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日月如梭,彈指間白駒過隙十五載。
徐寧由五歲孩童也變作精壯少年,現如今的他身高九尺,肌肉盤根錯節,更有一身古銅色的肌膚,看上去孔武有力,虎背熊腰。尤其是在羅雲的教導之下,頗爲耐力,頗有資質的徐寧已經將‘火雷勁’修煉至頂峰。
現如今的徐寧,已然獨當一面。
徐寧摸着腦袋對羅雲說道:“師傅,您休息一會兒吧,我來打這些農具便可!”
“好!”羅雲應了一聲,將鐵錘放下,慢慢吞吞的直起腰來,說道:“老了啊,身體都不吃力了。”說話之間,他已然走下打鐵臺,坐在了藤椅之上,拿着茶壺開始品茶,讚道:“徒兒,你泡茶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來徐老哥把壓箱底的功夫都教給你了。”
認真敲打鐵塊的徐寧笑了幾聲,而後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眉頭微皺,說道:“爺爺可能是老了吧,不想把那些東西都帶勁棺材裡,所以就都傳授給我咯。”
他這番話雖說的輕鬆,可是卻無法掩飾心底的沉痛。
羅雲眯着眼睛,躺在藤椅之上,說道:“寧兒,生老病死乃世間常態,老頭子我有朝一日也會化作一杯黃土,埋入土中。”說話之間,羅雲慢慢的眯上了眼睛,臉色異常安詳。
徐寧一愣,但隨即又想到了羅雲的教會,再次低頭敲打着鐵塊,沉聲說道:“不會的師傅,您現在才五十八歲,又多年從事打鐵,身體精壯,千萬別說這種喪氣話!”
“用心打鐵,我們鐵匠就要把鐵塊兒當成我們的生命,要認真對待它們,他們纔會認真對待我們。”羅雲眯着眼睛,聽着金鐵的撞擊聲,再次說出了昔日經常說的一句話。
“是的,師傅!”徐寧恭敬的應了一聲,快速調整心情,再次投入到打鐵之中。
‘叮叮噹噹’的聲音在街道中傳遞,羅雲眯着眼睛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然而徐寧對於羅雲卻置若未聞,他仍舊專心打鐵,好似自己的舉動根本不會影響到羅雲似的。
在這十五年之間,羅雲沒有打造一件兵刃,而是將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了打造農具之中。在他看來,兵刃乃殺伐之器,而自己心有殺氣,打造兵刃自然也存有戾氣。可是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打造農具也是如此,雖然在時間的長河之中,他所打造的農具之中蘊含的戾氣愈來愈少,可是其中卻還是或多或少的夾雜着殺氣。
當然,那些前來購買農具的山民並不知曉,他們只知道羅氏鐵匠鋪出產的農具耐用、鋒利,能給自家節省一筆不小的開支。
片刻之後,徐寧手中的鎬頭已然成型,他在給其淬火、打磨之後,拿着鎬頭來到羅雲跟前,說道:“師傅,您看這件農具合格嗎?”
自從徐寧十年前開始接手打造一些小農具以來,羅雲便要求他沒當打造一柄農具都要給自己檢驗。
這一檢查便是十年歲月,然而徐寧卻沒有絲毫不耐。在他眼裡,羅雲的打造技藝已經堪
比宗師,有化腐朽爲神奇的技巧,怎是他可以自朝夕間便可超越?
羅雲眯着眼睛,擡手在那鎬頭上摸了一遍,緩緩說道:“精鐵脈絡清晰,融合到位。不過由於你那會兒心境變化,內力紋路已然出現變化,這柄鎬頭若是被細心之人用之,可以使用二十餘年,若是被粗心之人使用,最多五載便會崩斷。”
徐寧轉身將鎬頭丟入熔爐,手掌翻轉之間,熔爐中火焰溫度攀升,僅僅在十餘個呼吸間,那精鐵便化作一灘鐵水。徐寧將其放入模具之中,皺着眉頭說道:“師傅,看來徒兒心性還是頗顯急躁。不過,自從這火雷勁大成之後,我便覺得這些精鐵已經沒有挑戰之性,再加之爺爺身體並不康健,心情也會時不時變得暴躁。”
頓了頓,徐寧看到羅雲並未說話,才繼續說道:“師傅,爲何隨着您的年齡,您也將生命看得如此清淡,爺爺也時常如此,好似從來不在乎似的。”徐寧皺着眉頭,身爲一個小輩,他更像讓爺爺安享晚年。
“生老病死,天道循環,這普天之下又有多少能逃脫這個束縛?”羅雲勾着嘴角笑了起來,現如今的他在經過多少年的打磨,已經將自己是修士的頭銜丟到了九霄雲外,言辭之間越來越像一位世俗之輩。
“師傅,徒兒聽說那冰蟾宮的仙長能避開生死,有數百年的壽命,可是真的?”徐寧眉宇微皺,神色間也盡是憧憬之色。畢竟,他還是一位年少輕狂的少年,而且又有一身不俗的修爲和一門令人驚歎的技藝。
羅雲勾着嘴角笑了起來,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徐寧說道:“徒兒,我記得你五歲時你告訴爲師,有得有失。那你可否想過,待你得到那仙長的修爲,你爺爺又身在何處呢?”
