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班生李瑾鈺同學上學去了,就讀的十二小,由陳春英負責接送。畢竟十二小和陸南特戰訓練基地有着差不多二十公里的距離,上學可需要不少時間。
十二小不簡單,地處最繁華的中心地帶,知名醫院、醫學院和第三艦隊司令部以及好幾個政府部門都在周邊,那裡又是最早一批高檔住宅,因此就讀的都是部隊幹部、高校教授、醫院醫生、高級公務員的子女。
因此師資是名副其實的第一。
學位一度賣到了十幾萬。
這年頭培養個小孩不容易,當然,李瑾鈺上學這些繁瑣的事情,不會讓李牧操心,自然的有部隊相關部門進行安排。保證軍人子女接受良好教育是擁軍舉措之一,地方教育部門自然的會當成重要的事情來辦。
李牧這邊也開始了正式進入軍事指導的角色,吳迪天天跟着他,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問,看樣子是很珍惜這次學習機會。
首先要拍攝的是蛟龍突擊隊訓練的鏡頭,這個沒有什麼難度,張浩宇、張帆都是拍過很多軍事影片的演員,對這些熟悉得很。李牧跟着就是個打醬油的,那些簡單的戰術動作,吳迪一個人就給指導得妥妥的了。
馮玉葉還沒走,跟着李牧過來看新鮮。林超終究是不敢開口說邀請馮玉葉客串一個角色,如果他知道馮玉葉是馮老總的女兒,恐怕會被自己的念頭嚇個半死。
讓林超奇怪的是,白晶晶整個上午都不在狀態,其他人都很順利,就她的戲不斷的重來。到了下午,白晶晶突然的狀態好起來了,很多鏡頭都是一條過。林超馬上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李牧和馮玉葉沒在。
這樣的發現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
李牧把馮玉葉送到了機場,從特別通道進去一直看着她上了飛機才離開。小別勝新婚,馮玉葉在這邊待了幾天,這裡面的戰鬥自然是激烈得很。王國慶很輕易的發現了李牧的眼袋都大了起來,這幾天都無精打采的,看起來虛得很。而馮玉葉則越發的綻放着光彩了。
搞事的時候李牧開玩笑對馮玉葉說,你們女人個個都是修煉吸星大法的。他沒有發現這句話有什麼毛病,結果馮玉葉掐着他的命根子問,個個都是修煉吸星大法的?這麼說你還找過別的女人?
李牧一下子就木了。
馮玉葉用力一掐,在李牧殺豬一般慘叫的時候,她說,上次你跟那法國女軍官溼吻的事情還沒跟你算賬呢。
李牧一下子就方了。
總而言之,老婆在身邊是痛並快樂着且腎虛着。
回到了基地,林超就來請他過去拍攝現場了。馬上有工作人員搬了沙灘椅在帳篷下面放着,李牧坐下。
林超和幾個主演還有吳迪都圍過來,林超說,“馬上有一場講射擊訓練的戲,咱們這個劇本里……李教官,你看看。”
李牧看了劇本,對吳迪說,“要更有震撼感的話,用以前我教你們的那套方式吧。”
吳迪點頭,“明白,老師。”
吳迪笑了笑,對林超說,“林導,要看起來酷的動作,我們雪豹有。”
“太好了。”林超對李牧說,“李教官,你先看看劇本,有什麼地方要修改的,希望你能提供建議。”
他帶着演員繼續忙活去了。
李牧看了看時間,對王國慶說,“你去吧,不用在這裡陪着。”
王國慶點頭,“那我去把菜準備一下,二小姐說今晚想吃火鍋。”
李牧指了指他,說,“肉類少準備點,多搞點蔬菜。”
“是。”
王國慶就去了。
拍攝現場忙碌起來,只有李牧一個閒人坐在那裡當觀衆。他把翻開了劇本,從第一集開始看。
每一場戲都勾起了他的回憶,如果說張浩宇、張帆兩人飾演的角色有原型的話,很難找出除了李牧之外的第二個人。李牧越看越驚訝,這幾乎是根據他的真實經歷拍攝寫出來的本子。
初秋的午後陽光很好,陸南這個地方的秋天,早上清涼得不行,穿個薄外套覺得冷,厚外套會熱,到了中午,恨不得把衣服都脫光。
帳篷下,李牧眯着眼睛,想起了二十三歲那年,沒想到時光荏苒,十年過去了。當時他還是小中尉,轉了士官不到半年,半年裡參與了西北反恐、金三角緝毒等重大軍事行動,隨海軍護航編隊出發護航的過程中,也門爆發戰爭,接到了緊急撤回在戰區的同胞的任務。
