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諾此時更爲關心的是密室中的屍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回頭對呂聰說:“呂隊,我想下去看看。”
呂聰卻搖搖頭道:“檢查屍體纔是當務之急。”他轉身在人羣中掃視,忽然目光定格在一個人身上道:“時先生,介意幫我們對死者屍體做一下初步檢查嗎?”
時文軒一愣,忙點頭道:“當然可以。”
呂聰安排劉子玉去叫齊家所有人叫到大廳,魏敏君也哭泣着被兒子扶走。他吩咐李可昕打電話回市局調法醫和檢驗人員趕來,自己回身喊劉赫上來,然後領着時文軒進入密室。
劉赫已經打開了密室內的日光燈,二人剛轉過拐角就看到樓梯盡頭處,一具屍體頭南腳北的俯臥在地,左手垂在身側,右手屈曲壓在身下。
時文軒戴好手套,剛要觸碰死者忽然被呂聰一把拉住:“等下,他身下似乎有東西。”
呂聰將身體貼近地面,朝屍體下看去,時文軒也好奇地看去,只見一個形狀如手電筒樣的物品,正抵在死者脖頸處,被屍體擋得嚴嚴實實,不是貼近地面的角度萬難看到。
時文軒不僅對呂聰有些刮目相看,沒想到他也是粗中有細,說來也是,想要當上刑偵隊長,肯定是要有兩下子的。
呂聰觀察完起身道:“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電擊棒。”說罷朝地面喊,“劉赫,給我找根木棍來。”
不多時木棍遞到呂聰手中,他用木棍挑起齊佑鑫的上身,只聽“啪啦”一聲,電擊棒摔落在地,“刺啦”激起一陣電火花,隨後沒了聲響,想來是摔壞了。
時文軒見是電擊棒,急忙把人放平,伸手去摸頸動脈,見毫無搏動感,便挽起袖子開始做CPR(心肺復甦術)。
呂聰雖然心裡詫異,卻還是帶着一絲希望地看着他問:“還有救嗎?”
“盡人事聽天命吧!”時文軒顯然沒有任何能夠急救成功的信心。
果然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齊佑鑫沒有任何可能甦醒的跡象,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的時文軒卻還在堅持:“1、2、3……”地數着胸外按壓次數。
呂聰在旁邊說:“時先生,你已經盡力了。”
時文軒卻充耳不聞,還在用力按壓。呂聰最後不得已,只得硬把他從死者身上拖下來,甩到一旁牆上大喊:“他已經死了,你是在白費力氣。”
時文軒用力咳嗽兩聲,顧不得抹去臉上的汗水,想再次撲上去,又被呂聰推回牆邊,跌坐在牆角低聲嗚咽道:“說不定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啊!如果能再堅持一下……”
徐諾在上面聽着動靜不對,趴在入口處喊:“你們在幹什麼?都下去半個多小時了。”
聽到徐諾的聲音,時文軒這才似乎清醒過來,掏出紙巾擦擦汗水,走到樓梯拐彎處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換上一副手套回來開始檢查屍體:“死者,男,50歲左右,死亡時間估計在一至兩小時以內,除頸部電擊棒所致傷痕外,無其他明顯傷痕。死因初步推斷是電擊中頸部神經叢,導致延髓呼吸中樞高度抑制,經就地急救無效死亡。”
時文軒的聲音很是低沉,在密室中迴盪讓呂聰覺得其中含着深深的悲哀,卻不知這悲哀從何而來。
呂聰二人沒有擡出屍體,而是放在原地等待法醫和鑑證科人員。
呂聰出來後詳細瞭解密室結構後,跟許諾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個同樣的疑問:“密室殺人?”
劉赫卻說:“會不會是意外啊?”
“意外?!”衆人齊聲道。
劉赫點頭在屋內舉着手電邊演示邊說,電擊棒一般都有手電功能,死者手持電擊棒當做照明進入密室,卻不知道樓梯盡頭的機關,一腳踏空,身子順勢向前摔倒,右手不小心碰開電擊棒開關,還來不及抽出手,就已經摔倒把手壓在身下,電擊棒剛好碰到頸部,人暈了過去,自然就一直處於觸電狀態。”
劉赫一番手舞足蹈最後摔在牀上,果然跟死者姿勢很像,手電筒也正好抵在頸部。
呂聰點點頭說:“恩,有這種可能,不過還是要等檢驗科來仔細勘察現場才能決定。”
中飯時間,衆人對着一桌子菜都毫無胃口。齊澤鴻在偏房守着還在默默流淚的魏敏君,秦文雲坐在屋角默默誦經,齊澤浠還是一聲不響地站在她身後,與她平時一樣絲毫沒有存在感。
一頓味如嚼蠟的午飯過後,法醫科和檢驗科的人員也趕到齊家大宅。
屍體用擔架擡出密室,檢驗科人員也忙碌起來。
待他們忙完,徐諾迫不及待地進入密室,四下敲打,想找出條密道。雖然劉赫所說也是有可能性的,但是她心裡卻總是覺得,不會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她幾乎是一寸一寸敲打着密室的牆壁、地面,把木櫃裡面的東西更是翻了個底朝天,最後只得無奈承認,這密室果真就只有一個出口。
她又轉身回去研究鐵柵欄,喃喃自語道:“如果進門時,在這裡放一根木方,或者鐵棍之類的東西,那豈不就可以攔住下落的鐵柵欄,從而殺人後逃跑嗎?”
劉赫卻還是堅持自己的意外死亡論點,反駁道:“徐隊你看這裡地面,還有鐵柵欄的底部,根本沒有磕碰過的痕跡,如果是放了木方或是鐵棍,怎麼可能不留下痕跡,而且我們趕來的這麼迅速,兇手就算鎖上了大廳後門拖延我們,難道他就不怕有人正巧路過看到他嗎?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稍微有些頭腦的人也不會這麼做的。”
徐諾無法拿出有力證據反駁劉赫,心裡雖然有所懷疑,卻也找不到任何證據支撐,只得暫且作罷。
呂聰過來跟她商量,是不是應該留張欣悅和一個檢驗科人員也在齊家,以免再出現這種措手不及的事件,影響第一手線索的取證。
徐諾點頭同意,卻補充道:“只跟齊家說是補充警力,不然可能會引起他們的反感。”
她的顧慮不無道理,難道要說警方留下法醫在此預防你們家再出命案不成?
齊家現在已經完全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也許一絲外界的刺激,都會引起他們情緒上的牴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