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終曲二

就在這時,祭殿忽然天搖地動起來,彷彿大海被什麼可怕至極的東西拼命攪動着。

“怎麼回事?”共大大驚。

就在這時,祭殿極高之頂,忽然射下一道金燦燦的霞光,這霞光正中裹住歐陽軒和朱雀的水龍捲。

“轟隆——”一聲,水龍捲被這霞光擊得粉碎,那萬千噸海水也迅速辟易而走,被霞光趕出了祭殿。

幾乎垂死的歐陽軒和朱雀頓時從空中掉落下來,“砰——”重重砸在祭殿地面,立時碎屑紛飛。

“什麼人?”共工仰面向上,怒吼一聲。

祭殿極頂,忽然瑞光紛紛,氣象萬千,有數人駕着祥雲飛墜下來,瞬間落在共工身前。

“共工,還識得我否?”當先一女,身穿華麗霓裳,姿態端莊、美麗至極、聖潔無雙,頭頂紫金鳳冠,仿若聖母。

“女媧!”共工一見此女,立時大吃一驚,膽寒不矣。

“還有我。”第二人穿着黃金鎧甲,頭盔上嵌着一隻金龍,還插着華麗的九羽裝飾,尊貴而神聖至極。

“軒轅黃帝!”共工眼睛更大了。

“還有我。”一人褐盔褐甲,威嚴的面孔上帶着幾分悲天憫人的仁慈——東方天帝伏羲。

“老朋友,好久不見了。”祝融走將上來,赤盔紅甲,人身豹頭,像是怒吼天尊般威風凜凜。

“共工,何苦如此執着?”炎帝嘆了口氣,一身金盔金甲和黃帝類似,但卻和氣許多。

“當然,也不少了我。”最後一人白盔白甲,威嚴儒雅,帶着幾分清秀,但那殺氣之盛卻也不容小覷——西方天帝少昊!

“你們、你們都來了,”共工一臉的難以置信:“怎麼這麼快?”

“很意外吧?”軒轅黃帝冷笑一聲,神情凌厲而威嚴。

“我們一接到這位歐陽小友的通告,知道事情嚴重,就都隻身趕來了。沒有召集部衆,沒有繁文禮節,一切從權,爲的就是趕時間。”炎帝嘆了口氣:“共工,都幾千年了,難道‘洗心雲臺’依然消磨不了你心中的暴戾嗎?”

“又是這小子。”共工咬牙切齒地看向了歐陽軒。

這時,歐陽軒和朱雀都在暈迷之中,雖然性命無憂,一時卻不得醒來。

“女媧娘娘,請您救他們一救。”祝融見狀很是着急,上前來求女媧。

女媧點了點頭,右手拈花一指,落在地上的‘洗心雲臺’忽然升起,迸出瑞光萬道。

傷重的歐陽軒和朱雀被這瑞光一吸,落到雲臺之上,女媧傾入無窮神力,只一瞬間,歐陽軒和朱雀便恢復過來。

“嘎——”朱雀忽然一聲長唳,戴着精氣飽滿的歐陽軒從‘洗心雲臺’上飛將下來。

歐陽軒跳下朱雀之背,連忙向天界衆帝君見禮:“晚輩歐陽軒,見過女媧娘娘和各位天帝。”

“呵呵……”炎帝笑了:“你都認識我們?”

