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亮一聽原來錢向也是一位不速之客,自從羅亮上過歐陽書記的吉普越野車後,類似這樣慕名來找羅亮的人還真不少。
“原來是錢大哥,歡迎歡迎!”羅亮伸出手,跟錢向握手。
錢向的手白胖,一看就不是農民,聯想到他送的禮物,羅亮打定主意,能幫就幫幫,違背自己喜歡的事情就不幫,至於東西,肯定沒有退的道理。
錢向跟羅亮握過手,笑吟吟的坐下,並不開口說話。
羅亮見對方並無所求的樣子,反而起了好奇心,說道:“看錢大哥的模樣,應該是位生意人吧?”
他做夢也聯想不到這就是來龍鄉新來的鄉長。
錢向說:“我不會做生意,不過是普通的上班族!”
羅亮見錢向問一句答一句,說完就閉上嘴,絕不多說一句話,臉上始終笑吟吟的,雖然不知道這討厭的不速之客究竟是誰,來幹什麼,只要對方不主動找麻煩,他也懶得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羅亮繼續跟猴子討論養魚的事情,猴子有輛摩托車,方便,四處打聽黑龍魚的銷售與飼養,走過一些城市裡的水產市場,兩人越談越投機,把在一邊的錢向幾乎都忘記了。
錢向不說話,保持微笑,其實把羅亮家裡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心中有許多的感慨——羅亮家的貧窮是顯而易見的:開裂的土牆,破敗的房瓦,老舊的傢俱,堂屋沒有一張沙發,一臺斷掉天線的小電視機,兩把椅子,只有一把能夠坐人,另一把散了半邊架子,靠在牆邊,房頂上有亮瓦(玻璃做的)透光的地方,一隻黑蜘蛛正在忙着結網。
錢向也算比較瞭解農村情況的一位基層幹部,還是很少見到這麼貧窮的農民家庭。
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要靠種地供一個大學生出來真是不容易啊,想當年一定欠下了些債務,要是大學生畢業就失業,找不到一份好工作的話,自己都顧不過來,要談回報父母,不過是癡人說夢。
錢向正在心裡感慨,靈兒笑吟吟的出來了,她的頭上戴了一頂灰塵撲撲的帽子,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顏色,這頂帽子是羅媽媽在廚房裡燒火戴的,因爲燒的是柴禾,廚房灰塵大,而女子的頭髮一般都比較長,有了灰塵不好打理,羅媽媽就專門掛了一頂帽子在廚房的牆壁上,做飯燒火就戴一戴。
今天,靈兒也戴上了那頂帽子,帽子下的她更加的顯得五官精緻。
靈兒如百靈鳥的聲音說道:“老大,猴子,錢大哥,開飯了哦!”
羅亮家沒有專門的餐廳,一張四方的木桌子就在堂屋的一個角落放着,吃飯的時候就搬出來,吃完就放回去。
靈兒做飯用的是電飯煲,做菜燒的柴禾,竈房裡堆滿了羅媽媽紮好的柴禾把子,整整齊齊一排排的堆着,靈兒一邊燒火一邊做菜沒有任何的難度。
菜還沒上桌,香氣就飄了出來。
那是一種不同於任何油膩菜香的氣味,是一種讓人聞之心爽的清香,有如三月清晨中的花香,但比花香要淡,要清,要柔,沁人心脾。
其他的菜香勾起人的食慾,這種香氣勾起人的情緒:清雅,舒暢,讓人反而沒有吃飯的yu望。
羅亮大爲驚訝,錢爲也是滿臉的驚奇,他在以前當官腐敗的時候,也吃過些特色菜,嗅到如此清雅的菜香還是第一次。
猴子跑進廚房把魚肉蔬菜端了出來。
一共四個菜,一個土豆絲,一個回鍋肉,一個紅燒鯉魚,一個清蒸草魚,每個菜都不多,用小碗裝着。
羅亮心裡暗暗驚訝,光是那條兩斤的草魚也需要一個大盤子才能裝啊,怎麼一清蒸下來,那魚就小了一圈呢?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啊!
羅亮對靈兒的身份來歷有了懷疑,毫無疑問,靈兒可能跟自己一樣,精通一些常人不具備的東西。
菜端上來,猴子哈哈一笑,說道:“靈兒,你做這麼一點菜,還不夠我一個人吃!”
“不會啊,你們以前吃的都是垃圾食品,我做的可都是濃縮的精品!”靈兒自信滿滿,一邊把碗筷子擺上。
“沒有酒嗎?”猴子說,他沒有看見靈兒擺酒杯。
“那酒不能喝,我把它們全部倒掉了!”靈兒笑意吟吟的說。
“什麼?”羅亮跳了起來,他最近接的酒禮可多了,全都放在了碗櫃裡面,就在剛纔,錢向的禮品盒裡,也有一瓶五糧醇,口感舒適,酒精度也不高,純糧食釀造,羅亮對酒沒有愛好,不過偶爾喝上一點,可那些酒一要招待春節來串門的客人,更重要的,那是老羅頭的命啊。
靈兒嗔怪羅亮:“老大,那東西喝了傷身體,我把它倒了你不用這麼着急吧。”
羅亮強壓怒火,對猴子說道:“去街上賣一瓶,對了,錢大哥,你喜歡喝什麼樣的酒?”
猴子看羅亮憋着悶氣,打圓場說:“算了算了,老大,你又不喜歡喝酒,今天中午吃飯就行了。”
錢向馬上跟着說:“我不喝酒,真的,我有胃病!”
靈兒衝羅亮伸伸舌頭,說道:“老大,你都聽見了!”
靈兒要是個男人。羅亮真想一巴掌扇過去。
他不說話,臉色很難看,端起飯碗吃飯,扒拉幾口都沒有扒拉進嘴裡去。
猴子錢向一看,也端起碗吃飯,不吭聲。
沒有人夾一口菜。
飯桌上的氣氛有點詭異。
三個男人大大的鬱悶,只有靈兒心情大好,她笑嘻嘻的說:“這就對了嘛,老大,你別不高興,慢慢的就習慣了。”
“你什麼意思?”羅亮感覺一絲不妙。
“我今後跟你住一起,你的很多生活習慣都要改正,這只是第一步,習慣就好!習慣就好!”靈兒格格嬌笑。
羅亮一口氣陡然憋住,飯糰哽在了喉嚨,他兩隻手亂抓,喉嚨絲絲的出不來氣。
“給——我——水!”羅亮感覺憋得快斷氣了。
猴子連忙朝廚房跑去,錢向也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想幫忙,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靈兒秀眉一皺,開始嘰嘰呱呱數落羅亮:“老大,你一個大男人,吃飯不至於這麼着急吧,我的飯菜的確很精美。味道也脫俗,可也要注意別暴飲暴食啊。”
羅亮哽得直翻白眼,心裡更是氣得想一拳把靈兒打在牆上,讓她摳都摳不下來。
靈兒納悶的問:“喂,老大,你不至於真的連說話都說不了吧!”
羅亮眼睛一翻,額頭青筋直冒。
猴子跑出來,手裡端着一瓢水。
靈兒臉色一正,數落猴子:“猴子哥,你拿水來幹什麼?”她伸手在羅亮的背上一拍,羅亮‘哦‘的一聲,飯滑進了食道,羅亮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憋成豬肝色的臉緩和下來。
“看見沒,猴子哥,要真的是飯哽住了,在背上隨便一拍,就行了!”靈兒對猴子說,臉上笑嘻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