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目光落在山頂處——這裡似乎可行。
“別看了,上邊飛不出去。”突然,一道傳音悠悠在溫如玉識海內響起,令她微怔。
溫如玉尋聲望去,只見鴻鈞站在最後邊,與衆修保持着一定距離,擡首看着山頂處那片狹小天空,猙獰的紅色空間裂痕正在吞吐着附近的殘雲。
她不動聲色後退了一步,與其並肩,並試探:“你我不過初到,道友爲何能如此肯定?”
此人竟洞悉了她的想法,不如乘此機會套套他的話。
“小玉可有看到上方那道紅色空間裂痕?”鴻鈞很是耐心解釋道:“由於此裂痕這黑風山上空附近空間扭曲得十分厲害,非化虛境修士難以闖入。另外若是想返回我們來時之處,必須要通過那道空間裂痕,它是連接此地與蒡衡山的唯一出口,硬闖已經不可能了,若想出去還得另尋它路。”
溫如玉還以爲他會像先前一般敷衍自己,沒想卻解釋得如此詳盡,錯愕只是一瞬,很快便揚起笑容:“道友可真是博學多才,連此山的名字都知曉,乍一聽,不清楚的恐怕還會以爲這些都是道友設的局呢。”
“是我設的啊,”鴻鈞一口應道:“當初將這山搬到此處,打開山脈與空間裂痕的連接可真費了我不少功夫。”
“……呵呵,這可真有意思,”溫如玉覺得自己笑得有點僵,“記得我進來時,曾看到一棵枯樹,上邊刻着鴻鈞之境莫不然也是道友所留?”
“恩,當初發現這片空間,整塊灰土地上便只有那顆枯樹,如此奇景,總歸要留下些紀念不是。原來小玉早就發現了,真是聰明,不枉我在陣法激活之時特意將你傳送到那。”
“……”這會溫如玉已經不知道該接什麼了,這廝全都認了,還如此坦率。
她忽然覺得無力,此事之中濃濃的陰謀味道,已盡在不言中。
片刻,她勉強找回了自己聲音,硬是裝傻充愣道:“道友,還真喜歡說笑話……”
偏偏某些人並不遂她願,鴻鈞乃是燦爛一笑,朝她眨了眨眼,“小玉難道還不明白麼,我這可是在給你開後門喲。”
“……”溫如玉無語至極,可她面上還得繼續維持笑容,僵硬的看着最前方從方纔起便僵持着的三人。
就這會兒功夫,那邊終於有人發話了。
謝黃滔側眼睨着葛濤,冷笑道:“我打的是他,又不是道友,出來找什麼晦氣!”
葛濤亦不甘示弱,氣勢凌厲道:“你們在此鬥得漫天靈技,靈技又是不長眼的,若我等靠近被波及豈不是無妄之災?二位還是移步另尋一處良地纔是!”
謝黃滔此刻正是不爽,口氣自然衝得很,“若是諸位真的只有這點水準,連靈技都避不開,還來此歷練什麼?不如早些回去娶妻生子,過凡人的生活,不要再妄想攀至修煉頂峰!”
此話一出,人羣中那些東炎修士均面露怒色,橫眉以對,葛濤更是怒不可遏,“真是欺人太甚!你等堵住出口理虧在先,現在還滿口歪理,我就讓你看看我東炎修士有沒有這個資格修道飛昇!”
說完,他祭出法寶欲要襲向那謝黃滔。
只是法寶剛上手,一旁于禁便及時攔住他道:“葛道友,莫要衝動!如今王霸不在,我等不可貿然行事!”
可葛濤哪裡肯聽,一把甩開他的手,憤慨不已:“如今別人都欺上頭作威作福了,還等什麼?士可殺不可辱,你能忍,我可不能再忍了!”
說着他掉頭又對身後幾名東炎修士道:“但凡有血性與骨氣的便隨我來,讓這幫飛昇修士見識一下我東炎修士的厲害!”
這些東炎修士先前就被謝黃滔挑起怒意,這會有葛濤起頭,又豈有不應之理?
除了趙寧兒身子朝後縮了縮,其餘幾人都祭出了法寶。
于禁見罷垂首微嘆口氣,再擡眼時,亮出法器,跟着葛濤一同攻了上去。
眼看一羣人就要圍攻佟觀與謝黃滔二人,另外五名飛昇修士同樣祭出法寶,且不管上邊兩人孰是孰非,王霸那羣人的怨氣乃是衝着所有飛昇修士而來,這種時候就得先一致對外。
前後一攻一阻,不必說,眼下十多人又打鬥到了一起,再度形成混戰,法寶撞擊聲,法光閃耀,怎一個亂字了得。
不過亦有五人置身世外,並未上前去趟渾水。除了溫如玉這邊四人,第五人便是那趙寧兒,她臉色蒼白,站在下方咬着脣緊張的注視着上方亂鬥,呼吸紊亂,顯然是有些嚇傻了。
相比之下,溫如玉這邊四人卻是鎮定多了,除了趙靜姿佯裝害怕的低垂着手,鴻鈞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像在欣賞一出小曲,悠閒自得;溫如玉則將大半注意都分散到了鴻鈞身上,只有雷瀧良是在仔細看着上邊亂戰,目光狂熱而嚮往。
忽然間,從衆修之間不知從哪冒出一陣煙霧,迅速擴散了整座洞石,溫如玉眉頭一皺,便集中精神,放出魂力仔細關注着上方動靜。
不得不說這煙霧出現的時機與方位都是極好,恰巧籠罩住一羣鬥法之人,讓本就眼花繚亂的戰鬥蒙上了層迷霧,如同霧裡看花。
這煙霧有古怪!
