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荊在心裡把蘇岑給罵了無數遍,可瞧着蘇岑真誠無辜的面容,把話默默吞了回去。
勉強扯了個笑容:“陵夫人客氣了,本王自然是會好好……‘走’下去的。”等他得到了整個天翼,到時候這些受過的罪,他絕對會一一報復回來,都給他等着!
蘇岑笑容滿面地揮揮手:“那就不送啦。”
蘇岑與陵雲淵往回走,陵雲淵仔細瞧着她的面容,想到先前她身形一晃,擔憂道:“真的沒事?”
蘇岑搖頭:“應該是沒問題,就剛剛那麼一瞬間,頭眩暈了一下,估計是頭頂的日光太盛了,照的發暈。”
陵雲淵仰起頭,五月中旬的日頭,格外的燙人。
陵雲淵想了想,陡然停了下來。蘇岑一愣:“阿淵,怎……”
只是還沒說完,就被陵雲淵直接給攔腰抱了起來,高大的身影壓下來,剛好幫她擋住了頭頂炙熱的陽光。
蘇岑臉一紅,反應過來他這麼做的原因,烏眸裡有柔光浮掠,小聲哼唧:“我能走啊。”
陵雲淵卻是面不改色:“沒事,我剛好閒着,找點事情做。”
蘇岑捏着他胸前的衣襟,不知道是不是被陵雲淵眸底的柔意給蠱惑了,還是真的不舒服,腦袋暈暈的,乾脆偷懶地把腦袋擱在他的胸前,“那就辛苦夫君大人啦。”
陵雲淵嘴角忍不住彎了彎:“嗯,不辛苦。”頓了頓,加了句:“娘子大人。”
蘇岑的臉驀地一紅:“……”吐豔!
蘇岑從落日山莊回到房間不短的距離,竟是睡着了,等陵雲淵小心翼翼把她放在軟榻上時,蘇岑迷迷糊糊醒來,意識不甚清楚。
耳邊卻是傳來小殿下稚嫩的聲音:“阿爹,孃親怎麼了?”
陵雲淵的聲音放得很低,輕柔安撫:“你孃親累了,玄兒不要吵着孃親了。”
小殿下立刻捂住了嘴,小聲道:“玄兒會乖乖噠。”
後來,聲音越來越遠,蘇岑一歪頭,睡了過去。
等蘇岑再醒過來時,發現四周極暗,蘇岑想伸出手把面前的昏暗給揮開了,發現自己沒爪子。
蘇岑心裡‘咯噔’一下,猛地清醒過來,扭了一下,蛇尾甩了甩,回頭瞧見了,才鬆口氣。
她竟是不知不覺間變回了蛇身。
蘇岑蛇身抻了抻,用嘴咬着擋住視線的衣服與錦被,拱開了,才發現房間裡一個人也沒有。
蘇岑想着應該是陵雲淵怕吵着了她,抱着玄兒出去了,就沒多想,歪過頭,日光從窗櫺外透射進來,發現身邊有蛻下的蛇皮,蘇岑一怔,蛇尾撥了撥蛇皮,用蛇尾拍了一下自己的尖腦袋。
怪不得剛纔不舒服呢,感情是要蛻皮了啊。
她這才感覺了一下,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並沒有不適的感覺。
蘇岑重新變回了人身,穿好衣服,這才把先前蛻下的皮拿出來,放在了掌心,銀白色的蛇皮泛着柔和的光,蘇岑小心保存下來。
剛轉過身,就看到房間的門推開,陵雲淵抱着小殿下走了進來,看到蘇岑,愣了下,隨即墨瞳裡掠過柔和:“醒了?”
蘇岑應了聲,走過去,小殿下從陵雲淵懷裡跳出來,撲到了蘇岑懷裡,貓崽似的蹭了蹭,嘟着小嘴:“孃親好久沒陪玄兒了,嚶嚶嚶……”
蘇岑捏了捏他的小臉,在臉龐親了親:“孃親以後天天陪着玄兒,乖了。”
小殿下小臉紅了紅,哼唧一聲,撒嬌的在蘇岑懷裡蹭了蹭。
陵雲淵想到蘇岑先前的不適,摸了摸她的額頭:“有沒有不舒服的?”
蘇岑搖頭,知道他擔心,把先前蛻下的蛇皮遞到了陵雲淵的面前:“喏,是蛻皮了,纔會不舒服,安啦,沒事兒的。”
陵雲淵從她掌心裡拿起蛇皮,黑眸閃了閃,這才鬆口氣。
拇指的指腹在她臉頰一側摩挲了下:“嗯,沒事就好。”
蘇岑忍不住輕笑一聲,剛想說什麼,房間外傳來秦牧略緊張的聲音:“夫人?”
蘇岑與陵雲淵對視一眼,歪了下頭,陵雲淵走過去打開了房門,秦牧看到陵雲淵愣了下,隨即喚了聲:“樓主。”
陵雲淵:“什麼事?”
