面吼,“嚴黎川你過分,你給我出來。”
嚴黎川耳充不聞,走到櫥窗前拿下一瓶紅酒,一連飲了好幾杯,依舊化不了心裡的抑鬱。
燃起一根菸。
狠狠地抽了幾口。
杜蘅被他擋在外面,但她聞的到煙味看得到酒杯,知道他現在做什麼他一定是不好受。
她心裡難過的要命。
乾脆也不走了。
逼他,“好,你不要理我可以,我就等在這兒,等你理我,嚴黎川我告訴你,我認真的,我說到做到。”
杜蘅說完就盯着門。
在心裡默默的數時間,還沒有數到六十秒,嚴黎川就憤然開了門,菸酒的氣息迎面而來。
杜蘅閉上眼。
嚴黎川在她耳邊喝道,“我如你所願,我搬家,我不住這兒了。”
“搬、搬家?”杜蘅嚇了一跳,舌頭都打結了,錯愕的看着一身戾氣的嚴黎川。
嚴黎川繼續衝着她吼,“你別以爲我跟你開玩笑,我說搬家,我也認真的。”說完,嚴黎川就大步走出書房,站在樓梯口上,向下喊,“立馬收拾東西,我們要離開這兒。”
五六個傭人全走了出來,擡起頭同是錯愕的看向怒氣衝衝的主人,一時間誰也不敢出聲兒。
嚴黎川惱火道,“我說的話沒有人聽見嗎?收拾行李,裡面搬家。”
“是是是……”
主人說搬自然是得搬,沒有人敢問一句爲什麼,全部默契的低頭開始打包。
杜蘅更加傻眼。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就鬧的要搬家了?“等等,嚴黎川,你,你冷靜冷靜,爲什麼忽然要搬家?”
嚴黎川倏然回身,整個人儼然是被激怒了,“因爲,我永遠不想再看見某些人。”
說完就轉身回了書房。
杜蘅佇在原地,驟然間發現事情已經出了她所能預料的之外,她……徹底把嚴黎川給惹毛了。
杜蘅這下更加不敢去招
惹嚴黎川了。
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間,她抓破頭腦,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能讓嚴黎川改變主意的辦法來。
樓下的動靜越來越大。
行李碰撞着行李,那些訓練有素的下人能用最短的時間打包好一個家的行李。
杜蘅咬着脣。
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眼睛忽然瞥到放在小桌子上那碗涼了的麪條,想起了張媽的話,心裡又酸又澀。
她走過去把面吃了個乾乾淨淨……
天微微的亮起來。
本該是好夢初醒的時間,嚴家上下卻無人有睡意。
一個晚上,誰也沒有睡。
偌大的客廳,擺了一地打包好的行李。
然而那僅是昨晚戰果的一部分而已。
管家戰戰兢兢的走到嚴黎川身邊,低聲道,“先生,行李已經裝好大半了,車隊在外面等着,您看您是準備何時離開?”
嚴黎川睜開眼,眸底閃過一絲幽光,“夫人呢?”
管家如實回道,“夫人沒有下來,目前就夫人的房間沒有收拾。”
“張媽,你上去把夫人叫下來。”嚴黎川對張媽說道。
“是。”張媽上了樓。
嚴黎川起身往門口出去,嚴家的大門口,一字停着十幾輛豪車,這些平日該精心保養的好車,此時卻裝滿了行李。
若換做其他人早就心疼大喊暴殄天物了,但是嚴黎川不在意。
嚴黎川的車隊佔了一個通道。
對面的嚴家免不了收到消息,嚴昊天楊臻吃早飯時收到管家傳來,對面的人家似乎要搬家的消息,立馬早飯也不吃了,匆忙走了出來。
嚴黎川聽說大哥要搬家,也着急,嚷嚷着要跟出來。
楊臻就把小兒子也帶了出來。
“大哥,你要走嗎?”嚴黎辰一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車隊後面的嚴黎川。
嚴黎川看了他一眼,黑着臉一言不語。
嚴黎辰扁嘴,委屈的要命,他不明白爲什麼大哥要搬家,“是不是小辰吵到你們了,你們纔要走的?”
嚴黎川依舊不說話。
楊臻將大兒子的漠然,小兒子的委屈全看在眼裡。
她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嚴黎川竟要搬家,“小川,你真的是在準備搬家嗎?”
