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安德魯斯去搬這個屍體,我負責監督他,從這到浴室的路上,也不能讓他有任何的小動作。”
我看着李維斯,輕輕地點了點頭,輕輕地抱住了死者的上半身,安德魯抱住了下半身,我數了三二一後,把屍體一起搬了起來,跟着李維斯和那個男人,來到了我們的浴室裡。
那個男人指了指浴室中間的一塊空地,隨即從房間裡搬來了一張桌子,我和安德魯把屍體放在了上面。
那個男人打開了自己的包,我看着包裡繡着的哈佛大學的校徽,下面還寫着‘契科夫·沙拉夫斯基’的字樣。
念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才發現這個男人是俄羅斯人,之前我只是他的模樣長得和一般的白人不一樣,但他的英語說得非常好,根本沒有一點俄羅斯口音。
“請開始解剖吧!我們三個人會全程監督你的。”
李維斯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拍攝着契科夫的一舉一動,我知道這樣會顯得非常變態,但這也是證明我們沒有串通一氣的最好證據,誰都不想無緣無故地被人懷疑。
契科夫點了點頭,他從包裡掏出瞭解剖人員的制服,在一邊的洗手池裡洗完手後,非常專業地穿上了制服和手套,他的眼神開始變得堅定起來。
我拿起了李維斯的西裝,疊好之後放在了一邊。安德魯解開了那個女人的所有衣服,她的臉上顯得非常痛苦,她在死亡之前,究竟受到了何等的痛苦呢?
我看着站在一邊,正在用手機拍攝着解剖過程的李維斯,即便是對於一個專業的警員,看着法醫解剖人的屍體,依然是一件非常噁心的事情。
我剛剛看見契科夫的刀劃破女人的皮膚,就感覺到了一陣反胃,但安德魯和李維斯的表情卻一點也沒有變,就像是在看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一樣。
契科夫在專業地解剖着面前的屍體,他先把皮膚劃開,露出了裡面的肌肉,已經全身赤裸的屍體彷彿一個標準人體模型,每一寸的肌肉都和我看過的模型差不太多。
契科夫再把所有的肌肉都分成了不同的區域,用着不同的刀在解剖着,就在他切開脖子上的肌肉,他驚呼了一聲,戴着手套的手從裡面掏出了一根細長的銀針。
“這根針是誰扎進去的?紮在了她的後脖子上,在她跌倒的時候,銀針徹底扎進了她的脖子裡,把喉管和大動脈全部扎破,導致了大出血,這根針上應該也有劇毒。”
我沒想到,僅僅切了一點點屍體,就已經找到了疑似死因所在,李維斯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機,向契科夫要來了那一根銀針。
“這個女人做的事第一個位置,這根銀針分明就是從她的後脖子上扎進去的,但那個時候,她的後面明明沒有人。”
契科夫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皿,李維斯把那根針放在了裡面,我看着泛着銀光的那根針,心裡不寒而慄。
“你繼續解剖吧,看看還有沒有新的發現,我也繼續拍攝。”
我看着李維斯,他重新打開了手機,照着面前正在解剖的契科夫,後者繼續拿出了刀,從胸前到腹部的肌肉都被切開,露出了裡面的骨頭。
“這裡的骨頭是黑的,代表她曾經喝過有毒的東西,而且還不是一點點,至少是幾十克的量。否則她從脖子到腹部這裡的骨頭,不可能全部都是黑色的。”
契科夫指着已經完全變黑的骨頭,李維斯的眉頭皺了起來,我看着面前的屍體,原先的不適感已經漸漸淡去,剩下的就是對於案件的好奇和新鮮感。
“也就是說,她在死之前,吃了很多的毒藥,無論是不是她真心想吃的,但她真的吃了很多。這些毒藥,還有那一根針,到底是什麼導致她最後死亡的?”
安德魯站在契科夫的對面,後者低下了自己的頭,思考了很久,李維斯也放下了自己的手機,在對着視頻畫面打着馬賽克。
“如果說是什麼東西導致了她的死亡,應該就是這些毒藥了,但如果是什麼決定了她的死亡,那應該就是這一根銀針了。這個人的死法太蹊蹺了,我從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
契科夫看着面前的安德魯,他從揹包裡掏出了針和線,一點一點地縫合着被切開的肌肉和皮膚。
“又吃了毒藥,又被人紮了銀針。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死法?這根銀針應該是在她上車之前就扎進去的,那些毒藥,也應該是她在上車之前吃的。”
安德魯環抱雙臂,他的推理把時間節點推到了上車之前,但上車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不知道。
“你那個時候坐在她的對面,你認識她嗎?”
