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還款和取款 第一節 還款日

人口只有114024人的安娜堡市其實已經和密歇根大學融爲一體,學校建築遍佈於城中,而市裡的許多機構與遊覽去處也幾乎都與學校有關.大約有一半的居民是學校的教授,學生或職員。作爲美國最悠久的公立大學所在地,安娜堡充滿着學究的氣息,保守而又謹慎地感應潮流。這裡一年內發生兇殺案的機率幾乎和中國足球隊獲得一次洲際比賽冠軍的機率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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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豆豆即使是快過了21時,一個人走在通往遠離城市中心的小路上,她都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建築學院位於遠離城市中心的北郊,其中一個學生通過EBAY向豆豆下了個定單,黑瑪瑙手鐲,爲了要在22時的學校深夜舞會上送給心愛的女子,他願意付給豆豆雙倍的價錢,前提自然是要手鐲及時送到手上。豆豆看了下電腦桌邊銀行寄來的厚厚的信用卡帳單,上面冷酷無情地印刷着所有分期付款商品的到帳日,她毫不猶豫地在雙方交易欄中打上“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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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瑪瑙代表着神秘、靜寂和悲哀,愛情也預示着結束,豆豆知道黑瑪瑙的含義,但是這次她並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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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放心安娜堡這座城市了,她作爲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時光就在這裡開始的。三年前,她在這裡慢慢瘦削下嬰兒肥的臉頰,學會了通過良好的內衣搭配可以讓包裹着的傲人身材徹底綻放。加上她本來就擁有的長而又立體的臉型,在東方人看起來有點厚的嘴脣,還有無論長在誰臉上都能成爲漂亮女人的雙眼,雖然豆豆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四,卻是安娜堡遠近聞名的密歇根東方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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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總會給自己找來些麻煩,豆豆從青春期開始就清楚地知道這一點。她穿着件過膝的寬大風衣,把自己的身體躲藏在風衣裡面,就是遇到酒醉的男學生都不會對一件風衣感興趣的,除非他了解風衣裡面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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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穿着一身大學籃球隊的隊服檔在豆豆麪前,在密歇根大學校隊中,他不過是個幾乎上不了場的二線板凳球員,根本不能和在NBA赫赫有名的密歇根五虎(1)中同名的那位相體並論。不過他二米的身高,中規中矩的美國汽車城(2)男孩長相,以及捕獲了不少女孩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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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羅斯的聲音有些渾濁不清,豆豆沒有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心中的石頭算是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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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並不想一開始就把局面弄僵,口氣很溫柔地對他說:“你怎麼猜到我會在這裡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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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彎下身體,伸出左手按住豆豆的右肩,右手擡起豆豆的下頜,東方女孩已經完全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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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心,黑瑪瑙手鐲帶來了嗎?”羅斯粗大的手臂上露出醜陋的死神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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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的心沉了下去,一股涼意從後背脊椎直竄大腦。她鑽入了羅斯佈下的局,更爲要命的是,她嗅到了死亡的氣息,在他身上充滿了**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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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你知道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比你大五歲,開始的時候我們都失去了些理智。”豆豆邊說,邊左右張望,看看是否可能得到援助,在大學城,夜晚就意味着響起了宵禁鈴,這時候來往的路人非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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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用一種渾濁而又極度認真的語調告訴豆豆:“我知道在汽車裡的那晚,我表現得很苯拙,甚至讓你的腰都受了傷。不過,這下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什麼情場老手,我是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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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豆用力來回甩着頭,她的臉終於擺脫了羅斯手掌的控制。“你要明白,我根本沒有喜歡過你,大男孩,即使你在汽車中表現得如007那般溫柔,我也會和你告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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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大口喘着氣,絕望讓他不堪重負。他似乎要努力記起什麼,所以說話的時候很吃力,“我記得你和我說過瑪瑙的由來。愛和美的的女神阿佛洛狄,躺在樹蔭下熟睡時,她的兒子愛神厄洛斯,偷偷的把她閃閃發光的指甲剪下來,並歡天喜地拿着指甲飛上了天空。飛到空中的厄洛斯,一不小心把指甲弄掉了,而掉落到地上的指爪變成了石頭,就是瑪瑙。瑪瑙可以強化愛情,不過只有黑色的瑪瑙是例外,它象徵着愛情的結束,那我就讓一切就這樣結束吧。”羅斯放開豆豆,從寬大的籃球褲中掏出把點38口徑的特製手槍,朝着她的身體射出了所有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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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從豆豆的胸口溢出,黑色的瑪瑙頓時變成紅色,紅色的瑪瑙象徵火熱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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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索拉的第一個夢,夢結束的時候,他以爲自己會醒,沒想到第二個夢又開始了,毫無意外,第二個夢也是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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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開始於江寧路的一家自助銀行前。江寧路位於靜安區北部,東起泰興路、西蘇州河路,西沿膠州路,南起北京西路,北至安遠路,在靠近西蘇州河,接近火車站的地方,經常有些社會盲流出現,屬於治案危重地區。索易的身影在午夜的江寧路拖曳下長長的影子,其實他本人並不高,1米75的樣子,他的臉上稚氣未脫,國字臉上均勻分佈的五官也沒有什麼特色,但是組合起來,又有些帥氣。他笑起來的時候特別不自然,並不是他過於嚴肅,而是他笑起來總讓人感覺憨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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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易拉了下自助銀行的門,發現門的電子鎖已經壞了。他走到自動還款機前,從錢夾中抽出信用卡來,插入電子巢,輸入密碼,正準備開始存錢的時候,突然頸部被一雙大手死死的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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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終於醒了,他也是被雙手喚醒的。在夢中他很想知道卡住弟弟脖子的那個人是誰?他想了解夢給他的暗示,可惜有人把他推醒了,他看到了過程,沒有等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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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可以去存款了。”從夢中回到現實的索拉清醒了。今天是信用卡的截止還款日,他到這家銀行來存款,索拉的號排在200多位後,應該是在等號的時候,他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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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邊多了位年輕女孩,寬大的衛衣直蓋過臀部,上身內外重疊,褲子腰頭又低又大掛在胯部,褲腳直托地面,褲腿在鞋跟部位層層疊疊,整個人被安全地藏於嚴嚴實實的衣服套子裡,典型的嘻哈穿着。臉上化着濃濃的巫女妝,光黑色眼影就厚厚地堆積在眼睛周圍,都看不清她本來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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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手上拿着的號,正叫你的號呢!趕快去吧,不然就要重新等兩、三個小時了。”嘻哈女孩見索拉愣在那裡,再次催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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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回過神來,明白了馬上要做的事情。對嘻哈女孩笑了笑,很多見過他的人認爲索拉的笑容會讓別人想起春天的感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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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1500,取2000。”索拉衝到櫃檯前,遞上存款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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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款,請出示你的身份證。”銀行櫃檯員面不表情地看着索拉。

