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喀聽完迄雷的話以後,想了一會兒連連點頭。
迄雷亦是鬆了口氣,忍不住朝溫子洛那邊看去。他將用的方法並不高明,可往往越高明的手段越會引起高明的人懷疑,在聰明人面前演戲,還是要演的越樸實越狼狽越好。
琵琶聲聲聲漸弱,琴聲卻慢慢變爲唯一的主調。一唱一和之間,似是兩個互訴衷腸的人表露着無盡心意。
溫子妍的舞步漸漸慢卻下來,圍着篝火輕旋一圈,忽然將臉上的面紗揭下,引得衆人一陣驚歎。
慢慢的環視一眼衆人,視線最後落在獨孤西謨身上,嘴角微微上揚,收斂的眼色越發顯得溫柔。
溫子妍順着漸漸又高昂起來的琵琶聲旋轉着去靠近獨孤西謨,這舞過不了多久可就結束了。
然溫子妍還未靠近獨孤西謨,迄雷卻拿過一旁樂師的馬頭琴,突然一下徑直走到溫子妍面前,對着她滿心喜悅愛慕的和着音律節拍打了起來。
路突然被迄雷攔阻,溫子妍見迄雷竟對她打起了馬頭琴,心頭憤恨驚訝一一閃過,停頓了好一會兒,溫子妍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上曲調連連退後跳了起來。
迄雷緊跟着溫子妍的腳步,一邊應和着曲調拍打馬頭琴,一邊配合着溫子的舞蹈在她身邊跳了起來。
衆人看到這情況,無不有些吃驚,這迄雷究竟是想做什麼?
獨孤盛國這邊的官員見狀,心中無不感慨這男子突然圍着一個女子如此火熱的跳舞像個什麼話,這邊國三王子此時的行爲實在是有失禮儀。而邊國這邊的官員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如果一個男子突然熱情愛慕的圍着一個女子彈琴跳舞,那隻能說明這個男子愛上了這個女子。只是這三王子的身份……
李輒看着迄雷越發的靠近溫子妍,氣得生生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他怎能如此靠近他的妍兒!而他怎能讓其他的男子如此輕薄他的女人!
“三弟!”李華見李輒氣得脖子都粗了,再次暗中按着李輒的手,搖頭道:“你難道又忘記爲兄對你說過的話了?你還要爲兄對你說多少次,容忍你和她多少次!”
“可是——”
“沒有可是!”李華立即壓着聲音打斷李輒的話道:“你若還是李家的子孫就給我忍着,你若是還想繼續平安的活下去,你也必須忍着!否則到時候你又因她而鬧出事來,別說我不再容她,就連大姑母和伯父也斷不會再容忍她!哪怕她是溫某人的長女!你要明白你如今對於李家來說是有多重要。而你有多重要,你因她而做出錯事來,那她的危險便有多大!爲兄言盡於此,該如何做,你自己看着辦!”
李華說完,一把撤回自己的手,他已經給過他與溫子妍很多次機會了,若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珍惜自覺,那麼也就怨不得誰了!擡頭只見溫子妍頗有些驚慌的一邊跳着一邊躲開迄雷的討好,李華心頭卻是火起。從溫子妍一出生,李家就對溫子妍寄予了無限的厚望,可是溫子妍和如姨娘一次次自己毀掉李家對他們的厚望,如今哪能再容她帶累李輒!
李華一把將手中捏碎的酒杯扔到地上,有一種心疼叫做你看着她被人欺負,明明有能力去救去偏偏不能去救,那樣的無能爲力,那樣的兩難齊全!若是他李輒能夠擁有絕對多的權力,那麼誰還敢以溫子妍的生死來威脅他!誰也無法威脅他!
李輒緊緊的盯着迄雷的身影,只恨不得立即將他燒爲灰燼。他這樣主動的對着妍兒熱舞,究竟在打什麼主意!聽說這個邊國三王子也只不過是個母親出身卑微的無用王子罷了!
