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餘杭是出身行伍,但也是個相當精明的人。
吳涼只是這麼一提,他便心領神會,馬上將療養院的幾名工作人員連同陪護、司機都一起趕到了樓下去。而他和張漢樑則親自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清場之後,吳涼也沒耽擱,進了病房單手並指捏訣,手指間就釋放出一層金色的薄薄的氣刃。
那氣刃完全就是由道元凝聚而成,看上去是氣體,但其實比手術刀還要鋒利。
吳涼左手併攏維持着氣刃,右手則取出一張安神符貼在宋輝鬆的腦門上,讓他陷入更加深沉的睡眠。
做完這些,吳涼一把掀開宋輝鬆的被子,又替他解開衣服裸露出了上身,然後便調集道元於右手手指,在他已經乾癟肚子裡有節奏地輕彈了三下。
彈指三次,一縷縷道元便被輸送進了宋輝鬆的體內。隨後,宋輝松原本平坦的肚子裡就瞬間鼓起一條長蟲般的大包。
毫無疑問,那一小片鼓起來的皮膚下隱藏着的便是吸食人血的蠱蟲。
由於受到吳涼道元的刺激,蟄伏潛藏在宋輝鬆肚子裡的蠱蟲便十分不安地在他體內亂串了起來。那蠱蟲每流竄到一處地方,在那處地方的皮膚就會被立刻撐起。
吳涼很有耐心,他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那在宋輝鬆皮膚下流竄的蟲子,沒有急於出手。
因爲有些人體的部位是不能隨意切開的,不然縫合起來會很麻煩,對宋輝鬆身體造成的損傷也會很大。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吳涼神情平靜而專注,彷彿一隻隨時會撲躍而起的獵豹。
在那皮下蠱蟲終於竄到了宋輝鬆的手臂上後,吳涼沒有片刻猶豫,右手捏拳在宋輝鬆的胳膊處輕輕一敲,一股柔和的道元就侵入封住了他胳膊與軀體的連接點,令那逃竄到宋輝鬆胳膊上的沒法再縮回宋輝鬆的五臟六腑。
那一股道元,在封住宋輝鬆的胳膊後並沒有停止不動,而是順着宋輝鬆手臂的延伸,將蠱蟲一點一點逼迫趕到宋輝鬆的小臂上。
吳涼見成功將蠱蟲趕到這裡後,左手便迅速一揮,氣刃一劃而過,將宋輝鬆的手臂割出一條狹長的傷口。
那縮在他手臂裡的蠱蟲被道元追趕着,眼見前方出現了豁口,便在慣性的驅使下衝了出來。
蠱蟲飛速離體而出,速度快得宛若一道閃電。
軀體在暴露到空氣中後,那渾身佈滿紅黑花紋的長條蠱蟲就覺察到不對,當即便倒飛而回,想要從宋輝鬆的鼻孔重新鑽回他的體內。
但是吳涼的反應更快。在蠱蟲衝出來後,他當即就揮手一斬,左手手掌帶着鋒銳無匹可的氣刃猛然劃過,便將長約一寸的蠱蟲切成了兩半。
斬殺蠱蟲後,吳涼隨手抓過一個玻璃罐子,將蠱蟲殘軀丟了進去。
此時宋輝鬆手臂上被氣刃切開傷口也在向外流血。
吳涼見狀,從衣服裡取出一顆傷藥藥丸捏碎,塗抹在那傷口處,又從套間裡找來一截沒用過的紗布替他包紮好,便算完事。
做完這些後,吳涼就將守在門外的宋餘杭叫了進來。
宋餘杭眼看父親袒露着身上躺在牀上,趕緊上前給他繫好衣服蓋上牀被。
而吳涼也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找到了紙筆,迅速開出一個方子交給宋餘杭道:“按方抓藥,每日用煮開的柚子水煎服,早晚各一次,連服一週,可祛除蠱蟲留在他體內的殘餘毒素。另外,今天晚上可以讓張漢樑去陸家橋找我,我會把避蠱丸製作好交給他。希望你們不會用到。”
宋餘杭聽聞連連點頭,接過藥方仔細記下吳涼的叮囑。而後,他纔有些遲疑地問道:“那個,吳先生,不知你說的
蠱蟲現在……”
“在桌子上,那個玻璃罐子裡。已經弄死了。如果你想留着收藏,記得要往罐子裡灑點石灰,不然很快會發臭的。”吳涼搞定手工,稍稍開了個玩笑道。