“存1500,取2000,是嗎?”櫃檯員再次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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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索拉有些不好意思的壓低着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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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員手腳麻利地處理完手續,把錢遞給索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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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拿着錢並沒有馬上離開櫃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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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事嗎?我要爲下一位客戶服務了。”櫃檯員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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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沒事!”索拉忽略了這是在銀行,而不是在打信用卡的800服務電話,他在等櫃檯員說:“先生,請注意您的還款日期和還款額!”而這句話只有在800人工服務中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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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到底臉上有些掛不住,急衝衝地走出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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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等一下。”快走出門口的時候,索拉再次被人叫住,他到底有些心虛,還了信用卡的最低還款額,馬上又提出現金,這是讓人非常窘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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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住他的還是那位嘻哈女孩,“先生,申請下我們銀行新推出的貴賓卡吧,住豪華酒店,買飛機票都有折扣,年底還送大獎。現在申請,免三年年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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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女孩原來是信用卡推銷員,索拉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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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並不甘心,“先生,你就申請一張吧。就算幫幫我,我也要多拿獎金的,這個月信用卡的最低還款額就指望這些獎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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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拉眉頭一蹙,語氣中透着股哀傷,他的臉長得很俊美,象是江南畫家用筆描繪出來的,而且他悲傷比快樂的時候更讓人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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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瞞你,加上手中的2000元和信用卡中的額度,我就只剩下10000元多一點了,所以不會有銀行會批准我的信用卡申請的。不過,也許再過一週,我就可以讓你幫我辦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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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女孩失望地離開了,她的嘴裡嘀咕着:“還有三天就是截止還款日了,一週,一週後就晚了。”

(1) 密歇根五虎是密歇根大學五名球員,這五名球員分別爲:韋伯(Chris Webber),霍華德(Juwan Howard),羅斯(Jalen Rose),傑克遜(Ray Jackson)和傑米金(Jimmy King)。

(2) 底特律,密歇根州最大城市,世界著名的汽車城。位於該州東南部,離安娜堡45分鐘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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