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高掛,清冷的夜風吹拂,繁茂的枝葉相互摩擦發出了輕微的‘沙沙’聲,在這片山林之中除了偶爾能聽到的蟲鳴獸吼之外再無其它任何聲音。
驀然間,一陣清風吹來,空氣中唐突的出現了無數黑色甲蟲,各色飛鳥。
這些蟲獸在空氣中以最快的速度凝聚,頃刻間,四名身着乳白色道袍,頭頂各色玉簪,看上去慈眉目善中年修士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山林之中。
他們用鷹隼般的眸子環顧四周,一位留有長鬚的中年修士眯着眼睛,陰笑幾聲,說道:“三師兄,夜黑風高之時,卻是殺人放火之日,您這麼急匆匆的把我們三人喊來,不會是想讓我們欣賞夜景吧?”
“趙寧,閉嘴,難道你忘了我們的身份嗎?我們冰蟾宮乃是正道修門,做人做事要有尺寸,收起平日裡那套作風,不然我們我們如何收錄弟子?”被稱爲三師兄的人狠狠的瞪了那說話的修士一眼,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就變得仙風道骨,好似隨時都能羽化而去。
“三師兄所說極是,我冰蟾宮好歹也是大漠皇朝的護國宗派!今日我等四人前來此地,乃是要去看看這附近那股突然升起的氣息是何人所發,若是他與我等四人有緣,自然也有福分成爲我等的飼蠱之物!”身旁一位臉色白淨的中年修士眯着眼睛,爲惡之話脫口而出卻也頗顯正氣。
三師兄眯着眼睛笑了起來,看着那修士笑道:“四師弟的‘乾坤一氣’已然大成,不如此次行動就由四師弟帶頭行動好了!”
四師弟急忙朝着三師兄行禮,說道:“師兄高擡王某了,這等大事還需師兄親力親爲,王某資歷尚欠,還需跟師兄好好學習一番。”
三師兄眯着眼睛點了點頭,臉色瀰漫着淡淡的笑意。然而就在此時,站在最後面的那位生有一雙劍眉,臉色冷肅的中年修士卻忽然炸喝道:“何人鬼鬼祟祟藏在此地,見到我冰蟾宮的仙人還不速速現出原形?”話是這樣說,可是他藏在袖中的雙手卻是猛然竄出,射出了兩道漆黑如墨般的寒光。
他手掌還未落下,身邊的三位修士也同時擡頭,射出了數道各色寒光,齊刷刷的朝着遠處的草叢刺去。然而即便如此,四人也未曾大意,而是飛快的圍成一個圓形,手掌在丹田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喚出了四柄一模一樣的制式飛劍。
“行動快捷,迅猛,不愧是做慣惡事之人,不然又何須如此謹慎?”淡淡的笑聲在夜空中傳遞,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臉上帶着一道刀疤的中年修士慢慢吞吞的從草叢中走了出來。
他的雙手中抓着數枚不過拇指長短,卻只有頭髮般粗細的毒針,眯着眼睛笑道:“蜂王針,在祭練的時候添加些許赤練王蛇的毒液,威力雖然欠佳,不過卻是偷襲利器,殺人良品。”
三師兄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了幾下,他眯着眼睛,恭恭敬敬的稽首,說道:“晚輩四人不知前輩在此休憩,卻是打擾了前輩的修行,還望前輩見諒,吾等馬上
離去。”
他話音落下,連同身後三人同時稽首,說道:“請前輩見諒。”
四人再次稽首,緩緩後退,然而目光卻始終沒有從這人身上離開。直覺告訴他們,眼前這位看上去其貌不揚的中年修士絕對沒有他們想想的那麼簡單。
中年修士眉毛一挑,冷笑道:“我說讓你們離開了嗎?”
三師兄眉頭微蹙,冰蟾宮可是大漠皇朝的護國宗門,就連俗世間的皇帝見到他們都要恭敬萬分,眼前這個邋遢修士竟然敢如此猖狂,難道他不知道冰蟾宮的厲害嗎?
想到這裡,三師兄的眸中射出兩道寒光,沉聲說道:“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吾等冰蟾宮修士,前來無憂鎮尋找與我宗有機緣之人!若是因此打擾了前輩,還望前輩見諒,可若是前輩無故生事,我冰蟾宮也絕不懼怕!”說話之間三師兄已然仔細思索一番,他待確定大漠皇朝實在沒有眼前這號人物之後才殺心暴起。
淡淡的笑聲從眼前這位疤臉男子的嘴中傳出,他眯着眼睛說道:“羅雲!”
