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站穩了身子,與秦微遺拉開一段距離。
“想要進丞相府可當真是不容易,處處都有高手守着。”秦微遺吁了口氣,在寒冷的空氣紅化爲陣陣白霧。
“可即便是有高手守着,秦大學士不也進來了,秦大學士可是在變相的說自己武功很高?”溫子洛淡淡的說道。
“其實你可以叫我秦哥哥或者微遺,我說過很多次了。”秦微遺忽然湊近一步,低頭對溫子洛說道。“想好怎麼感謝我剛纔救了你沒有?”
“放着正門不走偏生要偷偷的進來找我,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就快些說吧。若是讓人瞧見我和你在一起,這可就說不清楚了。”溫子洛不想與秦微遺再多說些什麼,而秦微遺會偷偷的來找她,定然是有事。
秦微遺退後一步,每次都對他的問題避而不答,他倒要看她能逃到幾何,笑道:“自從柔城回來後,你就成天在丞相府呆着也不出來,要想見你一面可當真是不容易。若我說我只是想你了纔來,你信麼?”
“自然是不信。”溫子洛毫不猶豫道,“你若是沒事那我就失陪了。”
溫子洛轉身便要走,秦微遺立即拉住溫子洛的胳膊,道:“真是沒趣,難不成我們之間只有有事的時候才能說話?”
溫子洛定定的看着秦微遺拉着自己的手,秦微遺見狀立即收回手來。
溫子洛擡眸道:“自然是。”她和秦微遺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既然如此,無關的話能不說就不要說。
秦微遺頗有些落寞的看着溫子洛,一身白衣彷彿是要融到雪裡面了一般。
爲何她能對才認識的清風如此推心置腹,爲何對他就不能如此。明明他和溫子洛是同一類的人。
“當真是個狠心的,好歹在柔城我也是和你同生共死過了。罷了,來找你不過是因爲你上次給我那張紙條。”秦微遺雙手背於身後,眼睛盯着溫子洛身後的那片竹林。
“可查明白什麼了?”溫子洛問道,她不過是給了秦微遺獨孤西謨的幾大命脈,秦微遺來找她也只能是爲這事兒。
秦微遺點頭道:“獨孤西謨的實力當真是不可小覷。這些日子我派去查的人,倒是把這些都給摸清楚了。但獨孤西謨暗地裡的無論是財富還是人脈的實力都太強,即便是知道了有針對性的進行處理,只怕也要兩三年的時間。而且,通過你給我的這些,我順藤摸瓜還查出了一些。”
“一些什麼?”溫子洛望着秦微遺認真的眼神立即問道。前世,她知道的獨孤西謨的幾大命脈就是這些。可既然獨孤西謨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她,自然也對她隱藏了自己的實力的。所以,獨孤西謨的實力應該遠比她知道的強。
秦微遺極輕的勾脣一笑,似乎是帶着淡淡的嘲諷,果然溫子洛只會對這些感興趣。
“你曾說過只要把你給我的獨孤西謨的那幾條命脈給處置暗紅了,獨孤西謨不死也殘,可是這順查下去我發現,獨孤西謨的命脈可遠不止這些。即便是把你給我的那些處理了,獨孤西謨也不過是傷了一些元氣罷了。獨孤西謨遠比你想象的可怕。”
溫子洛不由得冷冷一笑,獨孤西謨自然是可怕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將她玩弄於鼓掌,而她卻是一無所知。
“比如?”
“比如我順藤摸瓜還查出,其實獨孤盛國大約百分之八十的藥鋪其實都是獨孤西謨的產業之一。比如,獨孤西謨極有可能與邊國的某位王子有軍事上的來往,比如還有很多。”
秦微遺見溫子洛眸光流轉,低頭似乎是在想着什麼,彷彿根本沒有將他剛纔所有的話給聽進去。
“你想到了什麼?”
溫子洛舒展了剛纔緊皺的眉頭,擡起頭來看向秦微遺。秦微遺剛纔的話,她其實只聽到前面半句,後面說了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我只是在想有一件事似乎有了眉目。”
“柔城?”秦微遺直覺道。
溫子洛點頭道:“我們不是一直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後操縱柔城疫情一事。但我記得我曾說過,因爲柔城疫情一事,耗費了大量的藥材,而國庫也主要花費到了購藥上。若獨孤西謨名下有那麼多的藥鋪,那豈不是國庫幾乎都成他的了。”
秦微遺低頭想了一會兒道:“你的意思是獨孤西謨極有可能是背後的操縱之人。但他爲何偏偏要選擇柔城,而且爲何會認爲皇上不會毀城滅疫,而是傾盡國庫去救柔城的百姓?”
