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安達製鞋廠
回到家裡,陸懷安把這張殘紙扔進了簸箕。
這種東西留着也是無用。
走了兩三步,他又扭頭回去,把東西撿回來,展開看了看,夾到書裡,塞到了書架上。
也罷。
有這東西,好歹也算是對他的來路有個說明。
至少讓他知道,自己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
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陸懷安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斜倚在窗前,點了支菸,看着窗外蒙蒙細雨。
嬸子上樓叫他吃飯,他不想下去,讓她先吃。
許經業琢磨一會,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怎麼樣,要不要合夥幹。”
撤就算了,還帶走工人?這是什麼操作。
“行。”
現在也差不多是棉花收穫的季節,尤其是近長江的這一片,收的還早一些。
陸懷安起來後,先打了個電話給錢叔:“你廠子搞得怎麼樣了?”
陸懷安不想她擔心,笑了笑:“吃了。”
隨意地將煙摁熄,陸懷安往後一靠,躺在了躺椅裡。
前前後後全是錢叔在跑,廠子也是他拿下的,總不能空降個廠長過來,那錢叔也想不開不。
陸懷安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垂眸一看,煙快燒到手指了。
裡頭機器全搬空了,刷起來那真是非常方便的。
但陸懷安本來也是這麼想的。
但是沈如芸並不意外,也沒生氣,只是哦了一聲:“能治好麼?”
技術人員都挺樂意過來的,海曼副廠長還特地給陸懷安說:“給你選了兩個厲害的。”
陸懷安按了按額角,氣笑了:“成吧,空殼就空殼,我等會得去一趟港口,這邊貨都已經卸了,你趕緊找人把廠房鎖換了,車間打掃乾淨,明後天海曼的技術人員來了,就可以着手安裝了。”
陸懷安有些看不明白,皺了皺眉:“他們新廠離這邊很近?”
反正無所謂的,都是一樣的。
“事情多嘛。”許經業這兩天抽着功夫,跟港口衆領導已經喝了一個遍,到哪都有認識的人。
“我就不去了。”陸懷安走不開身:“你先瞧瞧,回頭有需要我再去,我現在這邊馬上海曼要安排人過來安裝了,我走不開。”
既然是要動手術,那肯定不是小病,花費也絕對少不了。
夢都沒做一個的。
“差不多吧。”
命運這東西,琢磨不透。
看着車間裡忙碌的技術人員,他搖搖頭:“我想用來做鞋子,另外取個名。”
合規合法的,陸懷安還真是動了點心思:“好的,我留意一下。”
見他答應了,錢叔很高興:“哎!然後我是想着,這邊改名的話,還是叫諾亞分廠,你覺得呢?”
“嘿,我搞到手了。”錢叔正好想過來給他說來着,樂呵呵的:“我剛去簽完合同,他們答應三天之內撤走,但是就是有個小問題。”
“行。”
他就知道這事不會這麼順利。
陸懷安手一錯力,指頭把玩的煙硬生生捏斷了。
沈茂實只得答應下來。
下了個雞蛋麪,陸懷安吃了個飽,一覺睡到第二天。
倆人都沉默下來。
“不管別人說什麼,反正……”沈如芸輕吸一口氣,堅定地道:“你還有我,我們還有孩子,我們是一家人。”
這樣倒是可以。
畢竟沈茂實現在經常到處送貨,各地跑,順便瞧瞧今年棉區收成咋樣,可以的話談談價格,回頭搞些車過去收也是好的。
他們和陸懷安剛好相反,他們不缺地,缺人缺機器。
“知道了,我跟我同學一起來的。”
心神放空,什麼也不想去想。
“我上次說過了啊,可以,我是想跟你合夥來着,只是現在找不到合適的東西啊。”
結果沈如芸打了電話回來。
陸懷安也不急着點,盯着自己微微泛黃的指尖:“他女兒病了,來醫院開刀,我給了手術費。”
說着,他往遠處指了指。
到晚上的時候,嬸子告訴他,飯菜熱在鍋裡了,她帶孩子睡覺去了。
他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了,諾亞是製衣廠,所以鄧健康這邊叫分廠沒事,方舟是紡織廠,所以也可以有分廠,但這個廠子……”
全都是從定州這邊送貨過來的話,出錢出力的全是許經業,陸懷安也沒這臉去分錢。
就是沒人。
所以壓根不是之前說的那般,到手了覺得麻煩又想轉出去。
過了很久,沈如芸才輕輕地道:“懷安。”
指尖拈着一支菸,慢慢地轉。
一路打招呼過去,許經業笑眯眯地道:“趁着天熱,能多跑幾趟,我已經跟這邊都打過招呼了,回頭我送過來的貨,會有人過去叫你的。”
搞的挺好的。
“哎喲,那可太好了。”陸懷安很高興,趕緊動身去港口找許經業。
原先的打算是,能搞就搞,地也要機器工人也都要。
陸懷安哦了一聲,倒也不意外:“什麼問題?”