宋餘杭往那玻璃罐子裡一看,只覺那蠱蟲比紅頭蜈蚣還猙獰,比被踩死的毛蟲還噁心。又聽吳涼笑說可以收藏,頓時惡寒地打了個激靈。
儘管眼前發生的事情宋餘杭還不能完全理解,但他看得出來,父親現在的氣色已經明顯好轉了許多,且呼吸綿長,睡相安穩,便知道吳涼確實是替他解決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當下宋餘杭對着吳涼又是感激又是感謝,更是遞給了吳涼一張名片,拍着胸脯說只要在明海地區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儘管找他。
對此吳涼只是笑着收下了名片,沒有多說什麼。
以吳涼的能力加上丁家能調動的資源,在明海這座城市裡,還真的是沒什麼事是吳涼擺不平的。
不過替宋輝鬆解除蠱蟲之後,吳涼多少得到了點陰德,也算是不虛此行。
告訴宋餘杭,說宋輝鬆在半個小時內將會醒來後,吳涼便準備離開。
宋餘杭表示明白,而後讓張漢樑與司機送吳涼回去,他自己則留在了療養院善後,並思考怎麼隱瞞父親的病情,以及應該如何儘快挖出幕後下黑手的敵人。
吳涼乘着車回到陸家橋時已是早上四點,這時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已經十分明顯。
司機小劉將人送到地方後就趕了回去,張漢樑則下了車,準備回宋餘杭的家補覺。
在離去之前,張漢樑又鄭重感謝了吳涼一次,並說過兩天有空一定做局請他喝酒玩樂,希望吳涼到時勿要推辭。
吳涼聽着張漢樑說的那些話,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笑着心裡想到:能和周小歐那種公子哥玩到一起的富二代果然沒一個是蠢人。
照張漢樑今晚的表現看來,恐怕昨天孫宇軒他們幾個都是故意裝傻充愣,爲的就是想花點小錢與吳涼接下一份香火情。
這不,今夜吳涼要不是看在昨天賣了張漢樑一張垃圾符咒的份上,剛纔的那個忙他幫不幫還是兩說呢。
不過不管怎麼說,最後吳涼都不會吃虧。若能與人廣結善緣,對他來說亦是好事。
吳涼心中想着,步履從容地走回丁家別墅。
而在他回到別墅洗澡休息的時候,吳涼的手機也突然響了下,屏幕上立時多出一條轉賬信息。信息上提示,吳涼昨天用來賣符收錢的銀行卡又會進一筆不菲的金額,那是宋家支付給他的酬勞。
……
洗完了澡,吳涼換好衣服就在房間裡入定休息。
約莫打坐了一個半小時後,吳涼夜晚出去折騰所耗損的元氣便被基本補回。
丁家衆人都沒有察覺到吳涼昨夜曾經兩度離開。
天亮之後,丁芸穎來到樓頂吐故納新,趙維成和他隊員也列隊出去跑步晨練。負責給丁芸穎做飯的廚子早早來到了丁家,廚房裡很快升出了絲絲煙火氣。
這一切的一切的都在表明,今早與平時並無不同。
丁芸穎依舊沒有馬上原諒吳涼的打算,吳涼對此也不勉強,只是趁着距離上班時間還早,擺出了一副師道威嚴的模樣,讓丁芸穎吃完早飯後跟他去書房一趟。
丁家的書房有兩個,一個大書房,是丁賀程在家辦公的地方,其他人不會隨意進去。另一個小一點的屬於丁芸穎,但丁芸穎平常也很少使用。
一般情況下,丁芸穎都更喜歡在一樓可以看到後院的落地窗看書,要麼晚上就是窩在自己的房間裡。
丁芸穎雖然不知吳涼打算幹嘛,
不過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她還是暫時放下了不搭理的情緒,跟進了書房。
吳涼等丁芸穎進到房間後,返身就將書房鎖上。他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令丁芸穎下意識一驚,問道:“你想幹嘛?”
