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某大院,大早上,天氣不錯,沒霧霾,前院草地上,鳥語花香,周遭沒有超過十層的建築物,陽光很好,很透徹,有涼風習習。
李耀軍和李瑾鈺站成了一列,個字一般高。
李牧揹着手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不時的提醒着動作要領,“手型貼好貼近,老二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偷着放鬆,給老子貼緊了!”
李瑾鈺撇了撇嘴,收起了偷雞的想法。
“老大你伸着個脖子幹什麼,脖子貼後衣領,兩眼平視前方,微擡下巴不是叫你伸脖子!”李牧轉到李耀軍後面,給他糾正了動作。
“堅持住,還有十分鐘。”李牧走到隊伍前面。
“挺直腰板,兩肩後張,眼睛瞪大!老二,長這麼多大一雙眼睛不瞪大哪裡漂亮了!”李牧又指出了李瑾鈺的問題來。
女兒比兒子調皮多了,李牧甚至一度懷疑,他的一雙兒女,性格上面搞了個對換。兒子安安靜靜的,小學二年級就顯出了穩重來,標準好學生。女兒呢,一樣上小學二年級,卻是調皮得讓老師頭疼不已,小小年紀據說都在學校稱皇稱霸了。
李牧頭疼不已,他對兒女疏於管教,馮玉葉呢本身就是一個衙內習性十分嚴重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觀念根深蒂固,對女兒的管理又放得比較鬆。李牧認爲這是造成李瑾鈺現在這種霸道作風的重要因素。
於是,他一回來,馬上對兒子女兒展開了軍事強化訓練,狠抓紀律。
倆小孩額頭上早就出了汗,豆大的汗水非常的顯眼,小臉紅撲撲的,渾身開始顫抖。
“身體微向前傾,重心落在腳掌上。”李牧提醒道。
李瑾鈺忍不住了,說,“爸,您還真拿我們當你的兵來訓啊,做做樣子得了。”
“李瑾鈺同志!隊列裡不能講話!要講話需要做什麼?”李牧一瞪眼。
李瑾鈺翻了翻白眼,大聲說道:“報告首長!要發言必須打報告!”
“李瑾鈺同志加五分鐘!”李牧果斷地說道,“李耀軍同志表現很好,提前結束早操!老大,你可以解散了。”
李耀軍扭頭看了妹妹一眼,說,“報告!我和李瑾鈺同志是戰友,一人犯錯全體受罰!我和她一起加時!”
李牧很滿意,再滿意不過了,贊善地微微頜首,“很好,李耀軍同志很好。那你也繼續站着吧。”
馮玉葉從屋裡出來,站在門檻那裡,喊,“吃早飯了,上學不上學了。”
李瑾鈺猛地撒開腿就跑,還不忘說,“爸,我吃飯去了,嘻嘻。”
“你!”李牧氣極。
李耀軍小心地說,“爸,那我也吃飯去了。”
說完也不管李牧同意不同意,撒開丫子也跑了進去。
李牧痛苦地閉上眼睛,這個家,他是沒什麼發言權了。馮玉葉走過來,順手摘下腰間的圍巾,道,“你幹什麼呢一天到晚的折騰孩子,帶兵還帶不夠。”
“馮玉葉同志。”李牧深深呼吸調整情緒,嚴肅地說,“我必須得跟你好好的談一談。”
馮玉葉站在那裡,初生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像天使降臨一般,“你說。”
李牧走近幾步,盯着馮玉葉的眼睛,“馮玉葉同志,李瑾鈺的情況已經到了非管不可的地步。年紀輕輕,才小學二年級,你看看她平時在學校都乾的些什麼事。搞小山頭,欺壓高年級的男生,連老師他都敢整蠱。她纔多大,七歲啊我的同志!你必須得管管了,你不管,我就帶回陸南,交給她爺爺奶奶管。”
馮玉葉盯着李牧看了好一陣子,才翻了翻白眼,“就一小屁孩,瞧你這痛心疾首的樣兒。”
甩手走了。
“你!”李牧石化了,一口氣憋在心頭上不來。
留李牧在那裡站着生悶氣。
陳春英走出來,說,“首長,吃飯了。”
李牧一口氣沒下去,哪有胃口吃飯。
陳春英走過來,說,“首長,瑾鈺很乖的,不是胡作非爲的小孩。就是脾氣男孩子了點,其實沒什麼大事。大姐一直都看着呢,您不用擔心。”
李牧氣得一甩手說,“小小年紀不學好,一點姑娘的樣子都沒有,像什麼話!”
