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百般交集
因爲崔二知道，陸懷安這麼急的找他，肯定是有要事。
他開車向來很猛，更何況還是開的拖拉機。
陸懷安查好路線換了衣裳下來，他就已經到了。
這麼冷的天，崔二居然出了一身汗。
聽說是要去接沈如芸，他一拍大腿：“哎喲，那就走唄！那還等啥呢。”
幸好，擔心會下雪，他早都做足了準備的，開車就能走的。
因爲知道他們要去接人，沈媽已經給他們準備了很多東西。
“這是吃的，這是熱的水，這是用的，這是被子，這是……”
沈茂實和崔二不廢話，拿上直接往後邊拖斗裡頭扔。
把地圖鋪在桌上，陸懷安給他們講解了一下路線：“屯興到南坪，得從這邊繞一下，不能走江邊的路。”
幸好他們沒走什麼叉路，一直埋頭往前走就行了。
有人過來詢問，她都是直接搖頭拒絕了。
都是窮人，可住不起。
帶的東西還剩了一袋子小餅乾，但她不敢吃。
沒有車，他們怎麼回去？
“從這裡穿過去，大概還有十來分鐘的樣子，就能看到鐵路了。”
“天兒太冷嘍！”
甚至，她連動都不敢動，生怕那羣人去而復返。
她又不敢拿錢出來買，就不說多貴了，關鍵是財不露白。
頂着風雪，他們開到道路分叉處停了車。
中途也有人來問過她，她都拒絕了同行的邀請。
結果，地上的車轍還在，拖拉機和崔二卻都不見了。
來時不覺得，回去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真的走了很遠。
這邊雪太深了，每一步都在打滑，手太費力氣了。
她將臉貼緊玻璃，想再看看，卻死活看不着了。
她想下車去看看，又不敢下去。
讓崔二在車上等着，陸懷安和沈茂實拿了件軍大衣下了車。
“找第四節車廂，第四節。”
確實，車裡還稍微暖和些。
都到家門口了，誰想在屯興過年呢！
拖家帶口的，已經在收拾東西抱緊孩子準備走路回去了。
他還記得，當時他就擱在邊上的勺，都給凍住了。
“安哥！”沈茂實拉了拉他：“你看！”
“俺們想着，反正也不遠了，走回去得嘞！”
那人笑着，說她沒必要說謊：“你早說來了，電話都打倆了，這不還是沒來？”
她一動不動，彷彿成了一具雕塑。
拉着她好一番打量，放心下來：“趕緊，把衣裳裹上，從裡邊出來冷的。”
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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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個人輕車簡行的，爲了省時省事，壓根沒回去拿東西。
前邊的路跟火力道不重疊，後邊更是高高低低的，只有這裡走下去是最安全的。
沈如芸心跳如擂，回頭望了一眼，頓時驚了：“啊！”
“老鄉！就帶帶我們嘛！”
沈如芸急了，直接拍開了，厲聲喝道：“我說了，不用！我家人來接我了！”
想起當初跟陸懷安一起進衣裳時的黑店，出門在外，她一個人都不敢信。
加上沈如芸驚喜交加地跑了過來，列車員才讓他進去了。
最後還是他拿了錘子，一點點把冰鑿開的。
到了那顆熟悉的大樹跟前，他們爬了上去。
哪怕他們下了車，沈如芸也沒敢完全放鬆。
微微垂着頭，認認真真地走着，像是不管來回，不懼去路。
沈茂實早就準備着呢，利索地跟他換了位。
崔二連連點頭，叫他們儘管放心。
倆人儘量走快些過去，發現是三個扛着大包小包的男人。
他們是去接人的，不是去送死的。
對方見她不動，居然伸手過來拉她。
沈茂實剛準備張口，又退一步，讓陸懷安去說。
尤其這邊沒得遮擋，風吹起來，刺骨的涼。
原來也是坐火車來的，不過不是北豐的，要回家去，車停這了。
陸懷安讓他自己也謹慎着點，畢竟這邊不是南坪不一定安全的。
事實上，陸懷安是在想事情。
屯興的雪，真的很大。
只是當時他們沒出過村，大雪對他們的損害，也就是菜地裡凍壞了些菜，水缸裡結了厚厚的冰。
但還是保持着冷靜，身體靠在窗邊，手用力握緊冰冷的把手，和他們對峙。
“不用了。”
崔二利索地把車停到他們面前，扯着嗓子喊：“快上車！”
“要不你跟我們走吧！”一家人熱情地邀請她，說是自家離這不遠，走過去先歇一晚上再說。
坐到了車上，陸懷安看路線指路，沈茂實時不時拿了包子讓他啃一口。
沈茂實和崔二都是多年老司機，配合度又很好，自然不廢話的。
又委屈，又傷心，又歡喜，沈如芸百般交集。
“喲！老鄉！”
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沈如芸眼睛瞪大，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的靴子裡頭，腳趾頭都凍得麻木了。