李維斯放下了自己的手機,看來他已經把視頻出來好了,契科夫看着我們三個人,有些害怕地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她,那個時候是沃夫讓我坐在她的對面,我們也沒有說過幾句話,然後她就突然死掉了。”
我看着契科夫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銀針是在女人的脖頸子上被發現的,契科夫坐在她的對面,肯定沒有作案的機會。但誰能夠知道出發前發生了什麼呢?
“我們先出去吧,契科夫,你先把這具屍體縫好,好了以後叫我們就行。拖的時間也夠長了,我們應該給外面的人一個交代,不至於讓他們一直在擔心受怕。”
李維斯看了一眼契科夫,隨即和我們兩個人一起走了走出,來到了第一節車廂。看見我們進來了,坐在一邊的陳墨和葉瀾馬上走到了我們身後,她們的對面坐着一個梳着小鬍子的男人。
“那個女人,是被這一根銀針扎破了大動脈和喉管而死的,在一瞬間就死掉了。經過契科夫先生的解剖,我們發現在死者死亡之前,曾經服用過大量的毒藥。
你們之中,有誰曾經和死者一起過的嗎?如果有的話,請走出來,我們需要他的話,好讓我們能夠做出正確的推理。”
李維斯高舉被裝在玻璃皿中的銀針,我看着面前的人們,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驚恐無助的,也有平靜坦然的,單單看這些人的表情,我就可以想象出一部完美的電影來。
“我知道,我是和她一起來的。”
有一個瘦弱的女人舉起了自己的手,她費力地鑽出了人羣,走到了我們的面前,李維斯看着她,向她鞠躬致意。
“她在之前,是和你在一起的?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嗎?雖然我很想相信你,但我更想讓你拿證據來說話。”
瘦弱的女人看着我們,她長得非常漂亮,雖然非常瘦,但身材卻極爲勻稱,一雙筆直的長腿暴露在空氣裡,讓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她應該是一個模特,或者是一個舞蹈演員。
女人從衣服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解鎖之後,把屏保給我們看,上面是她和那個女人的合照,她們看上去非常親暱,應該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好的,這張合照的確可以證明。請跟我說一下,她在上車之前,有沒有吃一點什麼,或者喝了點什麼。”
李維斯看着那個女人,他把手機還給了她,臉上浮現出迷人的微笑,似乎想讓她安心下來。
“我和麗雅在上車之前,的確是吃了一點麪包,然後喝了一點果汁。她說來了奧地利,就想去好好地吃一下當地的小吃,所以我們昨天一到奧地利,就馬上去了有名的小吃街看了看。”
女人看着我們,安德魯環抱着自己的雙手,面無表情。
“所以,你們是昨天去的小吃街?今天有沒有去,或者今天來火車的路上,有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人。”
李維斯看着那個女人,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們昨天去了小吃街之後,我因爲並不怎麼餓,所以就沒有多吃什麼,但是麗雅喜歡吃東西,所以她幾乎吃遍了一條街的所有小吃,還喝了一大杯的葡萄汁。
今天來火車站的時候,倒是沒有見過什麼奇怪的人,但是我們上車的時候,麗雅突然說自己的脖子有些痛,還很快就沒有了,我也就沒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兒。”
李維斯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的出現,讓我們有一些初步的情報:第一,那個死去的女人叫麗雅;第二,她曾經在昨天吃過很多東西,也喝了一大杯的果汁。
最後,在上車之前,麗雅才被扎進了銀針,但不知道誰扎進去的。這些情報對我們來說非常有用,雖然這只是一家之言,但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這一家之言已經足夠難得了。
“我知道了,你先坐在一邊吧。如果待會兒還有什麼需要你的地方,我還會叫你的。在這之前,我只能對各位說,這絕對不是一個結束,這只是那個老爺犯罪的開始而已。”
李維斯看着面前的所有人,語氣漸漸變得冷淡,他環顧了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那個梳着小辮子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