“首長,吃飯了,您不是說,這周您接送孩子上下學的嗎?”陳春英說。
李牧這才氣呼呼的進屋。
長方飯桌,李牧和馮玉葉面對面坐兩端,劉媽和李耀軍坐一邊,陳春英和李瑾鈺坐一邊,油條包子豆漿稀飯小菜,部隊式的早飯。馮玉葉難得親自下廚,李牧不在家,劉媽根本不可能讓她做飯。
飯桌教育開始。
“李瑾鈺同志,我跟你說啊,你要是再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到爺爺奶奶那裡去,讓他們管你。”李牧威脅道。
他知道的,倆孩子一點都不怵外公外婆,整天沒大沒小的,尤其是對外公馮老總,李瑾鈺張嘴閉嘴就是馮老頭馮老頭的,看見了爺爺,規規矩矩的喊爺爺,安定得不得了。
他卻是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此,他原本認爲,這樣會讓李瑾鈺有所收斂的。
誰知,李瑾鈺興奮起來,“好啊好啊,快把我送到爺爺奶奶那裡去。”
李牧一下子不會了,這是什麼情況呢,他疑惑地看向馮玉葉,馮玉葉卻是沒搭理他,指了指豆漿對倆孩子說,“必須得喝完。”
自從李牧去了武警第三師,老婆孩子跟着去了那邊,李牧的父親就回老家陸南去了,李牧的弟弟也有了成果,二老回去帶更小的孫子。
這一別也有挺長時間沒見面了,逢年過節才能見一面。別說老人家,就是孩子,也想念爺爺奶奶了。
李牧說,“我可不是讓你去爺爺奶奶那裡玩的,讓他們管教管教你。”
“好啊好啊,太好了,什麼時候出發?”李瑾鈺興奮得不得了。
陳春英看不下去了,憋着笑說,“首長,路南二老怕是更寵瑾鈺。”
“這……”李牧徹底不會了。
馮玉葉不滿地說,“再過幾年,你怕是不知道家門朝哪開了。”
李牧明白了,自己一年到頭沒幾天時間在家,家裡什麼情況他又哪裡清楚。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他在武警第三師的那個時期,這都過去了差不多兩年了。另一個因素是,他每調到一個地方,待的時間都不長。算起來,待的時間最長的是107團。
從陸院學習就開始着手搞這個試驗部隊,前後歷經了四年多的時間。也只有那一段時間,一家人才算是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哪怕如此,當年他也沒多少時間在家裡待着。
他也想過把老婆孩子帶到陸南去,陸南是他老家,再好不過了。但是,甚至不用張寧說,他在海警那邊也幹不了多長時間。幹個一兩年又調走,大人們無所謂,孩子呢。上小學的倆孩子,頻繁的換學校根本不是什麼好主意。
因此只能什麼也不做改變,恐怕以後也不會搬家了。爲孩子想,這個家是必須長期安在帝都了。
李牧也就不生氣了,喝完碗裡最後一點粥,嘴巴一抹,道,“走,老子送你們上學去。”
馮玉葉指着李牧說,“你看你那樣。”
“我怎麼了。”李牧不解。
劉媽遞過擦嘴的毛巾說,“用這個。”
“哦……”
敢情是說李牧隨意手一抹嘴的動作——天天跟大頭吧待在一起,哪裡有這些毛病?
李耀軍和李瑾鈺哈哈大笑,背了書包跑出去,李瑾鈺還喊着,“老李同志!快點啊!本姑娘要遲到了!”
李牧趕緊又擦了擦嘴巴擦了擦手出去,外院裡,王國慶和駕駛員已經在等着了,李牧拿過他手裡的鑰匙,說,“你不用去了,老王你也不用去了。”
載了倆小屁孩,二代勇士就冒出一股黑煙走了。
駕駛員爲難地看向王國慶,“班長,咋辦?”
“什麼咋辦,趕緊再找臺車來跟上去啊!”王國慶想踹死這個警衛團的新兵蛋子,一點主觀能動性都沒有。
駕駛員瘋跑了去,不一會兒開了一輛普通塗裝的軍牌奧迪a6出來,帶了王國慶趕緊的追上去了。他看見王國慶把隨身的配槍拿出來,咔擦的檢查了一下槍機,上膛了。
駕駛員不由的嘴角抽抽,說,“班長,不用這麼誇張吧。”
王國慶掃了駕駛員一眼,駕駛員看見王國慶的眼神,渾身打了個冷顫,這眼神,從來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