“他們那邊搞了個新廠,這邊準備把想跟過去的工人都帶過去。”
陸懷安愣了兩秒,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
“嗯,我有門路這邊。”
這一次,陸懷安沒有答應。
“那個回頭說唄。”許經業一點都不在意,咳了一聲,壓低嗓子:“你不是這邊能收到棉花麼?外頭也要。”
雖然沈如芸也沒安慰他,但他就是覺得有勁兒了。
去年也收過,不過是收來做衣裳的,紡織廠賺了,但到底體量不夠大,沒吃下多少。
錢叔領着陸懷安四下裡轉了一圈,指給他看:“電線都老了,我怕帶不動,就叫了幾個電工,過來重新搞了一下。”
她說她已經到北豐了,東西都安置好了,特地出來打電話的:“我們這邊人太多了,我只能吃了飯纔過來,好一會兒才排上,你吃飯沒?”
廠子雖然小了些,但確實挺不錯,位置挺好。
“剛好,我後天要去一趟侯岡縣,那邊種棉花的多。”沈茂實樂呵呵的,問陸懷安要不要一起去。
甚至今天籤合同,也沒直接簽在陸懷安名下,而是掛靠在了分廠這邊。
她問起來,他也就把今天的事說了。
掛掉電話後,陸懷安心情還真好了點。
零散地收的話,他又沒這時間。
他在南坪這邊收不到什麼東西,東西種類少了,價格也高了些。
工人們不知道情況,以爲接手廠子的是個沒啥錢的,纔會要這麼個空殼子。
結果發現錢週轉不過來,就琢磨着,把廠房又轉出去,裡頭刮一遍,總的來說,還是賺了一大筆的。
“不知道。”陸懷安有些意興闌珊地笑了笑:“看命吧。”
陸懷安爲着這事,還特地找了沈茂實過來說。
看到他過來,許經業拍了拍櫃子:“我過兩天準備回定州了。”
“嗯?”
只要陸懷安能弄到,他就能送出去,轉手一賣,就是錢啊。
倆人好好說了一會,沈如芸最後才道:“吃點東西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尤其後頭宿舍也有,食堂也在。
錢叔說到這個,也挺無奈的:“我之前給你說過的,爲了更方便以後運作,我跟他們中間倒了好幾手。”
打一開始,他們就是盯着這個廠子的機器和工人來的。
尤其是缺熟手。
半晌,他才嗯了一聲,笑了笑:“當然。”
他也知道,錢叔這樣安排,其實就是想把這個新廠納入他管理範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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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陸懷安聲音低沉:“我有你們,就夠了。”
“全部。”
“沒呢。”錢叔一點都不急,揮揮手:“正好我這邊有幾臺機子要換新的,這兩個月單子不急,我看這邊要是需要的話,先把人調這邊來。”
海曼動作還是挺快的,技術人員很快就到位了。
把他當小孩子哄呢這是。
陸懷安其實也在琢磨個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貨,你也提前給我打電話,我讓人收好在這邊,也就不用你去浪費時間收了。”
他廠裡就先招些新手頂上。
“哦……”沈如芸倒也沒懷疑,只是猶豫了一會,才小聲地道:“那個,你弟……他,你怎麼說的?”
沈如芸安靜地聽完,沉默了很久之後,才嘆了口氣:“你會去找嗎?”
陸懷安嗯了一聲:“你安排吧。”
廠房早就打掃乾淨了,錢叔叫人把牆也順便刷了一遍。
說起這個陸懷安都想笑:“開始招人沒?”
專業的人一出手,那還是不一樣的。
海曼製衣廠這邊倒是挺好說話的,陸懷安上回給那些工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陸懷安挺意外的,蹙眉道:“這麼快?怎麼不多留幾天?”
一個廠子少說也有幾十號工人。
被人一忽悠,全都簽了合同。
在他們嘴裡,陸廠長那是一個大方和氣的老闆。
陸懷安都笑了,這人挺精啊:“行吧,他帶走了多少人?”
陸懷安忍不住笑了,嗯了一聲:“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外頭亂。”
隔着漫長的時空,他們安靜地聽着對方的呼吸。
取個什麼名兒?
錢叔有點懵,遲疑地道:“做鞋子……那叫啥?”
“叫安達,安達製鞋廠,你覺得怎麼樣?”
跟新安村搭邊,也有安全抵達的意思,錢叔喜笑顏開:“好啊,這名字好!”
於是,這事也就算敲定了:“行,我這就去辦手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