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李靜坐在小凳子上,雙手緊緊捂着臉,渾身不斷聳動。
輕聲抽噎着,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昨天剛來的例假,腳受涼了對身體不好。”
李靜聽到說話聲,緩緩放下捂着臉的雙手。
滿是淚痕的面容上,盡是驚愕至極得神情。
兩隻眼睛裡更是充滿哀傷,幽怨,悲憤的複雜目光。
這個混蛋,竟然還能準確的記住我來例假的日期。
李靜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暴怒!?
看着丈夫拿起爐子上的茶壺,往臉盆裡倒了些熱水。
用手試了試水溫,然後轉過身走到自己近前。
蹲下身體,慢慢擡起自己滿是泥土的雙腳,放在臉盆裡。
此刻的李靜神情變得有些恍惚,腦子裡嗡嗡作響,以爲自己在做夢。
“爲什麼?”李靜似乎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曹明義。
她感覺自己整個身體僵硬到無法動彈。
傻傻得看着丈夫,輕輕搓着自己腳上的泥土。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李靜下意識的又問了一句。
“算是我爲曹明義以前的混蛋行爲,做一點補償吧。”
曹明義拿起香皂,很細緻得塗滿李靜的雙腳。
“雖然咱倆沒有夫妻之實,可我畢竟佔據了曹明義的……”
“你爲什麼現在纔對我這麼好?”
突然,李靜猛地站起來,大聲爆吼道。
“你爲什麼要折磨我一年?你知道這一年來我是怎麼過的嗎?”
曹明義擡起頭,看着滿臉怒容的李靜,苦笑着站起來,“我不知道該……”
“你還笑,還敢說不知道?”
李靜猛地擡起右手,用足全身力氣狠狠給了曹明義一耳光。
啪!
嘹亮至極得脆響聲,飄蕩在小院夜空中。
曹明義眼睛瞪得溜圓,呆愣的看着李靜,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竟敢打自己!?
前世的自己,不要說女人,就是任何男人都不敢動自己一根頭髮。
可,現在的自己,竟然被一個名義上的妻子,狠狠抽了一個大嘴巴。
此時的李靜,也被自己瘋狂得舉動,給震驚住了。
我剛纔做了什麼?
我竟然打了他一耳光!
不,這不是真的!
看着丈夫紅腫的臉頰,嘴角不斷有絲絲鮮血流出來。
李靜嚇得渾身抖個不停,臉上充滿驚恐至極得神情。
她等着丈夫瘋狂得暴揍自己!
可,曹明義原本呆愣的目光,瞬間變得極其平靜淡然。
他扶着李靜的雙肩,讓她坐在小凳子上。
蹲下身體,繼續爲她搓揉着雙腳。
洗完後,用毛巾仔細的擦乾淨,又幫她把拖鞋穿好。
“天不早了,快去睡吧。”曹明義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香皂放進臉盆裡朝外走去。
李靜呆呆看着丈夫的背影:他爲什麼沒有打我?
這是他第一次給自己洗腳,更是結婚以來,第一次對自己這樣的溫柔體貼。
砰!
關門地響聲,驚醒了發愣的李靜。
她踢踏着拖鞋,急忙走到小院裡,打開大門。
看到丈夫坐在不遠處一顆槐樹下,嘴裡叼着香菸。
正愣愣看着夜空中的圓月。
他臉上充滿無奈至極得神情,嘴角掛着一絲淡淡的苦笑。
目光中充斥着一股無處訴說的悲涼。
李靜詫異得看着丈夫的神情舉止:他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別管我,去睡吧,明早你還要上班。”曹明義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天際的明月。
聽到丈夫的話語,李靜嚇了一跳。
想上前安慰他幾句,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呆站了一會後,李靜把大門虛掩着,走進了客廳。
躺在涼蓆上,她腦子裡一直在胡思亂想,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
那個混蛋,剛纔好像用的是自己洗臉毛巾,給我擦的腳。
臉盆和香皂也是他專用的。
他爲什麼不嫌棄我?
要對我這麼好?
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
快點天亮時,李靜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大姐,大姐,該上班了。”
聽到小娜的呼喊聲,李靜急忙坐了起來。
看到茶几上的破舊鬧鐘,已經七點一刻了。
旁邊桌子上,擺放着兩碗醪糟湯,上面撒着濃濃得蛋花。
還有昨晚沒吃的美食,也是冒着熱氣。
“這都是他做的,我看見他右臉頰腫得老高,是被大姐打得吧。”
小娜歪着腦袋看着李靜,輕聲說道:“兩隻眼睛也通紅,好像一晚上沒睡覺。”
“小孩子家的,別亂說。”李靜神情有些慌亂的從涼蓆上站起來,朝外走去。
“大姐,你等等我。”小娜急忙跟了出去,“這是他讓我給你的。”
李靜扭頭一看,小娜手裡拿着一沓厚厚的十元鈔票。
“大姐,一共是二百塊錢,你數數。”小娜說完把錢塞到她手裡。
看着手裡的錢,李靜又忍不住淚眼摩挲起來。
這是結婚以來,丈夫第一次往家裡拿錢。
“大姐,你怎麼又哭了?”小娜連忙挽着她的手臂,輕聲安慰着。
“他給你這麼多錢,你應該高興纔對嘛。”
“姐是高興得想哭。”李靜連忙擦去臉上的淚水,“來,洗臉吃飯咱們去上班。”
小娜高興得點點頭,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往臉盆裡放着水。
………………
此時的曹明義手裡拎着一個破舊的土黃色皮包,已經來到廠區的辦公樓。
他上到二樓,來到衛有良辦公室,看到房門虛掩着。
伸手推開,走了進去。
“哎呦,是明義啊,快來坐。”衛有良看見曹明義,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
笑容滿面的走上前,隨即一愣,“明義,你的臉這是怎麼了?”
“昨晚不聽話,被我老婆,你奶奶打的。”曹明義說着徑直走到沙發前,坐到居中位置。
衛有良聽後,眼底閃過一絲暴戾神色。
急忙轉身把房門關好,並反鎖住。
“明義,這是我託朋友帶的西湖龍井,今年的新茶你嚐嚐。”
衛有良又面臉堆笑的把熱氣騰騰茶杯,放到曹明義面前桌子上。
“小曹改叫名字了,衛有良你可真夠不要逼臉的,怪不得能當上廠長。”
曹明義笑呵呵看着他,臉上神情滿是譏諷戲謔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