她正想着,便聽得上方傳來一陣驚呼:“洞口禁制打開了!”
隨後各種雜亂的說話音接踵而來。
“啊,別讓他進入洞口!”
“不行!晚了一步,那二人都進去了!”
“別讓他們逃了!快追!”
“哎喲,別擠啊,此洞只可同時行走三人!”
“卡住了,卡住了!”
不用看都能知曉上邊亂作了一團,那趙寧兒在聽到洞口禁制打開時,眼睛一亮,想都沒想便祭出飛行法寶也朝洞口處飛去,全然不顧眼下是否時宜。
石臺上站着的四人一個都沒去湊這個熱鬧,溫如玉目光微沉,傳音與一旁鴻鈞道:“說來這裡真是奇怪,不但內部靈獸身上帶煞,就連解陣法禁制亦需要煞氣,不知鴻鈞道友有何高見?”
鴻鈞笑笑,不以爲意道:“陣法之道融匯奇門八卦,乃是變幻無窮,設陣之法萬千,自然解陣之法亦是萬千,莫要說煞氣解陣,天地萬物任何一樣物件都可用於解陣。”
溫如玉思忖片刻,再擡首時,煙霧差不多散盡,洞室內空空如也,唯剩下他們四人。
雷瀧良見人都走光,也沒必要再留在此處,簡短道一聲:“走。”
便率先駕馭飛劍進了洞,趙靜姿自然還是被迫與他共乘,溫如玉則略微落後鴻鈞半步,不緊不慢飛行。
洞口後邊是一條長長通道,越往裡飛越寬,最後變成一條足以容納十多人的寬道,通道石壁上有着不少窟窿,時不時會有些靈獸冒出阻撓幾人,與先前並無太大區別,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這裡靈獸較之前煞氣又更重了一成。
此通道略長,飛了半個時辰後,四人終於飛到了通道盡頭,令人耐人尋味的是此通道盡頭竟然應對着五個分叉洞口。
雷瀧良只停頓了一會,便朝着最右邊洞口飛去,並對三人道:“走這邊。”
溫如玉鼻子嗅了嗅,有些不贊同,“爲何走這條道?裡邊有股很濃郁的血腥味。”
雷瀧良瞥了她眼,認真道:“越危險的地方,越容易碰到對手。”
溫如玉無語,此人戰性真大,又見另外兩人沒有異議,便只得跟在他們身後入了洞。
這剛一進洞,她便不覺皺起了眉頭,好濃的血腥味!
這還不算,空氣中還籠罩着一層黑色煞氣,讓人很不舒服。
雷瀧良與趙靜姿二人均運起星力架起生命領域,在身邊形成一個域抵抗着煞氣侵蝕。
溫如玉因本就是有鬼修身份,這煞氣雖強卻與她而言乃是修煉精氣,無需任何防護。
至於鴻鈞……她偷偷瞥了眼,這人輕鬆得很,別說星力護體,身上氣息乃是極淡,幾乎無法捕捉。
溫如玉又瞅了瞅雷瀧良那筆直的背影,不覺有些納悶,他不是一直在找對手麼,最強的對手便在他身邊,爲何還要捨近求遠呢?
其實雷瀧良雖然喜歡與強者過招,身手不俗,但並不表示他也有一雙慧眼能夠識英,只能說造化弄人。
煞氣中飛了沒多遠,四人便看到了地上橫着三具殘缺的屍體,濃郁的血腥味正是從這些屍體上散發出。
三具屍體看來剛死不久,均是白玉別院東炎修,其中那具女屍赫然便是亂戰時躲在一旁的趙寧兒。
她左肩至手臂部分似被什麼東西一口咬下,胸胛處留有明顯的齒痕,胸口處被利器刺穿,只留下一個大大的血窟窿,像看到了什麼令人恐怖景象一般,眼睛睜得很大,並有煞氣籠罩在屍體上。
也不知這幾人魂魄是否逃脫,但看情形怕是凶多吉少。
雷瀧良檢查過屍首後,冷靜分析道:“一擊致命,連同魂魄均在瞬間被絞殺,這些被撕咬的傷口足有一尺多長,齒痕遍佈,人可沒那麼大嘴巴,該是靈獸所爲。而且屍體尚有餘溫,行兇者定未走遠,說不定就隱匿在這附近,大家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