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命中缺水
182命中缺水
如果沒有水,那就是坐困孤嶺,四面楚歌,殺身成仁了。——大師
1942年4月30日,日本大本營下達了“大陸命”第621號命令:“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官應儘快開始作戰,主要是擊潰浙江省方面之敵,摧毀其主要航空基地,粉碎敵利用該地區轟炸帝國本土之企圖。”使用兵力,“以第13軍的主力和從第11軍及華北方面軍抽調的部分部隊組成,以40餘個步兵大隊爲骨幹。”
5月15日,日軍發起攻擊,戰火再起,一直記着想去尋訪翁老先生的張靈甫,再也沒有時間重返常山了。浙贛會戰打響,前線形勢日益緊張。日軍東西夾擊,我軍前後受敵,重演長沙會戰的天爐戰法已不可能,最高統帥部放棄衢州決戰的原計劃,並從第九戰區急調第七十九軍、第四軍、第五十八軍於江西鷹潭,拒敵東進,策應第三戰區在閩浙贛邊界對西路日軍的防禦作戰。
據此,第三戰區長官部變更作戰部署,於6月3日令第八十六軍繼續守備衢州,牽制敵人,戰區主力分別撤向鐵路兩側山地,待敵沿鐵路繼續西進之時進行分段截擊。
七十四軍接到的命令是:利用靈山鎮、大洲鎮、黃壇口以南山地,阻止來犯之敵,掩護四十九軍和二十六軍向後轉進。關於七十四軍這一階段的戰況,史書上只有寥寥一筆,據《中國抗日戰爭大辭典》記載:“4日。河野旅團與第十五師團、第二十二師團並列前推。駐守山地之中國第五十七師、第五十八師主動迎敵。激戰之後,日軍強渡烏溪江”。
那時,閩浙贛邊界遭遇百年罕見的水災,狂風驟雨徹夜不止,大江小溪暴漲兩丈。七十四軍完成阻擊任務後,在滂沱的大雨、呼嘯的山洪和泥濘的小路中,向西面的江山方向艱難轉移。
虎子馱着主人,任勞任怨地跟着隊伍一起走。張靈甫和弟兄們一樣,儘管披着雨衣,全身還是被冰涼的雨水浸透,受不得風寒的傷腿,先是隱隱作痛,現在更是痠痛加劇,他一手悄悄地按摩着傷腿的膝蓋。
蔡仁杰見狀拍馬上前,想轉移一下老夥計的注意力,便說起一條趣聞:“師座啊,你相信風水嗎?據說。這一次天氣大反常,就和風水有關呢。”見張靈甫扭頭看了自己一眼。便兀自說下去:“蘭溪東郊的大雲山上,有座七級浮屠,在戰前召開的軍政聯席會議上,有人提出,敵機轟炸蘭溪,總是利用這座寶塔作爲參照物,必須拆除;有人認爲它是歷史文物,應當保留;也有人說寶塔是鎮水的,拆了會發水災。經過一番爭論,最後還是‘軍事第一’最重要,二十八軍就把它給拆了。果不其然,這不,老天爺說變臉就變臉,真是靈驗的很吶。”
“風水、測字、八卦一類玄術,是否過於玄乎?比如測字,既然有道理,爲何不能測洋文?”張靈甫不以爲然地回答道。
“聽說有人給你算過命,說你命裡不能缺水,是嗎?”蔡仁杰很感興趣地問道。
“你看我像缺水的樣子吧?”張靈甫啞然失笑,抹了一把滿臉的雨水,說:“那一次,只不過是偶遇一位雲遊四方的相命大師而已,自尋開心罷了,當不得真的。”
前幾年,七十四軍撤至木子店的時候,有一天,他正在旅部門口吩咐大家鏟那影壁上的口號,一位手持布招、路過此地的大師,忽然聞聲止步,說遇到氣宇軒昂、命運不凡的貴人了,硬要替他測姓名、算八字,還說分文不取,他也是一時好奇,便將這位大師請進了旅部。
當張靈甫自報姓名和生辰之後,大師先是面露欣喜之色,繼而又眉頭微蹙,倒把一旁看熱鬧的盧醒、陳公勇、孟鐵蛋等人搞急了,連連催促大師別賣關子、有話快說。