“咳……”歐陽軒老實地道:“南帝爺爺曾經給我看過諸位天帝的樣子,女媧娘娘雖沒見過,但能將‘洗心雲臺’用得這般隨心所欲、出神入化,當不做第二人想。”

“呵呵,好聰明的娃兒,怪不得數年之間竟有這般造化,千年無一啊。”少昊儒雅地摸了摸三縷長鬚,很是高興。

祝融更是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是誰收的徒弟。”

伏羲不禁莞爾:“老祝,你就吹吧。不過,這孩子當真不錯。”

女媧也笑了:“你這孩子,當真是與我天界有緣。這次,更是要承你的情。要不是你拖住共工,一旦讓他復興了水神全族,那麻煩可就大了。”

歐陽軒被衆神誇得臉紅,撓了撓頭,汗顏道:“這只是我應該做的,這般誇獎小子誠惶誠恐。”

“呵呵呵……”衆神大笑,一時間,彷彿都忘了共工的存在。

“可惡……”共工直氣得咬牙切齒:“你們又想仗着人多勢衆欺侮於我嗎。今日,大不了魚死網破。”

衆神臉色一寒,女媧也是怒了:“共工,當日我不取你性命,就是念在你也是上古神族,修行至此,實屬不易。沒想到,‘洗心雲臺’數千年都不能煉化你的暴戾,看來,你真是沒救了。”

共工卻是暴跳如雷:“你們都是偏袒祝融,憑什麼他可以重回天界,憑什麼我要永鎮北海‘水眼’!”

軒轅黃帝震怒:“祝融仁慈,天下誰人不知。你與祝融的大戰,過錯大半在你,何況祝融在太華山受了數千年牢獄之苦,當抵一切罪過,你有何不服?”

“我就是不服。”共工瘋狂起來,神態猙獰而妖異:“世人都與我做對,大不了同歸於盡。大海無量,毀天滅地。”

“轟隆——”共工猛然一揮三叉戟,整個祭殿,整個黑水神宮,甚至整個大洋都劇烈顫抖動起,彷彿一個沉睡千年的巨人將要在海底翻身一般。

海面上立時掀起驚濤駭浪,冰原頓陷,冰山倒崩,真是天破天驚。

“不好,這廝要摧動大海,淹沒整個塵世,快制止他。”少昊反應過來,嚇得魂飛魄散。

衆神也是大驚,女媧大怒:“冥頑不次,這次定不放過爾等。”一擡手,女媧祭出一張圖來,是爲‘山河社稷圖’,乃仙界有數奇珍。

此圖一出,停在空中,立時金光大放,正在狂暴的大海立時被一股巨大至極的神力壓服下來,迅速平靜。

所謂‘山河社稷圖’,就是當有控制天下河山之力,再由女媧摧動開來,何等了得,便是共工,也是不敵。

見女媧穩住了局勢,軒轅喝了一聲,和四方天帝將共工圍住。

“滅戟神!”——軒轅黃帝無神不滅的神兵。

“太陽神鑑!”——炎帝的看家法寶。

“乾坤圖!”——伏羲至強的仙家神器。

“通天神火塔!”——祝融壓箱底的絕活。

“玄天厚土旗!——少昊也是使出全身解數。

一時間,女媧娘娘和五位天帝合戰共工,無數法寶轟鳴而來,擊向共工。

共工大驚,慌忙祭出三叉戟相抗,卻被五位天帝用各自神兵聯手一擊,炸得粉碎。

共工臉色猙獰而絕望,他的實力再強,也無法抵擋得住這麼多超級大戰的聯手之威。

“轟隆——”眼見得共工就要喪生在軒轅等五大天帝的聯手之下,女媧忽然斷喝一聲:“手下留人。”

轅轅等一驚,便見‘山河社稷圖’席捲下來,一把收了共工,然後飛回到女媧手中。

幾位天帝一愣,連忙收回各自神兵。

“女媧娘娘,共工死不悔改,何不將他徹底剷除,永絕後患?”伏羲不滿道。

女媧嘆了口氣道:“共工雖然殘暴不堪,但他畢竟是水神。只要他在生,天下水勢便可控制。若他一死,‘太陰之力’一絕,恐怕天下之水又要失去控制,氾濫成災,屆時不是黎民之福。”

衆神呆得一呆,沒有言語。

歐陽軒剛纔看衆神聯手降伏共工,大過了一番眼癮,這時忙道:“女媧娘娘所言甚是,不過,共工這等冥頑不靈,當妥善安置纔是。還有,這裡的數百水神族人,也當妥善處置。”