溫子洛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在鐵橋時遇到的那批刺客究竟爲何偏偏阻止我們去柔城一樣。說是獨孤西謨,不過也是猜測罷了,拿不出什麼證據來。但我總覺得和他脫不了干係。”
溫子洛又想了一會兒,道:“我記得獨孤西謨的母妃是江南之人。”
“西妃?”秦微遺挑眉問道。
“西妃乃是江南的女子,具體是江南哪裡我也不知道的。但是西妃當年盛寵一時,卻是在一夜之間恩寵失盡,卻是不知道爲何。”溫子洛又道。
秦微遺道:“這我倒是派人去查過,但是知道當年這件事情的宮人現在沒有一個活着。”
“你調查過獨孤西謨?”溫子洛問道。
秦微遺笑道:“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自然是要去查的。不過獨孤西謨掩藏得極好,若不是你爲我提供了那麼多的線索,我還當真是查不出他什麼來。”
秦微遺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若是真想知道西妃當年的事情,我想我倒也是有辦法查出來的。”
“什麼辦法?”
“佛曰不可說。”秦微遺低頭對溫子洛說道,哈出一陣陣白氣。
“既然知道當年真相的宮人都死了,你如何去查得出。秦微遺你到底是誰?”溫子洛再退後一步問道。
秦微遺笑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是盟友。不過即便是確定了獨孤西謨是柔城疫情背後的指使之人,事情都已然過了,還有什麼用。”
“自然是有用的。”溫子洛淡淡道,秦微遺說獨孤西謨不簡單,可秦微遺的身份又豈會簡單了去。
“聽說丞相府最近可是熱鬧得很。”秦微遺突然道,目帶笑意,溫子洛這是打算把丞相府給攪亂啊。
溫子洛道:“眼見着春節就來了,自然是熱鬧的。秦大學士倒是很關注丞相府。”
“我只不過是比較關注你罷了。”秦微遺毫不猶豫道。
溫子洛笑道:“秦大學士當真是會說笑,難道我身爲你的盟友會出賣了你不成。”
溫子洛話鋒一轉,又道:“既然獨孤西謨的實力不容小覷,要想立即剷除掉自然是不可能,秦大學士可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若是沒什麼事了,還請秦大學士回吧。”
秦微遺嘆口氣道:“你倒是一點兒都不待見我。不過我們要除的可不僅僅是獨孤西謨。你別忘了如姨娘背後是李家,李家支持的是七皇子,七皇子還有一個盛寵六宮的母妃。”
“這我自然是知道的。”溫子洛淡淡答道。
秦微遺欲要再說,忽然發覺背後有人走來,立即向溫子洛使了個眼色躲到一旁的竹林後去。
“二少爺你別亂跑,當心摔着!”綠瓊的聲音遠遠傳來,只見溫蘇穿着厚厚的棉襖到處亂跑。
“我要找二姐姐。”溫蘇回到,在看見溫子洛後,笑的更歡了,立即朝溫子洛撲去。
溫子洛接住溫蘇,差點被他給撲倒在雪地裡。
溫子洛道:“雪裡冷,蘇兒快隨我回屋去。”溫子洛朝身後的竹林看了一眼,隨即帶着溫蘇離去。
秦微遺的話她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太子一黨與七皇子一黨成對立之勢,獨孤西謨暗地裡也是不敢動的。若她只去打壓七皇子一黨,那麼太子一黨必然得勢,然而最得勢的並不是太子一黨,而是獨孤西謨。
所以,她要走一步看七步,兩方同時打壓削減。可以她現在的勢力怎麼可能會做得到這些。秦微遺倒是擔憂的太多,除非……
“二姐姐,大姐姐她們吵架好凶,蘇兒一點兒都不喜歡她們。”溫蘇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溫子洛問道。
溫子洛摸着溫蘇的頭道:“那蘇兒喜歡誰呢?”
“蘇兒喜歡娘。可是娘最近好忙,都沒什麼時間陪蘇兒了。除了娘,蘇兒就最喜歡二姐姐了。”溫蘇一蹦一跳道,看着自己在雪地理留下的腳印又咯吱咯吱的笑了。
溫子洛看着這一幕,忽然怔住。其實溫蘇這樣倒也挺好,永遠像孩子一般天真純潔。永遠也不會懂得人世間的哀愁苦痛,爾虞我詐,喜歡便是喜歡,開心便是開心。也不知他這是福還是禍,到底是個各自的命。
入夜,溫子洛好歹是將溫蘇給弄睡着,命人將溫蘇給送回羅氏那裡去。
門被推開,綠瓊給溫子洛拿了個新手爐進來道:“紅妝姑娘又來了,不知小姐這次是見還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