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沈南星的眼神太過驚訝,盛野毅苦笑了兩聲,還是無法接受的吧?
“所以王剛一直找你的茬,是因爲這個?”沈南星還是沒有捋清楚,盛野毅的父親都去世了,王剛還找什麼茬?
“並不完全是因爲我父親去世了,是因爲他的母親王剛他媽,在這事兒出了之後,就跑了,到現在都沒回來過。
王剛他爸,沒過幾年又給他找了個後媽,小時候後媽經常打他。所以他把一腔怨恨,都發泄到了我身上。也許是覺得沒有我父親的事,他家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吧!”
盛野毅微微的嘆息道,其實按照王剛的所作所爲,自己完全能把他送進去,待上一段時間,要知道他的罪證可是多的很。
只是他心裡總覺得王剛說的是對的,若是沒有自己父親,他家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即使王剛把他的胳膊打折,他也沒有去報復。
俗話說父債子償。也許自己就是來給自己那個冤家爹還債的。
"若是他媽媽有那個心思,沒有你父親,他家也不會長久的。這都是大人的事,爲什麼怪到你的頭上?
你不必自責,你若是再遷就王剛,只能讓他越陷越深。而且你的名聲在外也並不是一件好事,盛名之下其實難負。
那些你沒做過的事,別人都會栽到你的頭上。萬一上面要嚴查,你能跑得了?所以日後還是不要打架了。"
沈南星突然記起來,83、84年左右,會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打黑運動,不管是大錯小錯都會抓起來,而且是重判。
雖然自己跟盛野毅三觀不太合,但是他也不是個壞人。所以忍不住,跟他說了幾句推心置腹的話。
盛野毅鬆了一口氣,他好笑的看着沈南星,沒想到這丫頭,跟自己也有心平氣和談話的一天,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這是很嚴肅的事情。”
“我知道,謝謝你的好心。雖然人家叫我一聲野哥,我可沒有什麼拉幫結派的事,那都是大家對我的尊稱。”
盛野毅自己並不是個喜歡拉幫結派的人,看到王剛,他就覺得這樣的行爲非常的不體面。
“好吧!野哥!”沈南星戲謔的看着他,一聲野哥十分的諷刺。
盛野毅樂了,之前沒覺得這聲野哥讓人這樣的高興,被這丫頭一叫,怎麼這樣心曠神怡呢?
他的笑聲讓沈南星有點惱,不再管他,跑到程叔的書桌上看書去了。
盛野毅趕緊止住了笑聲,他知道沈南星被自己笑的有點惱了,於是趕緊蹭到桌子旁邊,去跟沈南星搭話。
誰知道不管他說什麼,沈南星都巋然不動,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盛野毅想了半天,也許只有一個話題,會讓沈南星再搭理他。
“哎,你哥去南方的事兒定了嗎?”
“定了倒是定了,只是我有件事想問問你。”果然他一說這個,讓沈南星想起自己那天的懷疑來。
“你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盛野毅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雜貨鋪是不是你的買賣?”沈南星也沒跟他繞圈子,直截了當就問了出來。
“挺聰明的嘛。確實是。”盛野毅也沒啥隱瞞,反正自己媽馬上就要知道了。
沈南星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這個人沒那麼簡單。
其實從他的穿衣打扮,就能看得出來。就拿今天滾的跟泥猴一樣的這一身來說,沒有20塊錢是拿不下來的。
若是別人,估計心疼的找不着北了。他卻毫不在意,因爲像這種的衣服,沈南星見他穿過好幾次不同的了。
所以得出的結論就是他並不缺錢,之前沈南星一直覺得很違和。若是不瞭解,他還以爲他是哪家的公子哥呢!
瞭解才知道,他的家庭是這樣子的。但是看他的性格也不是個會跟繼父伸手的人。所以他肯定是手裡有錢。
那麼問題又來了,他一個派出所的臨時工哪來的那麼多錢?
這一切的答案都在今天找到了!
“你隱藏的挺深呀!介意跟我說說你那鋪子生意的事兒嗎?”沈南星一臉讚賞。這傢伙腦子挺活,聽爸媽的意思,他那個鋪子已經開了好久了。
看來這傢伙沒少賺錢!從趟路子到看到利潤,再到把鋪子開起來。算算他的年紀,再想想南方那些廠子開始多起來的時候。沒有個一兩年是不可能的。
“這有啥好介意的,改天去我鋪子裡看看,都是些最時髦的東西。什麼錄音機卡帶?最流行的歌曲,我都能弄來。”
盛野毅十分自豪的說。沈南星也沒跟他客氣,直接點點頭。
改天還真是要去他鋪子裡看看。自己才能推斷一下今年流行的東西,到時候叮囑大哥看到了就拿下。總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才能賺錢。
兩個人正說的熱鬧,院子裡走進來一個年輕人,揹着一個時髦的軍用揹包,看穿戴不像是城登縣城的人。
沈南星和盛野毅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去。
“請問,程廣白在這裡嗎?”年輕人看着風塵僕僕的,一臉的舟車勞頓。
“請問你是?”
“我是……”年輕人還沒說完。衛生室的外邊就傳來了程叔的笑聲!
“南星,快來看看這是什麼?!”程叔興高采烈地,提着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走進了院子。
去村長家裡還完飯碗,他突然想起前天跟南星一起下的套子。於是拐了個彎兒走到了山腳下,沒想到還真有收穫,這傢伙正在陷阱裡撲楞呢!
“小叔!”年輕人看到程叔進門,二話不說扔下自己的揹包,就跑到了程叔的跟前,一把就抱住了他。
程廣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
他下意識地放開了山雞的翅膀,山雞撲棱棱的想飛,幸虧盛野毅手腳麻利,一下子按住了。
“小冬?”他試探性的叫出了一個名字。
“是我!小叔,你走了這麼多年!我好想你啊!”年輕人放開了程叔,淚流滿面的點點頭。
他看着程叔,彷彿在期待他的反應,看到親人就該激動纔對!
“哦,現在見到了,你可以走了!”程叔並沒很激動,他面無表情的走到盛野毅身邊,接過了那隻山雞,往屋裡走去。
沒人看到,他的手拎着山雞的手,在微微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