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以爲一個很膽小人不敢想着自己如何去殺人,可是我忽略了一種情況:那就是如果你能輕而易舉的把幾個人殺死,同時如果不殺掉這幾個人,自己就會死呢?”——摘自雨陌所著《回憶錄》。
在雨陌充滿着猶豫與劇烈的掙扎的眼神中,三個人越走越遠。
不能再猶豫下去了,隨着三個人的慢慢走遠,雨陌彷彿感受到死神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殺了他們,我就能順利逃走。”雨陌的眼神漸漸的猙獰,“只需在後面把那位中年男子的脖子輕輕一旋,然後剩下的兩個絕對沒有任何的反抗力量。”
終於,雨陌在心中下了決定的雨陌,走向三個人。
就在雨陌距離三個人還有十多米的距離時候。不知道小女孩說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中年男子發出了爽朗的笑聲,寵愛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中年女子在旁邊捂着嘴安靜的笑着,看着小女孩,眼神充滿慈祥。
雨陌愣在原地,看着這熟悉的場景,腦海中那中年夫婦對女孩的溺愛眼神,與自己記憶中父母的眼神漸漸的重合。
呆立良久,雨陌重重喘了一口氣,頹唐道“散了,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自己趁着基地發現自己是逃兵之前,回基地吧。”
雖然雨陌選擇自己又重新投進了死神的懷抱,但彷彿是放下了心中壓下的一塊巨石,雨陌重新擡起的的腳布中,充滿着輕鬆。
“喂,等一下。”雨陌對着三個人的背影喊道。
三個人轉過頭來,眼神中充滿着疑問。
“要不,要不我還是陪你們回基地吧?”
隨着雨陌的話語,中年夫婦二人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而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向雨陌。
就在中年男子張開嘴剛要說些感謝的話語時,雨陌臉上表情瞬變,眼睛大睜,眼神中充滿着不可思議與震驚。
中年男子看到雨陌的表情,不禁疑問道“怎……”
“快讓開!”中年男子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雨陌的暴吼打斷。
滿臉疑問的三個人,順着雨陌的眼神望去,表情瞬間變得驚恐起來。
一隻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海邊沙灘上的閻摩,正對着中年夫婦暴衝了過去!
現在的雨陌沒有心思去思考這裡爲什麼會出現閻摩,更沒有時間抱怨自己的烏鴉嘴再次變成現實。
因爲現在的雨陌,因爲閻摩的到來,被再次嚇得呆立在原地,身體動彈不得,腿部打着擺子,隨後癱坐在地上。上次還有着ha的保護,雨陌心中怎麼也有一絲安全感,這次沒有ha的雨陌,將自己毫無威脅與防禦的身體暴露在了閻摩面前,於是雨陌的襠部,直接流出了黃色的液體。
第一個行動起來的竟然是不是士兵的中年男子,當他看到閻摩的時候,第一時間轉過頭來想向雨陌求救,可是看到雨陌的情況後,中年男子無暇多想,一把推開了自己的妻子,大吼道。“快跑,帶着珍妮,趕緊跑啊!”
隨後,中年男子衝向了閻摩!
閻摩不會驚歎中年男子的勇氣,不會因爲憐憫停下自己捕食的腳部,它攜帶着恐怖的氣息,面對着衝向自己的人類,徑直加速,然後從中年男子的身旁擦過,在空氣中帶出一道血紅的色彩。
中年男子的身體因爲慣性依然向前衝着,因爲閻摩與自己的擦身而過,中年男子想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追向閻摩。
可是,就在他轉身的剎那,中年男子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低下自己的頭,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
沒錯,閻摩在擦身而過的瞬間,便將中年男子的身體切割成了兩半!
中年男子的下半身,倒在了地上,而上半身確因爲慣性,往前飛了一段距離,才無力的跌落在地。
中年男子並沒有時間顧忌自己身體上的傷痛,竟然以驚人的毅力用雙臂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對着自己妻子女兒與雨陌方向大喊着,“別管我,快跑啊!小兄弟,求求你,救救他們!求求你……”眼神充滿着焦急與請求,隨後聲音在不斷重複的話語中低沉了下去。
中年男子的妻子被眼前的景象驚呆,看着衝向自己的閻摩,呆立在原地。
驀地,女子回過神來,彷彿是對什麼事情下了決定一樣,用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下脣,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璀然一笑,對着已經跑到雨陌身邊的小女孩卻因爲眼前的景象,呆立在原地的女孩喊道:“珍妮,要好好的活下去。”然後眼神微擡,對着已經狼狽不堪的雨陌笑了笑。“小兄弟,求你了,救救我的女兒。”
隨後,對着閻摩衝了過去!
雨陌呆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如今的場景是多麼的熟悉,自己的父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也曾經對着自己說過同樣的話。如今,相同的場景再次在雨陌眼前發生。雨陌突然對着女子的身影大吼道:“不要啊!”