不搬家,難道鬧着玩嗎?
嚴黎川冷冷的看着楊臻,雖然嚴黎川沒有正面回答,但是楊臻卻在嚴黎川的眼中讀出了答案。
嚴昊天也在一邊追問,“爲什麼要走,住在這兒不好嗎?”
嚴黎川黑着臉不想回答。
若非是他們苦苦相逼,他又何必要搬走,多費周折呢!
楊臻心裡難過,將緣由猜出了幾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川,你是不是因爲我們,纔要走的?”
“嚴夫人想多了,我搬不搬家,跟您毫無關係。”
嚴黎川的話,冷漠而冰冷,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劃分的乾乾淨淨。
楊臻怔了怔,心裡愈加的難過起來。
“爲什麼要走,不走好不好?”她想起杜蘅,“杜蘅現在有身孕,行動一定不方便,你們住在這兒,日後她生了我也好幫忙照顧……”似猛然意識到說錯了什麼,楊臻急忙至音。
擡眸就對上了嚴
黎川的嘲諷。
嚴黎川目光徒然犀利,楊臻的話正好碰到了他內心最見不得人的角落,“我們跟嚴夫人有什麼關係,能讓讓嚴夫人屈尊降貴的照顧我們?”
“不,就算是作爲鄰居,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楊臻臉上的笑容蒼白而無力。
“不必了。”嚴黎川根本不給她任何示好的機會,“我們家已經有很多傭人了,不需要再多幾個。”
這話一出,嚴昊天的臉色就立馬變了。楊臻拉住丈夫的手,搖頭讓他不要說話。
就算嚴黎川的話再難聽也沒有關係,任何疼痛跟她當初失子時相比,全部不值一提。
嚴黎川脣抿成一線。
留給她們一個冷漠高傲的側臉。
沒有人看到,他那個微微懊惱的眼神。
可惜話已衝口而出,他收不回來,既然如此,他乾脆什麼也不再說。
嚴黎辰咬着手指站在一邊兒,聽着媽媽跟大哥你來我往的說話,他聽不出對話裡的爭鋒,卻是聽懂了一個意思。
大哥要帶着媳婦兒走了!
大哥不能這樣,嚴黎辰一想到以後可能就見不着他們了,心裡就不舒服。
要是他把媳婦兒藏起來……
大哥找不着媳婦兒了,那就不會走了。
嚴黎辰這麼想着,趁着沒有人注意到他,偷偷地,一點點的往門口的方向挪過去。
結果人未磨蹭的門邊兒。
屋裡就傳來了張媽張皇失措的喊聲,“不好了,先生,您快來看看,夫人她虛脫了。”
話音剛落。
所有人臉色大變。
嚴黎川面色一白,立馬往屋裡衝過去。
樓上,張媽抱着奄奄一息的杜蘅着急的快要哭出來了,嚴黎川衝進來,看了眼倒在地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杜蘅。
心臟都快嚇得停止跳動了。
“到底怎麼回事?”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從牙齒縫裡擠出來。
張媽道,“夫人說,她昨晚吃了那碗冷掉的麪條,就開始上吐下瀉了。”
普通人上吐下瀉一個晚上身子都受不了,何況杜蘅現在情況特殊,嚴黎川一聽到是自己的那碗麪出的問題,臉色就更是難看。
俯身抱起杜蘅。
他轉身樓下走。
杜蘅拉了一個晚上,力氣早就沒有了,今早上,若非是張媽走進來叫她,她怕是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虛弱的趴在嚴黎川的懷裡,意識卻很清明,“嚴黎川……我……”
“閉嘴,不要說話。”
嚴黎川語氣低沉的要命。
杜蘅那樣,真的是把他給嚇壞了。
杜蘅嚥了咽口水,任由嚴黎川把自己抱出門,塞進了車子裡,嚴昊天跟楊臻圍上來詢問,全被嚴黎川給喝退了。
車子啓動。
目的地很明確,市中心醫院。
杜蘅躺在嚴黎川的腿上,閉着眼,她此時纔不管嚴黎川是不是在生氣,反正她現在都那樣了,嚴黎川不能拿她怎麼樣。
“黎川……”
“休息。”
“不行,我要說,不然我心裡難受。”杜蘅扯着嚴黎川的衣角,低低道,“咱們能不搬家嗎?我不想離開那兒。”
嚴黎川抿抿脣,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