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前世

漆黑恐怖的森林中,夜風帶動濃密的樹木枝葉,發出唰唰的聲響。昆蟲的鳴叫絡繹不絕,遠處間或傳來幾聲野獸的咆哮。

謝修竹俊秀端正的臉孔上映照着飄忽不定的火光,眼瞳中微弱的光芒晃動着,似乎行將熄滅。

他的丹田被親生父親廢了,腳筋被同父異母的弟弟挑斷——當着兩百餘名正道修士的面。

身敗名裂,道途盡毀,無家可歸。似乎天下間最悽慘的事都被他碰上了,更可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體內爲什麼會有妖丹的氣息。

謝修竹長長地嘆了口氣,丹田已廢的他身上再也沒有一絲的靈氣,渾身的劇痛沒法緩解,隨時隨地都在折磨着他瀕臨崩潰的神經,之所以他沒有一死了之,完全是因爲……

頭上頂着圓圓虎耳的男人將水壺遞給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先喝口水吧,肉馬上就烤好了。”

謝修竹連忙雙手接過水壺,這個男人是妖修森林的領袖,真正的名字不清楚,稱號倒是極其響亮:“妖皇。”每次聽到道修們議論他,窮兇極惡、罪孽深重、十惡不赦等等的負面形容詞都層出不窮。

“謝謝你,你……爲什麼要救我?”就在他弟弟謝擎鬆正準備挑斷他手筋的時候,這個虎耳虎尾、高大俊美的男人突兀地現身將他救下,並在正道修士的驚呼中將他帶到了森林深處。

幾個時辰過去,這個男人沉默地替他包紮好了傷口,又取水、狩獵,爲他烤制食物,驚惶茫然的謝修竹漸漸緩過神來,發現這人似乎對他沒有惡意後,便稍稍放下了戒心,主動開口向他搭話。

男人看了他一眼,擡手摸了摸謝修竹的發頂,語氣雖淡淡的,卻帶着善意與安慰:“你很好,真的。不要怕,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謝修竹愣住了。頭頂溫熱的掌心讓他無意識地瑟縮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有被這麼溫柔的對待了。

男人身上的氣息極其強大危險,哪怕謝修竹現在丹田被廢,也能感受到他大陸頂級高手的修爲。他拼命鼓起勇氣,盯住對方深灰色的眸子,試圖看出這人是不是在逗弄他。

……他什麼也沒看出來,只發現男人的眼睛真的十分漂亮。頓了好一會兒,謝修竹小聲道:“就算你是無聊逗我玩,也謝謝你……上一個誇獎我的人,是我六歲就去世了的母親。”

寒羽宮作爲正道排名第三的世家,身爲其中嫡子的他一直兢兢業業,從修煉到管理家族產業,無不盡心盡力,然而母親早逝,父親冷漠,修煉資質又只能算是勉強合格的他,無論多麼努力,都無法取得任何人的認可。

他渴望有誰能肯定他的努力,有誰能給他一點善意——是的,無論是廉價的關心也好,敷衍的誇讚也好,怎樣都可以!

可是,從來都沒有。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只好繼續拼了命地成爲合格的家族繼承人,他始終盼望着什麼時候別人能回過頭來肯定他的付出——直到幾個時辰之前,他整個人生都化作一個笑話的時候。

男人笨拙地從儲物戒中拿出潔白的手帕,輕柔地拭去他眼中的淚水,低聲道:“我叫琥珀。”

謝修竹用力點頭:“嗯!我叫謝修竹……你,你真的覺得我很好嗎?”內心裡,謝修竹知道在意這麼一句話很可笑,素未謀面的人,算不上誇獎的誇獎,多半是隨口的安慰,但他,就是想再確認一遍。

琥珀身後的尾巴悄悄掃動了幾下,臉上泛起淺淡的紅暈,偏偏故意揚起了頭:“我覺得你很好,你就是很好,你無權置喙。”

謝修竹呆呆地看着他,半晌,露出了笑容,他有些緊張地捏緊了手指,試探着道:“如果沒有你,我剛剛就已經自殺了。所以,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今後我可以跟着你嗎?”

