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國強能夠理解陳廣盛,因爲如果換作他處在那種境況之下,他也極有可能做出和陳廣盛一樣的事情。
江小白知道他自己心裡得有個判斷,不能被藍國強的話所左右。正如陳美嘉所言,做人做事,該有原則和底線。如果這個社會人人都從自己個體或者是家族的利益出發,不講原則和底線,那麼這個社會會亂了套。
陳廣盛做的事情不對,這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
當天下午,江小白開車離開了楓景山莊。半個小時之後,他便出現在了陳家。
當然,陳家的人不會讓他進去。
爲了延長千日盅發作的時間,江小白現在把自己就當着一個普通人,所以沒有使用修爲進入陳家。
“你去告訴陳廣盛,就說是我江小白來了。”
看着江小白的是陳宇晨,陳宇晨上下打量着江小白,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決定去通報一聲。
十來分鐘之後,陳宇晨便回到了這裡。
“我爺爺讓你進去。”
江小白不是第一次來陳家,這裡他早已經熟悉了,輕車熟路,很快便來到了陳廣盛的房間。
陳廣盛在牀上躺着的,他的小兒子陳泰和在病牀前侍奉他。
聽到了腳步聲,陳廣盛打了個手勢,示意讓陳泰和把牀給升起來,他要坐着和江小白說話。
陳泰和明白父親的意思,按了個按鈕,很快牀頭便慢慢地升了起來。
“江少,咱們又見面了。”
陳廣盛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
江小白站在他的對面,看着面容枯槁的陳廣盛,他看得出來,陳廣盛不是在裝病,而是真的快要油盡燈枯,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陳廣盛,你不覺得這是報應嗎?”江小白冷冷地道。
陳泰和怒道:“江小白!你休要在這裡口出狂言!我父親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江小白瞄了一眼陳泰和,陳泰和看到了他陰冷的眼神,嚇得不禁往後退了一步。
“泰和,你出去,我要和江少單獨聊一聊。”陳廣盛有氣無力地道。
“父親!不行啊!我不能出去!萬一他想要對你怎麼樣,這裡沒人可不行!”陳泰和道。
陳廣盛道:“你不要在浪費我的警力了,他真的想要下手的話,有一百個你在這裡也沒用。出去吧。”
“父親……”
“出去!”
陳泰和搖頭一嘆,跺了跺腳離開了。
房間裡就只剩下江小白和陳廣盛兩個人,江小白如果想要殺了陳廣盛,那實在是太容易了。就算是他是個普通人,想要殺一個病入膏肓的老人,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江小白道。
陳廣盛道:“你殺我,是我心之所願,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算是死得其所。”
江小白道:“我能殺了康國定和康永安爺孫,我爲什麼不能殺你?陳廣盛,比起那兩個,我更恨的是你!你辜負了陳家與江家多年的交情,更是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
陳廣盛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不過我對我做的事情並不感到遺憾!”
“你是死不悔改啊!”江小白嘆道。
陳廣盛道:“我得爲我的子孫後代着想,就算是死後下阿鼻地獄,我也心甘情願。千日盅都沒能要了你的命,是我大意了。現在你有機會殺了我,不過請你看在美嘉的份上,饒了陳家的其他人吧。”
江小白道:“你的罪孽不僅僅是背叛我,你和康過冬沆瀣一氣,勾結在一起做了多少惡事,你難道心裡不清楚嗎?”
陳廣盛道:“我當然清楚,但我沒有辦法。當初康國定做了一些來錢特別快的生意,你知道具體是什麼生意的。康家因此而實力迅猛增長,如果我陳家再不跟上的話,等到被康家甩開一大截的時候,也就是我陳家覆亡之日。後來,我用手上的一些利益和康國定做了交易,讓陳家也參與到了那些來錢快的生意之中。只不過康國定只讓陳家參與分紅,其餘的事情根本沒有讓陳家插手,他一直在防着陳家。”
江小白道:“你又何嘗不是這樣!康國定死了之後,康氏集團裡突然冒出了許多效忠於你的人,你別告訴我那些人是突然宣佈效忠你的。”
陳廣盛道:“什麼都瞞不過你。一山不容二虎,陳家和康家同處於雲滇地區,而且兩家的生意有很大一部分都有重疊的地方,所以康家一直想要毀掉陳家,那麼他康家就能獨享這麼一塊蛋糕。陳家也當然有毀了康家的心。不過我和康國定不同,康國定那個人想做一件事會表現得非常明顯,而我更喜歡藏匿自己的想法。近二十年,我一直都在康氏集團內部培育我的勢力,就是等待着康國定死的那一天。康家人丁單薄,一旦康國定死了,就只剩下康永安那個黃口小兒,根本不足爲慮。更妙的是,你一次殺了他們兩個,這讓我可以非常順暢地入主康氏集團。”
江小白道:“你的計劃非常周密,就連我都成爲你利用的棋子了。”
陳廣盛道:“你的出現是個意外,不過我後來發現你的出現對我而言是個絕妙的機會。我的身體不如康國定,我想我很可能會死在康國定的前面。不過你來到雲滇之後,我改變了原先的計劃。我知道你們江家個個都是正人君子,我知道你絕對不允許你家的附庸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我知道一旦你查出什麼來,那就是康國定的末日了。”
江小白道:“你難道就不擔心那也是你的末日?”
陳廣盛道:“不擔心,我原本就是將死之人。陳家的惡是我一個人作下的,你要殺就殺了我,與其他人無關。”
陳廣盛早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如果不是康家一直沒有完蛋,他很可能早已經死了。這麼些年,他一直在和病魔做鬥爭,但因爲康家還沒有完蛋,所以他不能死,所以一直在強撐着自己。現在康國定爺孫都死了,這口氣不用吊着了,他便突然間病成了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