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追我的機會…”範茹茹輕聲地說。
我如被驚雷劈中,只知道傻愣愣地看着她。
“那…我能約你晚上一起吃飯嗎?”良久,我纔回過神來。
範茹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笑意:“等你知道我的名字再說吧!”
回寢室的路上,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鳥語花香。路邊的每一棵樹,道旁的每一株草,電線杆上的每一隻鳥,似乎都在對我微笑。
她說給我一個機會追她!她說給我一個機會追她!…我的世界裡,就只剩下這麼一個念頭,警校的校花,法律系的女神——範茹茹同學,要和我約會了!
其他的一切,我都想不起來了。
一路小跑着到了寢室樓下,我深吸一口氣,平復興奮的心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路漫漫其修遠兮,我還不能得意,不能被他們看出我的激動。
“要是大飛他們知道我追到了範茹茹,不知道會有多羨慕!”這麼想的時候,我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我掏出手機,不禁皺起了眉頭。
屏幕還黑着,手機沒有任何消息,可是機體卻在震動。
“這是怎麼回事?沒有電話,沒有信息,沒有鬧鐘…手機無緣無故的在震動…”一種不詳的預感在我腦中出現,眼皮更是狂跳起來。
沒有預兆的,我猛然擡起了頭。視線裡,一個人影由高處飛速下墜,‘砰’的一聲巨響,砸在宿舍樓前的花壇上。
“有人…墜樓了?”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馬上朝着花壇跑去。花壇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大缺口,一個人仰面躺在花壇之上,一根堅硬的枝條從他的後腦勺插入,從臉頰上伸出,枝條的前端鋒銳無比,血跡斑斑。
那一刻,我腿都軟了,一種麻痹感從心臟處升起,蔓延全身,讓我動不了,說不了。
“怎麼可能呢?怎麼會是大飛呢?怎麼會是大飛啊!!!”
那個躺在花壇上,雙眼圓睜,腦袋上插了一根枝條的人,怎麼會是大飛啊?!!!
我是雙手握住膝蓋,一步一步挪過去的。近距離看了一下,我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是大飛…
“快叫救護車啊!”我對站在一旁不敢過來的學生喊道,眼淚控制不住地飆了出來。
有學生拿出手機報警,我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手機,震動已經停止,恢復了正常。
我伸手探往大飛的鼻端,因爲恐懼,我的手指不停顫抖,花了好久,我才勉強鎮定下來,將手指放到了大飛的鼻子前。雖然早有預料,但沒有探到呼吸還是讓我渾身一顫。
我擡起頭,看向天空。樓上的各個寢室的陽臺上,站着無數的學生,他們都是被樓下的動靜所吸引,到陽臺上看熱鬧的。只有六樓的一個寢室陽臺上空空如也,沒有學生探出頭來,正是我的寢室——603。
“陳深,你怎麼在這裡?這是…大飛??!!”小黑和小徐從圍觀人羣裡擠了出來,慌亂地來到我的面前。
我顧不得注意他們的震驚,站起身來,丟下一句“你們看好大飛”,就分開人羣,朝着寢室樓裡跑去。
我一刻不停地跑到了603,門關着,我拿出鑰匙打開門,寢室裡一片混亂,幾張凳子都翻倒在地,衛生間前的輿洗臺一片狼藉,毛巾牙刷滿地都是…
我沒有貿然進去,作爲一個警校刑事偵查系的大三學生,保護案發現場是我在警校學到的基本常識之一。
我在門前站了一會,然後脫下鞋子,小心地走進了寢室。我儘量不觸碰寢室裡的東西,不弄亂寢室裡原有的擺設,我走到衛生間門口,衛生間的門開着,我探頭進去看了看,沒有看見什麼人。
陽臺的玻璃門也開着,拖把掃帚和畚斗都橫躺在地上,垃圾滿陽臺都是。
“寢室裡好像發生過激烈的搏鬥…”我皺着眉頭,想了想,爬上自己的牀鋪,將枕頭底下的黑色木盒給拿了出來。
我們寢室出了人命案,肯定會被封鎖調查,寢室裡的東西,肯定也都會被翻一遍。外婆留給我的這個黑色木盒,裡面都是一些無法在警校裡曝光的東西。如果被警察翻出,被學校知曉,一個警校學生,卻搞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不說我會被警告處分,盒子裡的東西肯定也會被沒收銷燬。
這是我無法承受的,這不僅是我防身保命的東西,更是外婆留給我僅有的遺物,對我的意義非比尋常。
不過在目睹大飛墜樓身亡之後,我會跑上樓來,卻不是因爲我冷血。小黑和小徐來了之後,我會想着上樓,是因爲我當時忽然有了一種感覺,那就是大飛的墜樓絕對不會是個意外,所以我打算上樓查勘一下現場。
如果可能,我希望親手抓住兇手,而不是完全地寄希望於警察破案。畢竟,我就讀於省城警校刑事偵查系,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也會成爲一名刑警!
