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嘆口氣說道：“肖紅也是個苦孩子，從小沒有爸爸，是她媽把他們兄妹三個拉扯大，她說她媽都沒去飯店吃過飯呢，這次要帶着她媽見見世面。”
陸戰國點頭，這個姑娘有孝心，不賴。
兩人到回香樓的時候，肖紅他們幾個已經到了，因爲只有兩個包間，早就預定出去了，只能在大廳裡，把兩張方桌拼在一起，湊合坐下。
肖紅的媽媽五十多歲，不愛說話，但是臉色始終掛着笑容，見了顧小北，一個勁的說感謝的說：“多虧了你啊，我們肖紅才能找個這麼好的差事，比我們鄰居那些在國營廠子裡上班的女工，掙的都多，真是太感謝了。”
顧小北上前握住肖母的手說道：“肖阿姨，你就不要客套了，主要還是肖紅能幹，是個好姑娘。”
肖紅害羞的拉着肖母落座，顧小北看着像木頭一樣杵在一邊的陳兆，偷偷推了一把，用眼睛示意，過去倒茶啊。
陳兆才毛手毛腳的過去倒茶，還不小心倒在外面一點。
肖母因爲陸戰國在，顯得放不開，只是安靜的吃閨女夾的菜。
顧小北心裡嘆口氣，自家男人果然不適合當個媒婆，笑着問肖母：“這肖紅過了年，也二十一了吧？阿姨想給肖紅找個什麼樣的對象啊？”
這話一問，正在倒水的陳兆，緊張的把水又灑到桌子上。
肖母笑着說：“只要是本市的，肯上進的就行，家庭條件啥的，都不要求，對了，得要是個商品糧戶口。”
最後一句話，把陳兆的一腔熱情澆了個透心涼。
顧小北一看不妙，也不問了，跟肖紅使了個顏色，一起去廁所。
廁所在飯店外面的衚衕裡，顧小北扯着肖紅說：“你咋想的？”
肖紅嘆口氣：“我媽要是不同意，咋想都沒用。”
“那就讓陳兆努力，讓你媽同意。”顧小北笑着安慰。
兩人從廁所出來，拐彎時沒注意，差點撞到人。
顧小北沒等看清人，就連說：“對不起，對不起。”
“小北，你怎麼在這呢？”向敏似乎很驚喜的說。
顧小北這纔看清差點撞到的人是向敏，有些吃驚，怎麼會這麼巧呢，只能淡淡的回答：“我們過來上個廁所。”
向敏依舊很熱情的說：“我們在回香樓吃飯呢，你吃了沒有，一起吧？”
顧小北突然精明的反應過來，這根本就不是巧合，是故意在這等她呢吧，假裝吃驚的說：“我們也在那吃飯，怎麼沒看見你們？”
向敏笑着說：“我們在包間呢，你們在大廳，當然看不見我們了。”
顧小北笑了，這向敏智商下降的厲害啊，不打自招的也快，笑着說：“難怪呢，我們來的晚，都沒有訂到包間，你和誰一起啊？”
“我們一家三口，還有我婆婆。過去一起坐會兒吧？”向敏熱情的都要上手挽着顧小北了。
顧小北不動聲色的退了半步，避開向敏伸過來的手，笑着說：“好啊，我去問問老陸啊，你在一號包間，還是二號包間啊？我們過去找你們。”她倒要看看，這一家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我們在二號呢，我回去跟老郭說一聲，你們一定要來啊？”向敏說完，轉身就先急急進了飯店。
顧小北看着向敏，又回頭看看了去廁所的路，心裡更加篤定，向敏他們有事。
回到座位上，顧小北在陸戰國耳邊小聲說碰到向敏的事，問要不要過去。
陸戰國想的就要更多一點，這麼突然的示好，肯定是有目的性的，所以一定要去看一下。
顧小北跟肖母他們打了招呼，跟陸戰國往二號包間走去。
路過一號包間門的時候，原本虛掩的門，一下關緊。
郭華強見陸戰國和顧小北敲門進來，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顧小北卻有些差異郭華強的變化，頭髮長長了，梳了個三七分的髮型，人瘦了很多，精神狀態也不是特別好。
向敏一見顧小北，笑着說：“小北，快過來坐，我們也是剛點菜，還沒動筷子呢。”
顧小北笑了笑，跟一邊臉色不好的丁桂花打了招呼：“嬸兒，最近身體挺好的吧，欣欣都這麼大了？”兩歲多的欣欣因爲早產，後天照顧的也不好，顯得比同齡要瘦小很多，而且很怕生，見顧小北說話，嚇得直往丁桂花懷裡鑽。
丁桂花見顧小北笑着打招呼，臉上纔有了一絲笑模樣：“挺好的，你們也挺好吧，孩子也都好吧。”
這邊顧小北和丁桂花客套的寒暄着。
陸戰國一言不發的坐下，靜靜地看着郭華強，曾經的兄弟，如今的陌路。
郭華強清了清嗓子，試圖化解一絲尷尬，強笑着說：“老陸，最近還好吧？”
“挺好。”陸戰國淡淡的說。
向敏在一邊試圖活躍氣氛，笑着說：“小北，老陸，這是剛讓他們拿來的碗筷，都是乾淨的，你們趕緊夾菜吃啊。”
陸戰國看着桌上擺着整齊的六雙碗筷，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顧小北眯眼笑着說：“我們來的早，在外面都吃的差不多了，我還被他們灌了兩杯葡萄酒呢。”
向敏拿筷子的手瞬間僵在半空，她怎麼忘了這個女人猴精猴精的，剛她告訴顧小北他們在包間，沒有看見他們。現在顧小北故意說他們在外面吃的差不多了，而包間桌上的菜，明顯剛上，還冒着熱氣，不是說明她在說謊嗎？
郭華強拿過酒杯，給陸戰國倒了一杯酒，說道：“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兄弟了，我可都沒忘了，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陸戰國深深的看了郭華強，拿起酒杯，在桌上礅了一下，說道：“爲了曾經，走一個。”語氣裡帶着一絲嘲諷。
郭華強咬牙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難過的說道：“我知道你和老張都誤會我了，我是沒臉啊，你說我現在混到這步田地，怎麼好意思見你們呢？”
陸戰國看着郭華強說話時，眼神不自然的往左，垂下眼皮，一個人不管僞裝的多好，在撒謊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本能反應。而郭華強只是個政工幹部，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所以總是不會遮掩自己的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