琥珀愣了愣,然後立刻露出了笑容,抿抿脣,他清咳了一聲:“當然,你的這個覺悟是正確的!”

半個月後,謝修竹的腳筋被琥珀尋來的珍貴草藥治好了,但丹田卻廢的徹底,他成了在妖修森林中只能當拖油瓶的普通人類。

琥珀沒有拋棄他,反而細心地照顧着他,任由謝修竹依賴自己,偶爾還會拉住他親親蹭蹭,極爲親暱。他作爲妖皇,本來在森林深處有屬於自己的宮殿,但由於謝修竹現在全無修爲,落在全是妖修的環境中壓力極大,琥珀便一直將他帶在身邊。

不管是尋找草藥的時候,還是後來帶着手下在妖修森林中搜索秘境鑰匙的時候。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是謝修竹除了母親在世的那段童年記憶外,最快樂的時光。他什麼也不想思考,只想要一直呆在這個對他好的人身邊,一直看着他,緊緊跟隨着他,汲取對他來說彌足珍貴的溫暖。

他也沒有去深思琥珀照顧他的原因,只是時時用極度仰慕與依賴的目光火熱地注視着他,暗暗打算:如果琥珀厭煩了他,準備拋棄自己了,那他就立刻去死好了。反正,要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人都不要他了,他也沒必要活下去了。

此時的他,儼然已經將琥珀視爲活下去的唯一動力,能夠緊緊依偎的唯一一捧溫暖火光。

他甚至悄悄地懷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喜歡呢?他喜歡上了琥珀嗎?——當然,他並不敢表白,藉機向琥珀獻殷勤的美豔女妖不計其數,他一個平板的男人,還是個孱弱的廢人,琥珀怎麼可能會迴應他的感情呢?能被琥珀當寵物似的帶在身邊,大概已經花光了他一生中所有的運氣吧。

然而——僅有的時光無比短暫。宛如噩夢般的記憶中,琥珀最後是死在了他的手裡。

俊美的男人痛苦地捂住心臟,無力地倒在了地上,一點點退化成了一隻白色的老虎。

謝修竹睚眥欲裂,渾身顫抖着拼命地嘶吼,卻一個字都喊不出來。

白虎深灰色的眼睛裡,光芒漸漸黯淡,不可置信與濃烈的恨意逐漸散去後,最後剩下的,竟是最常對謝修竹露出的溫柔神情,彷彿是在對他說:不要哭,我不怪你。

控制住謝修竹的力量猛地一鬆,他劇烈地喘息着跪倒在地,盯着滿手的鮮血,眼眶通紅,淚水卻遲遲沒有流下來。

他身後,謝尊庭、謝擎鬆緩緩現出身形,身後跟着一大羣滿面笑容的道修們。

正道魁首許清山撫須笑道:“謝兄計謀過人,擎鬆小小年紀,能有這般謀略,也是虎父無犬子啊!這妖皇一死,妖修森林咱們可不就來去自如了?神級秘境的鑰匙遲早能被我們收入囊中!”

謝擎鬆從背後踹倒謝修竹,拿腳尖用力碾壓謝修竹的臉龐:“這噁心的傢伙,不知是學了什麼淫\術,將那妖皇迷得神魂顛倒,喂,小白臉來說說,你是怎麼做到半年前還在寒羽宮裡時,就將妖皇勾搭上,還迷得他在妖魔裡發尋人令的?”

謝修竹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尋人令是什麼,更反應不過來他弟弟分明是將他倆看做勾搭成奸的情人,他滿腦子都是琥珀臨死前那溫柔的眼神——琥珀、琥珀……琥珀!唯一覺得自己很好的琥珀,唯一肯給他溫柔的……他……所喜歡的人……被自己,親手,殺死了!