若是在前日,吳涼聽到這話準保會一臉賤笑地反問一句:“你猜我想幹嘛?”
但是現在,吳涼卻只是聲音平板地說道:“現在是早晨七點半。天麟集團的上班時間是九點,從這趕過去只要半小時就夠了。所以你現在有一個小時的學習時間。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我希望你掌握第三種基本道符——驅散符。”
“等等,吳涼,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以後每天上班之前,還要跟你學一小時的符咒?”丁芸穎有些不樂意道。她都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態度來對待吳涼呢,吳涼就先擺出一副要管束她的樣子。
他這算是在報復我冷落他嗎?哼,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丁芸穎心中想着。
然而,此刻的吳涼就好像化身爲面癱的霸道總裁,仍是一板一眼地說道:“沒錯。你要想成爲陰陽師,從現在起必須加快學習速度。依我來看,你其實不用去上班,空出來的時間如果專門用來學習,將會大幅度縮短你學習的進度。”
“如果不上班,公司裡的一堆事誰管?吳涼,你這是要干涉我的生活嗎?”丁芸穎眉宇微凝,語氣有些不悅。
丁芸穎的性格一向強勢,有時候就連丁賀程說的話也不會聽。儘管和吳涼相處之後她也的確漸漸喜歡上了他,可在兩人的感情還沒有經過加固的情況下,吳涼這派要貿然插手她生活的架勢,還是讓丁芸穎本能地覺得反感。
可是,今天吳涼似乎要鐵了心地跟她對着幹。
眼見丁芸穎生氣,吳涼依舊不爲所動:“天麟集團少了誰都能運轉,你要是有事,你爸一生的的心血就會便宜給外人。別忘了,你身上的吊墜只能維持一年的時效。”
就算吊墜沒用了,那不是還有你……
丁芸穎被吳涼冷硬的語調噎得有點委屈,也忽然間覺得很失望。
戀愛了的女生都是如此,不論多聰明的女生,在發現男友做錯了事情後都會故意不理他,希望他能自己知錯認錯,來主動哄她開心。
可是吳涼,非但沒有向她解釋清楚他和周曉清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反倒因爲自己冷落了他一天而態度大變。這在丁芸穎看來,就是吳涼原來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的表現。
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女的,你男票因爲你一天沒理他,他也就不再主動找你,你會是個什麼感覺?
再試想一下,如果你是男的,你男票因爲你一天沒理他,他也就不再理你了,你又會是什麼感覺?
所以說啊,那些因爲慪氣而冷戰,或者說雙方都喜歡慪氣冷戰的情侶以及“情侶”,往往都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因爲誤會只有經過溝通才能消除,而兩邊都在心裡憋着事,一直不說心理話,到頭來只會讓對方誤以爲你不再愛ta了。
丁芸穎看着吳涼平靜中似乎有點冷的眸子,終究是將那句本來可以脫口而出的話給嚥了回去。
她看着他,語氣也變得清冷了起來:“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你早點把要教的教給我,我承你的情,你也好早重獲自由。”
此言一出,潛臺詞自然就是等到吳涼將她教到足以自保之後,那就不用再麻煩他留在丁家了。
賭氣之語,有時也會傷人。
吳涼聽到這話後,心底由不住地微微一抽。但他還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表情,在書桌的對面坐下,開始提筆畫符,爲丁芸穎講解示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