李牧放下劇本,眯着眼睛看向那邊正在拍攝的射擊訓練場面。張浩宇在教新隊員實戰射擊,他讓張帆站在一百米開外,頭上頂着一個蘋果,然後他在一百米外採取臥姿有依託的方式使用95式自動步槍向蘋果進行射擊。
子彈準確地打在了蘋果上面,蘋果碎成片四處飛散,張帆面不改色,張浩宇面不改色,新隊員杜河、梅清嚇得臉色都青了。
李牧不由的微微一笑,思緒很快的陷入了是十年前的那個秋天。
當時的撤僑行動和後來的敘利亞紅海行動不是一回事,撤僑行動要更早幾年,而敘利亞紅海行動則完全是高度保密狀態,也參與到其中的蔣忠毅連他的老同學吳迪,也一個字都沒提起過。
想起了撤僑行動就想起了那幾位老兄弟,還有那漂亮的海軍女上尉海嵐清,好一段時間之後李牧才知道,原來她是自己老婆的閨蜜。
恐怕許多人都不會知道,爲了能讓海外公民順利脫離戰區回到祖國,李牧這些人以及大量的外交人員,還有後方提供各種支援的人員,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克服了多少困難。
記憶中的片段再與劇本里描寫的一對比,他對這個戲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演員拍得不好可以重來,但他們這些扛槍的不行。做的不好,結局就是死無葬身之地,永遠沒有重來的機會。不但如此,還會導致整個行動失敗。完好無損的把所有在戰區的同胞解救出來就是一個笑話。
李牧突然的意識到,教官這份工作並非他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和無足輕重,上邊調他到這裡來絕不是讓他坐冷板凳。一個人打不了天下,要一羣人。李牧有最豐富的作戰經驗,把這些傳授給新同志,提高部隊的戰鬥力,這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嗎?
連降三級的情況下,李牧心裡沒有怨氣是不可能的,他有自暴自棄的念頭也是正常的,人非聖賢,又怎能做到絕對的完美。革命軍人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口號誰都會喊,真正能做到無怨無悔的太少,因此才顯得難能可貴。
重新的收拾了一番情緒,李牧開始期待着新轉士官的到來了。一名優秀的將領,不但要具有高超的戰術指揮能力以及戰略頭腦,還要有一套有自己獨特特點的高效率的練兵方式。
李牧多次證明了自己戰術指揮方面的能力,在軍校擔任教員也證明了自己的戰略思想層次,何不趁此機會建立一套打着自己烙印的練兵體系呢?
他拿起放在身邊桌子上的白紙和簽字筆,開始勾勒訓練計劃的草案。陸南特戰訓練基地會在十二月份,也就是下個月過來一批海軍陸戰隊的新轉士官,在這裡接受新轉士官集訓。
海軍陸戰隊擴編在即,又是士官制度改革深入的階段,新轉士官一年比一年多,海軍陸戰隊自己的訓練營已經爆滿了,因此借用陸南特戰訓練基地對新轉士官進行培訓,當然也是借用陸軍的教導資源對新轉士官進行教導。
李牧的那一套太對口了,他本身就是東南沿海部隊出來的,搞兩棲作戰簡直是強項,而海軍陸戰隊經常使用到的機降突擊,又是他潛心多年研究的戰法項目,再對口不過了。
那邊拍着戲,這邊李牧也入了神。
一直到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下山,張世傑領着關海洋到了李牧跟前,李牧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都該吃晚飯了。
“你怎麼來了?”李牧對關海洋的到來很驚訝,示意他坐下。
張世傑說,“李教官,關部長,那你們聊着。”
待張世傑走了,關海洋纔拿起小茶几上的煙自顧點了根,說,“首長,你這小日子過得挺好,什麼時候開始參與拍戲了。”
“別埋汰我。你不在ys島那邊監工,跑過來幹什麼。”李牧問。
ys島擴建工程有一個三人小組,李牧走了之後,軍方這邊的代表就只剩下關海洋。
“我來找你除了ys島的事情,能有什麼事。”關海洋直接說道,“方案已經定了,我們的人先進場,搞防禦系統的基建。”
李牧放下本子,問道,“填海造陸完成了?有這麼快嗎?”