“這孩子說得甚是。”軒轅臉色凌厲而果絕:“絕不能再要任何後患。”

“我已有考慮。”女媧道:“水神一族我當全收在‘山河社稷圖’裡,然後帶回天界女媧宮,用‘黃金玄都塔’集天下萬山之力永世鎮壓,再由我親自看守,當保無虞。”

“這樣甚好。”軒轅黃帝幾個互相看了看,都覺放心。

“那好,便是如此。”女媧點了點頭,將‘山河社稷圖’再一殿,祭殿中數百水神一族全被吸將進去。

至此,黑水神宮已是空城一座。

“不——”這時,也不知哪個角落裡,忽然傳來一聲奄奄一息的輕微怪叫。

歐陽軒一看,卻是那元遲,剛纔大戰起時,竟是忘了這廝。

“這是何人?”軒轅黃帝一愣。

“就是他放出了共工。”歐陽軒氣上心頭,咬牙切齒地道。

“噢,此等逆賊,該死。”軒轅臉色一厲,手起一戟,一道金光射出,頓時將元遲炸得魂飛魄散,死得不能再遲。

“好了,我等大事已成,當迴轉天界了。”女媧見此血腥,嘆了口氣,她心地是最仁慈不過的。

“是了,我等都突然離了天界,現在羣仙必然不安,當回去安撫一下。”幾位天帝點了點頭。

“小子,那我們就走了。”祝融上前拍了拍歐陽軒的肩膀,又親暱摸了摸朱雀的頭部。

歐陽軒有些不捨,恭身道:“那麼,晚輩就恭送女媧娘娘、各位天帝回駕。”

軒轅上前拍了拍歐陽軒的肩膀,笑道:“你,很不錯。這次承你大情,你想要什麼獎賞?”

歐陽軒眼珠轉了轉,有些扭捏。

“呵呵,說吧,我們這些老傢伙手裡可都有不少好東西。”祝融在一旁‘善意’地提醒。

衆神聽得翻了翻白眼,你倒慷他人之慨的很,真不愧是你徒弟。

歐陽軒鼓足勇氣道:“這個,能不能給我幾顆仙丹啥的,最好能長生不老、永保青春的的。”

諸神一愣,軒轅黃帝心中一算,不禁有些好笑:“你想給你的家人討麼?”

歐陽軒臉一紅,點了點頭。

諸神臉色也不禁有些古怪。

“這仙丹有是有,卻是天界至寶,吃下去便和神仙無異。”軒轅黃帝沉吟道:“按天規,無有仙緣之人,是不可以得到的。”

歐陽軒很是失望,他對上天界並無興趣,能跟家人及妻子們永遠生活在一起,並且青春永駐,這樣對他來說,就心滿意足了。

但是,卻沒想到,這竟然是一種奢望。

“看開些吧,生生死死,乃是天道,就算是神,也無法永遠避免。”軒轅黃帝難得的慈言善目地拍了拍歐陽軒的肩膀。

“是的,陛下,晚輩明白了。”歐陽軒點了點頭,臉色有些黯然。

“不過,伏羲天帝那裡卻是有一種玉極金丹,雖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卻可延年益壽,青春常駐,若是修真者更是對修行大有好處,如果他肯割捨一二,便是好了。”軒轅黃帝咳嗽了一聲,向歐陽軒使了個眼色。

歐陽軒何等聰明,連忙上前,眼巴巴地看着伏羲:“伏羲爺爺,您能不能——”

伏羲沉吟一下,似乎有些不捨。

祝融急了,一把掐住伏羲脖子,怒道:“你這老兒,不就是幾顆金丹嗎,這等小氣。給不給?不給我掐死你。”

伏羲忙道:“我給,我給還不成嗎?這麼粗魯。”