至於黑色木盒的事,是我剛剛在寢室裡的時候,突然想到的,也算是意外所得了。
我將木盒打開,將符咒夾到法術書裡,再將法術書塞進上衣口袋裡。法術書很小很薄,放在口袋裡一點都看不出來。
我再檢查了一遍寢室,將一些異常的地方都記到腦子裡,然後走出寢室,穿上鞋子,關上寢室的門。
可能別人都跑到陽臺看熱鬧去了,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從自己寢室出來。不過就算被看到我也不擔心,大飛從樓上摔下來的時候,我就在樓下,有那麼多人看到,我也不怕被警察懷疑成兇手。
我走下樓的時候,救護車已經來了,小黑和小徐正配合着醫護人員將大飛擡上車,我站在一邊,沒有上前。因爲我沒有勇氣再去看大飛那悽慘的模樣。
我知道他已經死了,那是我的兄弟,剛剛幫我出頭的大飛,他已經死了,以那樣悲慘的方式!
小黑和小徐上了救護車,救護車門一關,快速地離去。警察也到了現場,花壇那邊拉起了警戒線,幾個警察去了樓上,一個警察拿着本子,開始在向周圍的學生問話。
我想了想,往樓上走去。警察已經進了我的寢室,門口拉了警戒線,幾個學生正圍在一旁竊竊私語,其中幾個是我的同班同學。我走到他們中間,看向自己的寢室。一個警察站在門口,兩個警察在裡面檢查。我強迫自己從剛纔的震驚中冷靜下來,陽臺的欄杆有一人多高,大飛又沒有爬欄杆的喜好,所以大飛的死不可能是意外,那他爲什麼會從陽臺上摔下來?
寢室我剛纔看過,很凌亂,像是有過打鬥。那麼大飛是被人從陽臺上推下去的?以大飛的塊頭和身手,要想把他從陽臺上推下去,難度很大,除非……
“這位同學…”我正在沉思,一個警察忽然站在了我的面前,“他們說你是這個寢室的,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我看了看警察的臉,三十左右年紀,面容方正,眼神明銳,看來是一個很有經驗和能力的警察。
“嗯,是的,你問吧。”我鎮定下來。
那個警察點了點頭,開始問我問題。包括我的名字身份,與大飛(我告訴他我看到了死者的臉,是我的室友大飛)的關係。除了偷偷進過一次寢室這件事,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因爲我希望我提供的線索能幫助警方破案,爲大飛報仇。
“你是說,你和死者是室友,你剛住了幾天醫院回來,一走到寢室大門口,死者就從樓上摔下來了?”警察低聲說了一句,“這還真夠巧的…你和死者關係怎麼樣?”
面對警察質詢的目光,我抿了抿嘴:“我們關係很好,他是我兄弟。”
“這樣麼?”警察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彷彿要將我的靈魂拿出來拷問一番,“他是你兄弟的話,你爲什麼會若無其事地在這裡呢?你不是應該跟着救護車去醫院嗎?”
“你是在懷疑我嗎?”我沒有感覺到憤怒,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的行爲的確有些可疑。
“我沒有懷疑你。”警察笑了一笑,“我只是在例行詢問而已。”
我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我留下來是因爲,我知道大飛已經死了,而我另外兩個室友已經跟着去了,我再跟去也沒有多大用處,還不如留下來,可以給你們警方提供第一手的線索,可以節省破案的時間!”
聽了我的話,警察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一會,拿筆在筆記本上寫了東西,撕下來遞給我:“你叫陳深是吧?我姓曾,這是我的電話,你後面如果有什麼發現,或者對這個案子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聯繫我。”
我接過那張紙,見上面寫着一個潦草的名字和一個手機號碼。
曾義,XXXXXXXXXXX。
我將紙放進褲袋裡,對着曾警官點點頭:“我會的。”
小黑和小徐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他們倆告訴我大飛沒有救回來,已經送到警局進行屍體檢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