謝修竹白淨的臉頰被粗糙的石子刮出無數血痕,顴骨被腳尖踩住,視野中的土地不斷晃動着,白虎死不瞑目的屍體反覆映入眼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謝修竹忽然癲狂地笑了起來,眼眶中淌出血淚,涕泗橫流。

謝擎鬆趕緊挪開了腳,嫌惡地在地上蹭了蹭,“骯髒的東西,別把你的噁心玩意兒弄到我的腳上!”

謝修竹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撲到白虎的屍體上,顫抖着雙手將它的雙眼合上,然後回過頭,死死地瞪住曾經他尊敬仰慕的父親和正道前輩們。

卻什麼也做不了。

他沒法復仇,丹田被毀的他連自爆都做不到,可悲可憐至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沾滿了琥珀心臟鮮血的匕首,再用力一寸寸插進自己的心口之中。

彷彿感覺不到瀕死的疼痛,謝修竹的臉上掛着扭曲的笑容,嘶聲道:“我,謝修竹,在此發下死誓!要是死後能化作厲鬼,哪怕永墜地獄,也必要日日向你們詛咒索命!要是能投胎轉世,哪怕上刀山,蹚火海,也定要投胎在你們身邊,復仇!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他話音剛一落下,謝尊庭便惱怒地擡手揮出冰寒靈氣:“晦氣,晦氣!與妖孽爲伍,死有餘辜的傢伙!本想留你個全屍,卻還不識好歹!今天我就大義滅親,還我寒羽宮一個清白名聲!”

白光乍起。

48.試煉26.對峙16.心虛1.前世3.系統33.船伕77.結局(三)74.戰前48.試煉19.未來69.藏身53.親吻53.親吻66.無援5.白虎41.戰鬥70.消息20.溫柔10.同輩52.清凌70.消息44.蛟龍64.宗主79.結局(五)70.消息8.男寵70.消息1.前世4.獎勵66.無援76.結局(二)4.獎勵55.交心67.轉折36.往事5.白虎25.妖孽36.往事76.結局(二)51.取巧79.結局(五)32.東海64.宗主1.前世45.蜃妖39.承諾65.險境3.系統56.天衍57.謀劃35.鮫人40.途中43.漩渦4.獎勵30.祭臺23.挾持61.僞裝10.同輩36.往事56.天衍26.對峙27.結界48.試煉3.系統42.幻境45.蜃妖10.同輩5.白虎35.鮫人17.懷疑33.船伕3.系統21.法寶2.衝突34.僧人29.狐狸9.打臉54.坦白48.試煉39.承諾47.雷雷68.爭吵65.險境1.前世39.承諾15.應答6.師父34.僧人48.試煉5.白虎54.坦白54.坦白6.師父52.清凌46.海底12.化形65.險境11.屬下
48.試煉26.對峙16.心虛1.前世3.系統33.船伕77.結局(三)74.戰前48.試煉19.未來69.藏身53.親吻53.親吻66.無援5.白虎41.戰鬥70.消息20.溫柔10.同輩52.清凌70.消息44.蛟龍64.宗主79.結局(五)70.消息8.男寵70.消息1.前世4.獎勵66.無援76.結局(二)4.獎勵55.交心67.轉折36.往事5.白虎25.妖孽36.往事76.結局(二)51.取巧79.結局(五)32.東海64.宗主1.前世45.蜃妖39.承諾65.險境3.系統56.天衍57.謀劃35.鮫人40.途中43.漩渦4.獎勵30.祭臺23.挾持61.僞裝10.同輩36.往事56.天衍26.對峙27.結界48.試煉3.系統42.幻境45.蜃妖10.同輩5.白虎35.鮫人17.懷疑33.船伕3.系統21.法寶2.衝突34.僧人29.狐狸9.打臉54.坦白48.試煉39.承諾47.雷雷68.爭吵65.險境1.前世39.承諾15.應答6.師父34.僧人48.試煉5.白虎54.坦白54.坦白6.師父52.清凌46.海底12.化形65.險境11.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