口中嘟囔一聲,伏羲右手一伸,白光一閃,一隻玉瓶出現在掌中,瓶塞末開,便是清香撲鼻。

“孩子,裡面有十顆玉極金丹,常人服一顆便可延年益壽、青春常駐,我煉之不易,你可仔細了。”伏羲看上去一臉的肉痛。

“多謝,多謝。”歐陽軒連忙將瓶子拿過來,忙不迭揣進懷中,唯恐伏羲變了主意。

衆神看得好笑,都樂了起來。

女媧也是莞爾,笑了笑:“好了,咱們該回了。”

一擺手,先化爲道金光而去。

五位天帝向歐陽軒點了點頭,也化金光破空而去。

歐陽軒愣了愣,有些不捨地看了看空曠的祭殿,拍了拍朱雀的腦袋:“夥計,你也回吧,我要走了。”

朱雀親暱地蹭了一下歐陽軒,赤光一閃,也自消失了。

歐陽軒定定神,又看了一眼祭殿,便化身赤光,向外飛去。

出了祭殿,歐陽軒躍出孔洞,便見抱朴子等五人正暈頭暈腦地坐在地上,看來,在元遲的幻境中,這幾人轉悠得不輕。

“大家還好吧。”歐陽軒笑了,臉上春風一片。

“歐陽施主,裡面情況如何?我等正要進去,你如何就先出來了。”悲憫上人忙問。

歐陽軒心中好笑:等你們,黃花菜都涼了。便寬慰道:“事情已經解決了。元遲那幫賊人已經全部授首,不過,共工確是復活了。”

“啊——”抱朴子等人嚇得魂飛魄散,眼睛四下打量,唯恐共工突然殺將出來。

“別緊張。”歐陽軒笑道:“雖然我也打不過共工,但是女媧娘娘、軒轅黃帝及四方天帝一起及時下界,已將共工那強賊制伏。現在,共工和他的數百神族都被女媧娘娘收在‘山河社稷圖’裡,帶回天界女媧宮鎮壓去了,如今,這黑水神宮只是空城一座。”

這一下,抱朴子等人做聲不動,眼睛瞪大,聲音顫抖:“歐陽施主,當真女媧娘娘、軒轅陛下等都下界了?”

歐陽軒大笑:“這還有假!憑我歐陽軒的本事,還降伏不了共工。”

“啊呀——”衆人頓時捶胸頓足,一片哀嘆:“天啦,我等無緣,不能得見天顏,悔矣,悔矣。”

是了,在抱朴子這等一心修真的人心中,能見到女媧、黃帝那可是天大的榮譽。如今錯過,真是又氣又急,悔得腸子都急了,只恨自己本領不夠,緣份不到。

歐陽軒被衆人的反應嚇了一跳,笑道:“行了,行了,難道忘了‘仙度有緣’了。只要你們日後能勤心修煉,普濟天下,說不定終有機會得見天顏的。”

“是了,是了,一切皆是定數,強求不得。”廣玄居士長嘆一聲。

衆人神色漸定,卻不免仍有三分遺憾。

“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該回了,否則,各派不免擔心。”歐陽軒道。

“對了,”周陽明心細:“歐陽小友,那九件各派法寶呢?”

歐陽軒臉一紅,尷尬地道:“適才激戰,已全毀了,事情緊急,實是留手不得。”

“可惜,可惜了。”衆人都不禁有些心疼;這些法寶對歐陽軒來講沒什麼,對他們各派來說,可都是壓箱底的東西。

“天數如此。”張天師也感嘆道:“諸派當有此劫。走吧,回去再說。”

衆人點了點頭,化爲道道光華,穿出黑水神宮和水眼,向海面急升而去。

不一會兒,等數人飛出海面時,便見數百里冰原俱各破碎,化爲冰山萬座,顯見是剛纔歐陽軒和諸神大戰共工所致。

一時間,抱朴子等人俱各駭然,難以想像此是何等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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