果然，走了沒多久，前邊就一片吵吵嚷嚷的。
陸懷安帶着沈茂實，從人羣中擠過去，一路往車裡頭看。
喊了幾聲，拖拉機轟隆隆的響聲就響起來了。
對方看到他們很激動，問他們哪的人，要去哪裡。
還沒坐穩，車就跟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她人單影只的，在火車上還好，工作人員都有。
路上有雪還好，結了冰肯定得打滑。
“快到了。”陸懷安加快腳步。
越往前，沈茂實心裡就越沒底。
“行，那就出發。”
崔二開車也更加謹慎，額角甚至有細密的汗滲出來。
從隧道里頭一出來，地上的雪明顯厚了許多。
省着這錢坐車回去，都比住賓館悽悽涼涼的好。
想都沒想的，沈如芸直接撲到了陸懷安懷裡。
陸懷安擡頭望去，也加快了腳步：“有人呢！”
沈茂實嘴巴子笨，沒能上得去，眼巴巴在車外頭等着。
陸懷安開始還單走着，後面只能和沈茂實一起攙扶着走。
這樣大的雪，他當年也是見過的。
從這一段走出去，朝前望，一片白茫茫，從後看，什麼都看不見。
回頭望去，連他們下火車道時的那棵大樹都瞧不着了。
果然，陸懷安出馬後，幾句話把人老底都掏空了。
崔二繞了個彎，把拖拉機開了過來，後邊還綴着一羣人。
車子有些高，沈如芸幾乎是被陸懷安和沈茂實生生拽上去的。
陸懷安乍一看到沒車沒人，心裡也是一緊，但他定了定神：“喊一下，崔二很聰明，應該不會跑遠。”
時間不等人，他們不能再拖了。
這天氣，江邊的路肯定結了冰的。
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全身都泛着痠疼感。
只要走到大路上，總能攔着車子回去的。
就這麼一路開着，兩個半小時以後，總算到了屯興。
然後，她就聽得窗戶被人敲了一下。
迎面又遇到了幾波人，都是走路回去的。
風雪阻隔了他們的視線。
“我還帶了些工具，都是早就備着的。”崔二一指拖斗，萬一陷泥裡了或者打滑了怎麼的緊急情況，都有工具能處理。
雪下得越來越深，雖然屯興這邊會安排人，可是……
陸懷安看到了她，也是高興極了，喊了一聲沈茂實，利索地往車上衝。
要來的話早就來了！
下了車，誰知道會遇着什麼事情？
因此，雖然又餓又累，她還是堅持着。
時不時的還得把車子開動一下。
知道他們停車的地方離這邊不遠，陸懷安和沈茂實對視一眼，看到了各自眼底的興奮。
看到沈如芸全須全尾地下來，沈茂實懸着的一顆心總算落到了實處。
好在沈如芸沒帶什麼東西，直接把那袋子小餅乾和書包一提就可以走了。
至於聽從安排去屯興住，那也不可能的。
又開了十幾分鍾，他終於停了下來：“不行了，茂哥，你來吧。”
列車員還攔着不讓進，陸懷安掏出身份證，說來接自己媳婦的。
因爲不確定是在哪一段，所以他們可能等會得沿着鐵道走一段才行。
拐了個彎，眼前突然一片開闊。
可一回頭，陸懷安還在走。
雖然還是一片白茫茫，但前邊隱約好像有人。
沈如芸裹上軍大衣，陸懷安走前邊帶路，沈茂實斷後，她夾在中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
省事是省事了，可是連吃的都沒有了。
列車員一直會在窗邊巡邏，門口也有人守着的，她就不信他們敢強行拉她下去！
果然，見她死活不動，他們對視一眼，只得放棄了。
車廂里人越來越少了，沈如芸眼睛望着窗外，心裡一片冰涼。
“好了好了。”陸懷安拍拍她的背，安撫道：“我們得加緊回去，不然雪下太大了，路面會凍住的。”
那羣人追了幾步，實在追不上了，罵罵咧咧的問候他們祖宗十八代。
他們不跟這邊安排的人走，因爲怕被拉去住賓館。
沈茂實頓時慌了神，有些急了：“人呢？”
聽他們的話待在車裡，沈如芸坐立難安。
倆人道了謝，匆匆往前趕。
沈如芸的眼睛，瞬間就亮了：“懷安！？真的是你！？”
沈如芸看着他們幾個人，心裡頭有點慌。
陸懷安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抓緊沈如芸：“趕緊上車。”
那時候，沈如芸就是燒了熱水，一點點澆到他手上，怕他手凍壞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後腦勺。
“求你了老鄉！”
“千萬要小心吶，不行就回來，我們再往前開！”
“懷安！懷安！？”
從學校出來直接坐的火車，衣裳都沒多帶一身的。
“怎麼了？”
陸懷安以爲她東西掉了，心想這可麻煩了。
“他，他們……”沈如芸指着他們，喘着氣道：“就是他們這家人，之前想拉我下車！”
“我就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崔二哼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