“什麼!”四人齊聲驚呼,話音還未落下,他們的身軀便同時崩散,化作萬千蟲獸亂糟糟的衝了出去。
羅雲雙眸微眯,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只是沉喝道:“給我留下吧!”話音落下,他丹田內的元嬰驀然伸手,在虛空中抓了一下。就看到一面巨大的金色手掌憑空乍現,將所有飛遁出去的蟲獸都抓到了眼前。
這手掌驟然縮小,隨即轟然爆裂,剛剛化作蟲獸的四位修士再次出現在羅雲眼前,他們的眼中有難以掩飾的驚悚。
三師兄狠的喉頭劇烈的蠕動着,他轟然跪倒,大聲叫嚷道:“晚輩不知前輩在此休憩,打擾了前輩還忘前輩見諒。”說話之間,他已然磕頭如同搗蒜一般。
身後的三位同門也是急忙求饒,用力磕頭。就看到他們的額頭與腳下的石塊兒接觸,輕而易舉的便在石板上面留下了大片的坑洞。
羅雲眯着眼睛笑了起來,說道:“這些年你們冰蟾宮的修士一直在這片山林中出入,驅趕野獸殺了大批的凡人也就罷了,可是你們竟然吞噬他們的魂魄,以怨氣祭練陰毒法器,這是爲何呢?”
磕頭如搗蒜般的四人猛然雙眸圓瞪,他們不可置信的看着羅雲。這些年他們雖然頻繁出入此地,可是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一位修士的氣息啊?這羅雲明明只有元嬰期的修爲啊,難道他這些年已經進入了仙變期?想到這裡,四人只覺得脊背發涼,原本安排的無數遊說之詞也變得蒼白無力,甚至,他們都沒有了辯駁的勇氣。
不可一世的狂妄在頃刻間被擊碎,他們剩下的只有本能的求饒,只有這樣才能得到活下去的機會。
“前輩,我們冰蟾宮本就以祭練生魂飼養蟲獸爲修煉之道。可是這大漠皇朝的皇帝雖然昏庸,可是卻也天下太平,故而沒有徵戰,我們爲了找到怨氣四溢的魂魄只能出此下策!”三師兄搶先回答,他知道自己在羅雲的眼前甚至
都不如螻蟻,若是還想狡辯,最終的結果絕對是死。
羅雲神態自若,說道:“你們修煉的乾坤一氣乃是何種法門?”
三師兄滿臉驚慌,但隨即又恢復常態,恭敬的朝羅雲行了一禮,說道:“前輩,此乃冰蟾宮的獨特法訣,修煉之後能改變人的氣息,可是晚輩卻不能拓印,因爲那玉簡之中藏有玄機,千百年來一直都被存放在冰蟾宮的禁地之內!”
羅雲眯着眼睛笑了起來,點頭說道:“那煩請你前面帶路,本宗對這法門頗感興趣!”話音落下,羅雲的嘴角慢慢的勾了起來,就看到他身後的三位同門同時爆體而亡,他們的魂魄甚至還未出現,便被從紅蓮骨幡內衝出來的嚴鬆、牟利扯碎吞進了肚子。
三師兄如遭篩糠,汗如雨下,他在羅雲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前輩,我冰蟾宮的後山之中有一處禁地,那裡飼養着一條兇獸,這些年凡是進入過那裡的修士都沒有活着出來。”
羅雲雙眸微眯,勾着嘴角笑了起來,說道:“那進入此地的修士是何等修爲?”
“最高者是元嬰初期!”三師兄小心的看了羅雲一眼,他只希望用這種最蠢笨的辦法獲取羅雲的信任,然後好躲過殺劫。
羅雲神態自若,說道:“獻出你的魂血!”
三師兄一愣,但隨即還是急忙捏動印訣,眉心處射出一枚猩紅色的血珠。只不過不同的是這血珠其中有一枚黑色甲蟲的虛影。此時這甲蟲正緊閉雙眸,狀若沉睡。
羅雲放在丹田前方的手掌結成了一個簡單無比的印訣,便看到一抹綻放着紫霞氳焱的真元驟然將那魂血包裹,鑽進了羅雲的眉心之中。
“前輩若是沒有其他囑託,錢寧壽便前面帶路了。”三師兄再次恭敬無比的朝着羅雲行了一禮,待得到羅雲的許可之後驟然化作漫天蟲獸,朝着西北方急遁而去。
羅雲神態自若,神念如潮水般鋪灑而出,他袖口甩動之間也未曾捏動印訣,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山林之中,瞬間便出現在了錢寧壽的身邊。
羅雲的舉動讓以速度自傲的錢寧壽徹底打消了心底僅存的僥倖,他收起了賣弄的心思,乖乖的朝着冰蟾宮的方向飛遁而去。
片刻之後,羅雲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座通體用冰雪覆蓋的高山,這裡的溫度極低,所有的樹木上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冰凌。可即便如此,也有數值渾身被厚厚毛髮覆蓋的走獸在積雪中奔走,玩耍。
羅雲看着山頂之上那散發着凜凜正氣的宮殿眯着眼睛笑了起來,說道:“所修之道明明妖邪詭異,可是外面卻透着浩然正氣,看來這‘乾坤一氣’果然有獨到之處!”話音落下,羅雲的手掌輕輕的在丹田上拍了一下,陣幡迎風化作丈許高下,圍繞着羅雲緩緩旋轉起來。
恭敬的站在羅雲身後的錢寧壽雙眸微眯,他盯着陣幡看了半響,擺出了一幅驚歎模樣,手掌卻是不自覺的放在了腰間的玉佩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