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聯合作戰
200聯合作戰
爲了大和民族,爲了天皇陛下,這次就拜託巖永君了。——橫山勇
日軍第11軍軍團司令官的軍銜是中將,師團長的軍銜也是中將。
但是軍團司令官的級別可比師團長高了一級,一個軍團司令官往往可以指揮手下的兩個或三個師團的。
冢田攻一斃命,日軍的各個師團的師團長當然是各顯神通,送禮、走關係,找前輩、老師,讓國內的報紙幫忙報道以前和現在的戰功等等,就爲了去爭取軍團司令官這一職位。
就在衆多的師團長都在揣測這下該誰來接任已故的冢田攻時,突然春風得意的橫山勇攜帶天皇的命令在武漢跨下了飛機的舷梯。是他?人們似乎並不太知道這個出身於工程師的將軍的名字。雖然他已經過了50歲,論資歷可以輪到他,但他在軍界一連串的職務中,顯然還沒有擔任過出生入死的作戰主官,就憑這一點,他就得不到各軍的司令官和師團長們的信任。那麼軍部爲何要起用他呢?也許是真有些本事,以前大家瞭解的不多,也許是他湊巧在東京,他走了後門,熟悉他的人在天皇及軍部頭腦的面前美言幾句,就委以其重任。究竟行不行,衆人拭目以待。
橫山勇到11軍後打的第一仗就是鄂西會戰。爲了顯示新司令官上任後的虎虎生氣,橫山勇大膽地將軍指揮所設在了沙市前線。並且,他採用了與11軍過去不大相同的戰術,嚴格而巧妙的隱蔽戰略企圖。以突然襲擊手段,將國軍第一線的主力部隊“鉗住”殲滅。
沒想到,天意也讓橫山勇活該碰上了對手,撞上了剋星。正在雲南和美軍顧問一起組建和訓練遠征軍的第六戰區司令長官兼遠征軍司令官的陳誠上將,聞訊鄂西告急,趕緊飛回重慶,再趕往恩施。幫助對該戰區情況尚不熟悉的代理司令長官孫連仲制訂反擊方案。
當即,橫山勇的鉗形攻勢就被陳誠識破。至6月初,雙方恢復了戰前態勢。此次會戰日軍第11軍損失巨大。而橫山勇當師團長時,與蘇軍在諾門坎交戰,麾下的部隊也是損失慘重。
橫山勇就任後的第一仗輸得如此慘重。就連像巖永旺這樣對他懷有疑慮的將軍們都感到極其意外。不僅是他自己的面子,而且是大日本皇軍的面子都被他丟盡了,這使他們受到深深的羞辱,因而他們更堅定了這樣的看法:橫山勇是日本軍隊的庸人。
這次常德會戰,派遣軍總司令部特調第13軍的116師團支援,第11軍的橫山勇作戰。並且,畑俊六大將親自交代,116師團將是此次作戰的主力,由此巖永旺得出結論:橫山勇的作戰指揮能力已受到派遣總司令部的懷疑。委派他去協助,則是希望他能夠支撐此次會戰的戰場全局。爲此他不能不感到既自豪,又責任重大。
“山田君,”巖永旺在汽艇的會議室裡。對攤開一大桌作戰構想資料的參謀長說,“我們到漢口後,要把我們的全部設想,統統對橫山勇司令官說明,力使他產生的作戰決心,能夠指導整個戰役的絕對戰功。明白嗎?”
“明白。”山田大佐回答。
當然,巖永旺心裡還打起了小算盤。你是中將,我也是中將,如果我此戰打好了,這個軍團司令官的位置說不定就是我的了。
“嗚——”汽艇拉響致意的汽笛,放慢速度,緩緩向漢口碼頭靠攏。
爲了表示對友軍的尊重,橫山勇中將率11軍司令部高級官佐,列隊在碼頭迎接巖永旺爲首的13軍116師團參加常德作戰幹部演習會的代表。
巖永旺向橫山勇立正敬禮。
橫山勇舉手還禮。
就在這短促的接觸中,巖永旺發現這位司令官的長相正符合他的想象,瘦弱矮小,脣上的兩撇紅丹鬍髭更增添了幾分老相。但他的眼神裡,卻透露出一股格外震懾人的剛毅之氣,這似乎太不象是一個平庸之輩所具有的神韻,巖永旺不由自主地收斂起自己的幾許驕橫。
“爲了大和民族,爲了天皇陛下,這次就拜託巖永君了。”橫山勇道。
“司令官閣下客氣了,您是長官,您指向哪裡,我打向哪裡。”巖永旺道。
兩人的話語客套,面部表情僵硬,都互相不知道對方心裡的真實想法。
從歡迎的隊伍裡忽然衝出一個矮胖子軍官,興奮地揚聲喊道:“布上君!”
被稱爲布上君的瘦高個軍官,剛從汽艇上走下來,聽到有人喊他,忙舉目搜索,正好也看到了矮胖子,馬上面部激動地扭曲起來,邊快樂的迴應,邊大叫:“中畑君!”跑了過來。
倆人緊緊地擁抱。
他們一個是116師團109聯隊長布上照一大佐,一個是3師團6聯隊聯隊長中畑護一大佐。兩人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第27期步兵科的同窗好友,親如兄弟。
“布上君,我們有幾年沒有見面啦?”中畑抹去一把眼角的淚花問。
“有4年多啦。真沒想到,中畑君,咱們在武漢會見啦!”
倆人互相抱着肩,使勁地搖晃,使勁地點頭。戰爭時期,生死難卜,能夠活着見面,真是又驚又喜。
“走,到我那裡去吃正宗日本料理,有你最愛吃的生魚片!”中畑拉着布上就走。
“太好啦!”
他們向各自的長官請了假。跳上了第6聯隊的“豐田”牌汽車,向漢口的湛家磯駐地駛去。
這兩個大佐,將永遠載入常德會戰的史冊,只不過在中國,他們被釘在恥辱柱上,而在日本,他們在靖國神社裡被後人敬爲英烈。(請看作品相關)
布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得他那張瘦臉紅成一段燒透的鐵棍似的,但他一點沒有酒後吐真言的失態,這倒讓中畑十分奇怪。
“布上君,你真好酒量,你怎麼不醉呢?”
其實布上有滿腹心思,但他不願向中畑傾訴,因爲說出來恐怕會有損於大日本皇軍軍官的尊嚴,惹得中畑這樣的朋友也鄙視他。
一個軍人,應該把生命和心思全部投放在戰場上,這纔是光榮和體面的。對此,他一直是堅信不疑的。他的經歷與中畑不同,他從士官學校一畢業,就在戰鬥部隊度過了他這一生最美好的歲月。1939年8月任獨立守備第21大隊大隊長,1941年8月任56師團司令部部附,後燃第146聯隊補充隊長,接着又調任109聯隊隊長,這就是他直線條的簡單履歷。幾十年來,他的興趣、愛好、慾望,以及所有的目光觸及,全是戰火紛飛的槍炮廝殺,刀光劍影,充斥了冷酷的血腥味。以致於長期如此枯燥、緊張、興奮、恐懼的生活使他變得感情及其平定、麻木。嚴重到他偶爾回到國內平靜的生活中表現出非常怪誕的行爲,而他本人竟還絲毫未加察覺。戰爭可以讓一個正常人完全失去他所應該正常擁有的七情六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