大師向各位拱拱手,說:“那就得罪、得罪了,請恕在下直言,張靈甫這個名字的主格很好,但總格欠佳,天、人、地三才搭配爲兇。”然後,從原理到含義,一一道來。
卻原來,測姓名是以筆劃的多少、三才的搭配做依據。那麼,“張靈甫”的筆劃分別爲11、24和7劃,則人格、地格、總格數理就分別是35、31、42劃,三才就分別是木、土、木。人格又稱主格,主管一生命運,他的這個主格爲大吉的“高樓望月”數,其含義溫和平靜,斯文有禮,智達通暢,文昌技藝,奏功洋洋。地格和總格,分別表示前半生和後半生,他的地格也吉祥,爲“春日花開”數,意爲智勇得志,博得名利,統領衆人,繁榮富貴;但總格半兇半吉,爲“寒蟬在柳”數,意爲博識多能,精通世情,如能專心,尚可成功。而木、土、木這種三才的搭配,更是暗示命運被壓抑,縱有沖天之志,也很難實現;至於健康方面,則易患腸胃方面的一些疾病。
乖乖呀,連長官的胃病都算出來了,衆人暗自吃驚,覺得很準,因而又急着問:“假如逢兇,那又怎樣破解呢?”
“唔,得靠水助、得靠水助,如果沒有水,那就是坐困孤嶺,四面楚歌,殺身成仁了。”大師連聲應道,說:“這位長官的八字爲癸卯、庚申、庚辰、丙子,五行金旺,須有水助,而忌木盛。金雖能克木,但木多則金缺。”
在張靈甫的名字中,三才就有兩個“木”,但他並沒有在意,只是饒有興趣地問起“金”的含義。大師回答說:“金主義,其性剛,其情烈,其味辣,其色白。金盛之人,面方白淨,眉高眼深,體健神清,爲人疏財仗義,深知廉恥,太過則有勇無謀,不及則喜淫好殺。”
後來,大師還說起他的天格、外格如何如何,張靈甫也沒有記住,反正這些對一生的命運影響也不大,他只把大師提到的交運年份1907年、1917年、1927年、1937年、1947年、1957年等幾個數字,還有那一句“太過則有勇無謀,不及則喜yin好殺”的話,一一記在了在筆記本上,這也不是迷信什麼,而是想看一看以後的發展是否真的如此,並時刻警醒自己要有勇有謀罷了。
所以,張靈甫並不是一個講迷信的人。他對蔡仁杰說:“本人自打抗戰起,從羅店、望亭、南京、蘭封到贛北、長沙的幾次會戰,除了張古山一戰沒遇雨天、沒傍河流以外,幾乎場場戰役都離不開一個‘水’字,水夠多的吧?”
蔡仁杰屈指一數,果真如此,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依我看呀,夥計,你還真是逢水就發呢。且不說在羅店,你以南塘河做掩護潛入敵後大竟其功,單提我們在望亭、在南京,有運河,有長江,深陷重圍都可以死裡逢生;轉戰到蘭封,更不用說,決堤黃河,以水代兵,走在全軍最後的305團也是安然撤出戰場;南昌會戰、上高會戰,一開始也都是春雨瀟瀟;第二次長沙會戰,七十四軍遭敵重兵伏擊,最後還不是巧渡撈刀河,鑽出倭寇的包圍圈?”
“逢水就發?沒那麼神奇吧?本人在南昌會戰掛彩,傷口就是被雨水感染的,險些丟了一條腿,現在成了名副其實的柺子。”一提到這事,張靈甫不由自主地又捶打起自己的傷腿。
哎,怎麼搞的,本想分散他的注意力,怎麼把話題又轉回到他的痛楚上!蔡仁杰自責地把大腿揪了一下。盡人事聽天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很多人和事都是註定的嗎?人對抗不過天嗎?蔡仁杰不禁胡亂想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