女子的背影因爲雨陌的聲音而停頓了一瞬,隨後,陡然加速,依然對着閻摩衝了上去。
雨陌的眼睛漸漸的紅了起來,全身開始慢慢顫抖,低着頭喃喃自語的重複着中年女子的話“要好好的活下去。要好好的活下去……”腦海中閃現出一幅幅影像,有中年夫婦的幸福表情,有男子的溫厚,有女子的慈祥,有對小女孩的溺愛,還有,還有雨陌記憶中自己父母對自己的種種寵愛。
“都該死,你們都該死!”一道猶如受傷野獸般不似人聲的低沉暗啞的聲音從雨陌的喉嚨裡發出。
在低吼聲中,雨陌猛地站了起來,對着呆呆的站在原地,還沒有從突然發生的事情中緩過神來的小女孩報以自己最燦爛溫和的笑容:“美麗的小天使,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隨後,雨陌像中年夫婦一樣對着閻摩衝了過去。
雖然身體依然顫抖如糠,雖然腳部歪歪斜斜,雨陌依然義無反顧的,堅定不移的對着閻摩衝了過去。
閻羅在輕而易舉的用同樣方式撕裂了中年女子後,卻因爲時間太短,來不及躲避緊隨而至的雨陌,被雨陌撲在了身上。
沒有考慮沒有穿戴着ha的自己能不能與閻摩抗爭,沒有考慮自己能阻止閻摩多長時間,也沒有考慮被嚇傻了,呆立在原地女孩能不能逃走,這些所有的事情如今都不在雨陌的考慮範圍之內,此時的雨只是想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守護着自己的想守護的東西。
閻摩沒有眼睛,沒人告訴雨陌應該怎麼樣擋住閻摩的視覺,雨陌只能對着閻摩的口器部位撲了上去,“這樣就算擋不住閻摩的‘眼睛’。至少可以擋住他的口器,爲小女孩的逃走爭取一些時間。”
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閻摩背上鋒利的倒刺長矛,雨陌用自己的腹部擋住了閻摩的口器,上半身趴在了閻摩的背上。像是鋒利的刀子輕易的切開薄薄的宣紙,一聲輕微的聲響中,雨陌的上半身被閻摩身上的十幾根倒刺長矛刺穿!
雨陌嘴裡噴出了大量的血跡,但是雨陌並無暇顧忌,如今的雨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拖住閻摩,哪怕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
被遮擋住口器的閻摩猛烈的掙扎起來,導致雨陌身體瞬間被鮮血染紅,嘴中不斷的噴出鮮血。
雨陌直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眩暈。“要死去了麼?不過自己這次至少不會像上次那樣膽小無能了,自己這次可以面對閻摩,終於能勇敢的反抗了。是什麼導致的自己突然有這樣的勇氣了呢?是自己不願見到別人幸福的家庭在受到傷害麼?是因爲要守護的東西給了自己勇氣麼?”
腦海中小時候的回憶,向着雨陌奔涌而來。
雨陌記憶中的父親有着一張威嚴的臉,臉上帶着那種嚴肅,不怒而威的表情。不過卻總是輕易的對自己展現出寬厚溫和的笑容,眼中充滿的溺愛,比起最關心寵愛自己的母親也絲毫不讓。
“小陌,記住,一個男人的勇氣,不在於他是否有恐懼,是否畏懼死亡。如果不怕死亡便是勇氣,那麼那些自殺的人豈不是都是勇士?所以,男人的勇氣是對自己寶貴東西的守護!是面對恐懼的時候,也無法放棄的對自己寶貴東西的守護,當一個男人面對恐懼仍然去守護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的時候,那就是勇士,擁有真正勇氣的戰士!小陌,你天生膽子小,這是天姓,但是膽小也能成爲勇士!現在不明白不要緊,終究你會有明白的那一天!”當時候的雨陌正因爲被同學欺負,因爲膽小不敢反抗,在父親面前哭着鼻子,聽到父親這句話,年齡還小的雨陌慢慢止住了哭泣,擡起頭來,眼中閃光的問自己的父親。
“那,爸爸也有害怕的東西?”
“恩。”父親肯定的回答道。
“那麼陌陌其實也是可以成爲勇士的?”雨陌眼中的閃光越來越盛。
“肯定啊!小陌是最棒的了!打個比方,如果有人在你面前罵爸爸,你會怎麼辦?”男子努力的讓自己兒子明白勇氣的答案。
“誰敢說我爸爸不好,我揍他!”雨陌聽到父親的問題,毫不猶豫的對着空氣揮舞了一下自己的緊握小拳頭。
“不怕捱揍?”
“不怕!”
“哈哈,你看,小陌陌也是勇敢的,是麼?”
“恩!”
空氣中迴盪着男子爽朗的笑聲和男孩銀鈴般的歡笑聲。
眼淚,在回憶中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止也止不住,肆意的在自己臉上不斷的流淌。
雨陌終於明白,膽小不是錯,男人的勇氣不在於能多厲害,不在於能有多麼不怕死。而是面對未知的恐懼依然勇於守護。賺錢養家,是一種勇氣,保家衛國,也是一種勇氣。當要守護自己寶貴東西的力量感大於恐懼時,人就會無所畏懼的直面所有威脅,成爲一個真正的男人,一個勇士!
在這一刻,膽小鬼雨陌終於找到了早已經得到的答案!
記憶中的中年男人仍然寬厚溫和的微笑着,眉目中卻自有一種男人的威嚴。
雨陌舉起來拳頭!一圈圈打向閻摩。
“不都是死亡麼?不一樣的無非是疼痛的程度罷了!我所經歷的疼痛還少?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好恐怖的!”
一拳又一拳,慢慢自己的鮮血在雨陌的雙拳上面瀰漫。
雨陌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不停的用自己的雙拳打在閻摩的軀體上,雖然自己的身體因爲閻摩瘋狂的掙扎濺射出一道道血霧,雖然口中不斷的噴出一口口鮮血,雖然哪怕用盡全力夜無法在閻摩猙獰醜陋的軀體上留下一絲痕跡。
雨陌仍然堅持不斷的揮舞着拳頭。
那種毅力,彷彿是永遠都不會因爲任何的打壓而熄滅,那種感覺,就猶如即便屹立在他前方的是一座他根本無法撼動的巨山,恐怕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青年的表情認真又執着,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