“當然沒這麼快,不過我們軍用部分的已經完成七七八八了,現在進入防禦體系的基建正合適,銜接更緊一些。你不是總是強調三年必須完成整個工程嘛。”關海洋說。
“那也沒這麼快吧,這纔多長時間。”李牧依然感覺到吃驚。
關海洋笑了笑說,“我們集中了上百艘工程船,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作業,這個速度算是慢得了。最大的幾艘工程船現在都在那邊不停地作業。”
緩緩點頭,李牧不矯情,沉着聲音說,“我的意見還是先把防空系統建立起來。先上一個營的紅旗-9,然後再以這個爲中心完善其他距離上的防空部署。十公里內的近距離防空可以使用多管近防炮和近距多管導彈,五十公里內的防空以及一百公里外的遠程防空,統一使用紅旗系列。最好是海紅旗,可以和艦艇上的彈藥通用,後勤補給上面好協調。”
關海洋沉吟着說,“按照你這麼說,咱們得放一個防空團在ys島上。”
“一個團恐怕不夠。”李牧思索着說道,“從遠景來看,完成擴建後的ys島是要作爲周邊一百海里內的支撐點而存在的。不但是國土防空,要擔負着支援海軍水面部隊的使命。在我們的航母戰鬥羣達到六個之前,依託固定防空系統是不會發生改變的。”
關海洋沉思着說,“但是這麼做的話,會引起周邊強烈的反應。前幾天的事情估計你也知道了,美國的軍艦又闖入了我島嶼十二海里範圍之內,我們的驅護艦把他們趕走。研究中心認爲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
提起這個李牧就笑了,說,“這個不必過於擔心。後來那艘美國軍艦不是在馬六甲和貨輪發生碰撞,死傷十幾人了嗎。這叫什麼,多行不義必自斃。”
關海洋頗有深意地看着李牧,“老李,說起這個,我還是挺好奇的。真的有怎麼巧的事情?”
李牧呵呵笑着攤了攤手,“真的是這麼巧有什麼辦法。”
關海洋滿懷深意地笑着,說,“這樣的事情可不只發審過一次。過去幾年,哪艘美國軍艦闖了咱們的領海,哪艘軍艦就出事。就跟被下了咒一樣。你信嗎?”
李牧哈哈大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南海觀音娘娘顯靈了沒準。”
“少跟我說這個。”關海洋眯起眼睛,“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以前和情報部門經常打交道,而且,傳說中的十大特工,是你給訓練出來的。幹情報工作的,會相信巧合?”
李牧的眼睛也慢慢眯了起來,看着關海洋說,“你小子是誰家的孩子?你別告訴我你爹媽是老百姓。”
關海洋嘿嘿笑着說,“告訴你也無妨,關司令是我爹。”
“你還真是……”李牧很驚訝,雖然有些猜測,但最終證實了還是很驚訝,“你怎麼不去幹空軍,子承父業。”
關海洋道,“我本來就是空軍飛行員,後來不是搞飛行艦長嗎,我就調海軍來了。可惜不讓我老關上艦啊,就幹過兩年驅逐艦艦長,然後就搞工程去了。”
李牧無言搖頭。
人家關海洋的背景可比他的厲害多了,馮老總怎麼牛,那也只是李牧的岳父,人家那個關司令可是關海洋的老爹。而且,關司令的級別還比馮老總高一級,軍機處副主任是也。
“行了,你別套我話了,你說我能跟你說嗎?”李牧說,“再說,我不接觸情報部門的工作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
“你說我信嗎?”關海洋眨着眼睛說,擺了擺手,說,“不說這個了。還有個事情,還是要你來負責。我可是代表組織來的。”
“說吧,我能幫上忙的一定沒二話。”李牧看向拍戲現場那邊,他們的動作很快,已經換到了戰術訓練場那裡拍攝戰術訓練的場景的,距離比較遠,能看見幾個演員在吳迪的指導下,一個一個戰術動作的做,全部是分解動作。
關海洋說,“地方企業准入的問題。這裡面涉及到一個保密問題,他們認爲,你更熟悉情況,還是希望你來負責這個事情。”
“這不符合規矩吧。我已經不是督導專員,用什麼名義幹這個活。”李牧皺眉,沉聲說,“准入標準當時我已經完成了個七七八八,你們再完善一下細節就能執行。至於保密問題,國防工程建設委員會下面有保密委員會,你們海軍有保密局,地方上有安全部門,哪個不能做這個工作。”
關海洋搖頭說,“你理解錯了。沒錯,ys工程是要成立一個保密委員會,你說的這些單位都會抽調人手過來,以國防工程建設委員會保密委員會爲基礎進行組建,但是咱們沒有合適的領頭人啊。上邊覺得你合適。”
“正團級主任?”李牧頓時笑了。
那些部門隨便一個都是正師級的大單位。
關海洋調整了一下坐姿,道,“那當然,不然你以爲我有什麼資格來傳達這件事情。再說,不顯山不露水的,也不用坐班,沒有那麼多瑣碎的事情,你就在這邊遙控指揮,繼續搞你的教官拍你的戲。就當是個兼職嘛。”
李牧笑着搖頭說,“你太小看這個工作了。一旦我接了這個工作,那些地方企業家會跟嗅着了鮮血的鯊魚一樣蜂擁過來,我還有個消停的時候?”