“小姐,你看那個牲口臉都氣綠了。”無霜瞧着李輒那模樣,忍不住笑着彎腰對溫子洛輕語道。李輒差點要了她的性命,她可永遠都不會忘記!但凡所有在她身上留下過傷痕的人,她都不會忘記,而那些人,除了李輒,已無一人再活着!在她眼中李輒就是一頭牲口,一頭武功高強不好對付的牲口。但看小姐這樣子,估計李輒也不會再有多少的好日子過了。
溫子洛聞言朝李輒看去,淡淡的飲了口茶,對無霜道:“莫要胡說,若是被別人聽了去,又該逮着你的小辮子了,你這信口亂說的脾氣也不知道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改過來。”
“反正也就只有小姐聽見,不過看見那個牲口……哦不,李輒這個樣子無霜就是覺得心裡痛快,但小姐你是不是打算對李輒……”
“大姐她跳完了。”溫子洛放下茶杯,擡眸朝場中終於停下來的溫子妍看去,仿若並沒有聽見無霜剛纔說了什麼。
無霜見溫子洛沒有再理她的意思,只好摸摸自己的腦袋起身站好。碰了碰一直在走神的綠瓊,示意她往前面看。
綠瓊卻一直執着的低垂着腦袋,不肯擡頭半分。他……這樣熱情的圍着溫子妍跳舞,是……看上她了麼。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他,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想他,但爲什麼看着他和別的女子在一起,她的心卻好痛好痛,好像有什麼正在一點點兒慢慢的流失。
琴聲琵琶聲漸停,迄雷拍下最後一拍也跟着停了下來,末了,還拉起溫子妍的手,朝着她的手背淺淺一吻。
“你這是作甚!”溫子妍受了一驚,趕緊抽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句,甚爲惱怒的說道。從迄雷對着她跳舞開始,他就一直纏在她周圍對她笑個不停。迄雷長得好看是好看,可她越見迄雷的笑容,不知爲何越發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我……”迄雷放下馬頭琴,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羞澀的望着溫子妍笑了笑,與剛纔圍着溫子妍跳舞時的熱情主動大相徑庭。
李施柔看着這情況,心頭也有些拿不準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出聲道:“本宮看着妍兒這舞雖說不是跳得極致,但總體也算得上是極好的,不知皇上以爲如何?”
獨孤謨乾眸底染笑的對着李施柔看了一眼,點頭道:“朕看着也還行。剛纔大漠王也與朕說,他活了這麼久,雖時常聽人說起獨孤盛國的舞蹈‘清霜雅月’,可這看卻還是第一次看。只不過——”
獨孤謨乾話鋒一轉,轉頭看了赫巴一眼,又對迄雷道:“三王子你這是何意。”
“我……”迄雷微紅了臉,扯巴着說不出話來。
“迄雷,有什麼想說的,大可直接說出來。我大漠男兒向來坦率豪爽,有什麼好值得囉囉嗦嗦的。”
“父王。”迄雷一聽,上前幾步朝赫巴道:“並非迄雷囉囉嗦嗦,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對迄雷來說甚是重要,若是就這樣輕飄飄的說出了口,總覺得太過於輕視。”
“哦?聽着三王子這話,彷彿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三王子已然猶豫了這麼久,大可直接說了。”獨孤謨乾朝着溫子妍望了眼,不動聲色的看着迄雷。這年輕人就是年輕氣盛,如此明目張膽的主動與溫子妍對舞,還有什麼是不能直接說的!不過年輕就是好,這樣別捏的性格也就只有年輕人才有了。
迄雷堅定的擡眸看向獨孤謨乾,大聲懇切的說道:“迄雷想請獨孤皇上您指婚!”
“指婚?”獨孤謨乾雖然隱隱猜到了迄雷的目的,但聽迄雷親口說出這樣的話來也還是忍不住有些驚訝,若這迄雷是個聰明人,那他也該明白依着他的身份地位是娶不到溫子妍的!
迄雷雖然身爲王子,但卻只被赫巴封了個卡耶城的城主,內無家族勢力外無朝臣支持,終其一生也不會有什麼大的作爲。而溫子妍身爲獨孤盛國丞相的長女,若是被世人知道她被嫁給了這樣一個無能的王子,那世人該嘲諷溫衡道的眼力勁兒了,溫衡道可是獨孤盛國的丞相!
和親和親,若是沒有什麼利益好處還有什麼好值得和親的!
“你說什麼?”溫子妍緩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朝迄雷問道,心裡七上八下的。
迄雷見溫子妍驚慌失措甚是不願意的樣子,心中冷然的笑了笑,他還不願意娶她呢!他這輩子想要娶的人就只有綠瓊!
“溫小姐,我想請求獨孤皇上給我指婚,是因爲我想要娶你爲妻!”迄雷面上甚是深情,目光灼灼的盯着溫子妍道:“從我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明白你是我命中註定的那個女子!剛纔看見你跳舞,你的舞姿是那麼的完美,堪比天上的神女!我忍不住和你跳了起來,那也是因爲我太愛你了!若是能夠娶到你那將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見溫子妍嚇得連連搖頭,迄雷又急切的看向赫巴和獨孤謨乾道:“父王,皇上,我是真心喜歡溫小姐的,懇請你們賜婚!”
不,不,不!溫子妍被迄雷的一番話驚住。她怎麼可能會嫁給迄雷!若是嫁給了迄雷,那她豈不是要在這鳥不拉屎的大漠裡呆上一輩子!不,她纔不要留着如此貧瘠落後的地方,她還要回到京城聯合表哥好好的對付溫子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