徐寧摸了摸腦袋,皺着眉頭說道:“這個,或許,爺爺早就過世了。”
“哈哈哈…”羅雲發出了爽朗的笑聲,眯着眼睛說道:“仙門一入,萬千兇險,屆時你所面對的便不是凡夫俗子,而是擁有莫大能力的修士。他們能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屆時,你又有何能力自保呢?”
徐寧皺着眉頭,咕噥了幾聲,笑着說道:“師傅所言極是,卻是徒兒將某些事情看得太重了。我的想法太過天真了,卻忘了在天道循環面前,即便我有再大的能力,爺爺最終還是會死去。徒兒不應該太過苛求自己,更何況,我的力量又那麼微不足道,怎能逆天行事?我現在要做的只能盡全力孝敬爺爺,讓爺爺看到我有養活自己的能力,讓他走的安心。”
“逆天行事嗎?”羅雲喃喃自語,勾着嘴角笑了起來,說道:“徒兒,你爲何想逆天行事?而不是將自己融入天地之間?只有感悟你身邊的一切,率性而爲,你的火雷勁才能更加精深!”
“感悟一切?”徐寧皺着眉頭,沉吟半響,忽然拍了拍腦袋,恭敬的朝着羅雲行了一禮,說道:“師傅所言極是,徒兒莽撞了。”話音落下,他抄起身邊那溫度恰當的精鐵,低頭投入打造之中。
隨着打造,徐寧的雙手也變成了通紅之色,他手中的精鐵也緩緩變成紅色,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未有停下的跡象,而是專心打造手中的精鐵。
漸漸的,徐寧那古銅色的肌膚也變成了淺紅色,甚至就連他身邊的空氣都變成了火紅色。一股若有若無的天地靈氣圍繞着徐寧的身體緩緩轉動起來,遠遠望去,此時的他好似變成火人一般。
他丹田內的真元在四肢百骸奔走,尤其是真元進入手臂經脈時竟然順着手掌進入了手中的精鐵之中。
‘叮叮噹噹’的敲打聲傳來,徐寧手中的鐵錘與精鐵都變成了火紅色,現如今的精鐵好似已然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手中的鐵錘反覆敲打着精鐵,頃刻間,一柄鬼頭大刀已然成型。然而即便如此,徐寧仍舊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他手中的錘頭繼續敲打,轉瞬間,那鬼頭大刀之上出現了無數細密的,如同魚鱗一般的暗紋。
整個過程之中,徐寧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一般,手中的鬼頭大刀也沒有經過任何修改。
待兵刃成型的瞬間,手中的鬼頭大刀上冒出了尺許長的猩紅色光芒。
徐寧隨手挽了一個刀花,便將其置入寒水之中。
‘嗤啦啦’的聲音傳來,那經過羅雲用羅家秘方調試出來的寒水竟然冒出了絲絲氣泡,隱隱有沸騰的趨勢。
徐寧仍舊神色專注,手掌也落入了寒水之中。
‘嗤’的一聲,他手中抓着的刀柄進入寒水的剎那,那一池寒水瞬間沸騰,嫋嫋蒸汽升騰,整個屋子都恍若仙境。
片刻過後,刀光乍起,屋子裡的蒸汽也伴隨着恐怖的刀風煙消雲散,雙目之中隱隱有精光閃爍的徐寧瞪着眼睛,看着手中那柄沒有經過任何打磨便有鋒利刀刃的鬼頭大刀,笑道:“師傅,你看我打造的這柄長刀如何?”說話之間,他大步流星的走到羅雲跟前,雙手捧着長刀遞到羅雲跟前。
這長刀通體黢黑,就連鋒利的刀刃也沒有散發出絲毫寒光,尤其是即便擺在羅雲眼前,他也沒有感受到絲毫殺氣。
羅雲緩緩抓住刀柄,待抓住刀柄的剎那,便好似感受到了長刀的生命,他就好似一件活物,雖然並不排斥羅雲,可是卻給羅雲你不能操控我的感覺。
羅雲閉眸沉思,用心感悟,在沒有任何阻擋之下神念便進入了長刀之中,他驚詫的發現這柄長刀在煉製當中竟然吸收了徐寧體內的火雷勁。
說明白一點,就是這柄長刀在徐寧煉製的時候就已經被徐寧煉化,成爲了他只屬於他的兵刃,就好似修士祭練法寶的時候一樣。
“逆天行事,融入其中,怪不得羅某這些年一直毫無存進。原來卻一直壓制內心,試圖不以殺伐感悟天地,卻是忘了這殺伐也屬於天道之中的一種。”羅雲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將鬼頭大刀遞給徐寧,讚道:“哈哈哈,天不亡我羅雲,吾徒竟然以煉製之道踏入修門。徒兒,你剛剛打造這柄長刀時可有何種感悟,悉數告訴爲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