前面他全面負責ys工程的實施,除了級別高得嚇人的國家企業,其他任何企業包括地方政府的國營企業,想要進入ys工程,就必須他點頭。他已經領教過這樣一個工作的麻煩了。
“老李,你不要跟我講這些。”關海洋冷下臉來,“我跟你說了吧,我就是個傳話的,你答應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另外我告訴你,海司令已經正式和總部溝通,要把你的編制弄到海軍司令部,你這身土不拉幾的陸軍迷彩服可穿不了太久。你想想,你不答應這個事情,海司令知道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個屁。”李牧指着關海洋的鼻子罵道,“我連人都沒見過,我知道他什麼脾氣。再說了,他再牛逼能管得着我一個陸軍正團幹部?少他-媽-的嚇唬我。跟我這拿雞毛當令箭,你還嫩點!”
關海洋的臉色一下子就紅了起來,是被氣的,“我說你怎麼動不動就罵人呢?就不能好好說話?”
李牧騰的站起來,擡腳就踹過去,關海洋嚇得趕緊的閃開,李牧罵道,“罵人,老子還要抽你。他-媽-的,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誰敢威脅我,你小子膽生毛了跟威脅我。你給老子站住,抽不死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關海洋都嚇瘋了,趕緊的跑,李牧在後面追,突然的飛起一腳,踹在了關海洋的後背上,關海洋摔了個狗啃屎,李牧把他的胳膊剪到後面,罵道,“你-狗-日-的膽子不小!我堂堂陸軍大校軍官坐着你也坐着,你個小小的海軍上校沒規矩了是不是!別以爲老子被降級了就收拾不了你!”
“哎哎哎……”關海洋慘叫着,“我錯了我錯了!老李我錯了還不行嗎?你放開你放開,趕緊放開,我錯了。”
李牧鬆開他,把他扶起來,突然的露出一個笑容,拍打着關海洋身上的灰塵,說,“早這樣就不用挨頓揍了。我說你這個年輕人就是不懂規矩,我沒見過海司令,但我見過你老爹哦,他也不敢這麼跟我講話。”
關海洋快被氣出內傷了,“艹!我歲數比你大!你就是屬狗的,說翻臉就翻臉。”
那邊正在拍戲的劇組從李牧開罵就往這邊看了,一看一個小上尉追着上校打,也都瘋了——這個世界顛倒了麼?
李牧哈哈笑道,摟着關海洋的肩膀往餐廳那邊走,“歲數大沒什麼用的,還是要看拳頭,真理永遠和拳頭的硬度有關。走,今晚請你刷火鍋。”
“捱了你這一腳我還能吃得下東西?”關海洋揉着撞地上撞痛了的胳膊,翻着眼睛說。
李牧板起臉,“我說差不多行了,給臉不要臉是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小子在獸營待過,一會兒吃飽了我再揍你一頓,這不就消化了。”
關海洋徹底無語了,他現在是知道了,同爲望族子弟,他跟李牧比根本就不夠看的。
“飯可以吃,但剛纔說的那個事情,我就當你答應了。”關海洋說,“這頓打,不能白挨。”
“這個我得考慮考慮。”李牧笑道,“要不我再揍你一頓,肯定答應了。”
“算了吧,你愛答應不答應,都是爲黨國賣命,我犯不着挨頓打。”關海洋自暴自棄地說。
李牧哈哈大笑。
關海洋回頭去看遠處的劇組,“這下好了,老子的臉都丟到明星那邊去了。那裡面可是有我的女神白晶晶。”
“行了吧你,她那百十斤扛得住你這一米八七一百七十斤的碾壓?別禍害人小姑娘……”
這邊倆人勾肩搭背的離開,那邊的劇組完全看傻了。
一分鐘之前喊打喊殺的看着就要玩命的架勢,突然的畫風迅速一轉就成好兄弟了?這是他-媽-的什麼情況?
當過兵的張帆看見大家都在目瞪口呆,笑着說了句,“都別看了,很正常,這會兒打個你死我活下一分鐘就好得恨不得穿一條褲子,當兵的都這樣。”
衆人面面相覷——要把兵們的情感充分的表達出來,他們需要學習和體驗的東西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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