秦牧不安道:“夫人,樓主,是……是夫人的靈獸火蛇,先前一直好好的,不知爲何,方纔屬下回到房間,發現火蛇神色萎靡,怎麼都不動了。餵它吃的,也是聞都不聞,屬下怕……怕是不是病了,所以來稟告一聲。”
蘇岑詫異地挑眉,這火蛇跟她一個屬性,貪吃的不行,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動路,這樣不願吃東西,看來問題還不小。
蘇岑抱着小殿下朝前走了兩步道:“我與你去看看。”
陵雲淵把小殿下從蘇岑懷裡抱了回來:“一起去吧。”
蘇岑倒是沒反對,秦牧的房間就幾步遠,只是在出房門前,還是把披風給小殿下裹上了。
小殿下的身體越來越好,可還是安全爲先。
蘇岑推開秦牧的房門,轉過身,一眼就看到窗櫺下,攤着肚皮躺在檀木桌上的火蛇,整條蛇僵硬着,一動也不動,離得遠了,無聲無息的,看起來格外的不妥。
蘇岑皺着眉頭走了幾步,到了桌前,用手撫了撫火蛇的尖腦袋,感覺到蛇身的柔軟,才鬆口氣。
動了動脣,低聲問道:“怎麼了?”
許是聽到熟悉的聲音,火蛇蛇眸裡極狹長的一部分縮了縮,努力翻了下蛇身,蛇尾輕擺了擺,又瞬間不動彈了。
鬼醫隨後進來,走到蘇岑近前,看到這一幕,探出手,仔細檢查了一番,並未發現異樣。
蘇岑心臟‘砰砰砰’地跳了兩下:“師父,怎麼樣?”
鬼醫搖頭:“一切正常,並無異樣。”
蘇岑奇怪了:“那火蛇怎麼了?”
鬼醫也沉思了下來,只是突然仔細瞧了瞧,突然眉峰一挑:“你看。”
蘇岑順着視線看過去,發現火蛇的尖腦袋上,出現了一道裂紋,蘇岑詫異的瞪圓了眼:“師父,這是……”
鬼醫鬆了口氣:“蛻皮。”
果然,隨着鬼醫這一聲落下,火蛇尖腦袋上的那道裂紋越來越大,隨着很輕微的爆破聲,裂痕直接裂開了一條很長的縫隙。
蘇岑屏住了呼吸,她自己蛻皮時很難,所以,如今瞧着火蛇,很有感觸。
雖然她自己蛻過兩次皮,可第一次有陵雲淵陪着,也不覺得多難,後來的一次,就是剛剛,她也是完全沒感覺到。
這時瞧着火蛇,忍不住繃緊了神經,彷彿此刻在蛻皮的是她一般。
火蛇努力地扭着蛇身,努力地想掙脫掉舊的蛇皮,如今也只能靠它自己,蘇岑默默在心裡給火蛇加油。
不知火蛇是不是感覺到了主人的鼓舞,似多了些力氣,努力地扭着蛇身,想要掙脫掉舊的蛇皮,大概過了兩柱香的時間,火蛇終於擺脫掉了舊的蛇皮,脫身出來,整條蛇像是浸泡在水裡,癱在桌子上,半分動彈不得。
蘇岑鬆口氣,指腹在火蛇的蛇身上安撫地撫了撫:“辛苦了啊。”
火蛇親暱地蹭了蹭蘇岑的手指,癢癢的感覺從指間傳來,蘇岑輕笑一聲。
看火蛇恢復了精神,笑了笑,餘光看到一旁的火紅色的蛻皮,日光一晃,彷彿碎玉一般,蘇岑忍不住拿了起來。
瞧着蛇皮正中央的裂痕,反應過來之前,碰了下那裂紋。
只是下一瞬,一絲痛感從指腹間傳了過來,蘇岑低下頭,發現蛇鱗劃破了自己的手指,冒出了一滴血,且,蘇岑很明顯感覺到血脈裡有什麼被觸動了下。
蘇岑的所有注意力被血珠給奪了去,看着手指上的血,也不甚在意,拿過帕子抹去了血珠。
發現手指不流血了,才把帕子隨意地放在了一邊。
而在她沒注意的瞬間,她剛剛抹在帕子上的血變成了黑色,又瞬間彷彿沒有存在般,消失不見。
蘇岑歪過頭看鬼醫替火蛇檢查:“師父,它沒事吧?”
鬼醫搖搖頭:“沒事兒,只是蛻皮消耗了體力,稍後給它多準備些膳食,就好了。”
蘇岑應了聲,把火蛇的舊蛇皮放在它身邊:“喏,好好收藏啊。”
看火蛇的確是沒事了,蘇岑安排秦牧替火蛇多準備些膳食,這才與陵雲淵一起回了房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岑在邁入房間的那麼一瞬,房間裡的暗色讓她眼前的情景出現天翻地覆的轉變,蘇岑一下握住了陵雲淵的手臂,陵雲淵連忙扶住了她:“怎麼了?”
蘇岑搖搖頭:“許是累了。”
蘇岑坐到牀榻上,才鬆了口氣,擡頭,對上陵雲淵與小殿下擔憂的目光,笑了聲:“我是真的沒事,我與火蛇訂了靈獸血契,我蛻皮影響到它,它有事,也稍微能影響到我,這是正常的。”
蘇岑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卻又不想讓陵雲淵擔心,所以,才找了這麼個比較合適的理由。
陵雲淵還是不放心,上前摸了摸蘇岑的額頭,的確發現並無異樣,再檢查了一下她周身的靈力,許是因爲方纔又蛻了一次皮,蘇岑體內攢動的靈力更增強了一層。
陵雲淵這才鬆口氣,許是真的像蘇岑說的那般,是因爲靈獸契約。
加上她方纔蛻皮之後,導致的倦怠,纔會影響到她,指腹摩挲了下她的臉:“要不要讓鬼醫來瞧瞧?”
蘇岑搖頭:“多歇息兩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