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姐坐在辦公室前，桌子上放着一份今天的日報！
不過此時的她，神色已經沒有了以往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她面色陰沉的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瑜墨，心中無數的念頭快速的涌動着。
這個沈瑜墨，淨給自己找麻煩哪！
離婚！
她這個時候給自己提離婚！
合着自己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心裡雖然怒氣衝衝，但是她還不能發作出來。
畢竟這個女孩子家境不一樣，自己怎麼都要給點面子。
所以她笑了笑道：“瑜墨，我都已經說過了，最好不要離婚。”
“可是我們兩個都已經過不下去了！”沈瑜墨道：“而且，我覺得我們應該婚姻自由。”
“我們兩個都同意離婚，而且連離婚的協議都已經簽好了。”
“您只要給我一張證明信就行。”
看着面容清秀，但是神色中卻充滿了堅定的女孩，陳大姐嘆了一口氣。
沈瑜墨的話，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但是這離婚，真的不是你們自己的事情。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你先看看這個。”
說話間，就將自己桌子上的報紙遞了過去。
沈瑜墨接過報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燕京大學文學社恢復的消息。
看到自己參加的活動，最終變成了鉛字，沈瑜墨的心中，還有些激動。
不過，當她看到接下來的內容，她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程旭遠的講話稿。
對於這一次程旭遠的發言，沈瑜墨的評價還是非常高的。
但是沈瑜墨顯然沒有料到，程旭遠的發言稿，竟然會被全文在日報上刊登了出來。
不是說最多發在《人民文學》嗎？
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那最後的話，她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
“瑜墨，程旭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離婚的。”
“我自己是不能給你開這個離婚的證明，這樣吧，我向上面彙報一下，伱先回去等吧。”
陳大媽看沈瑜墨看完報紙，淡淡的說道。
沈瑜墨點了點頭！
她也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很清楚自己再繼續下去的話，就有點無理取鬧了。
陳大媽講明瞭，不是她不給辦，而是她沒有這個權利。
所以沈瑜墨只能道：“陳大姐，這件事情麻煩您了。”
“請您儘快幫忙開了介紹信。”
“不然的話，我們只能自己去申請離婚。”
陳大媽看着態度堅決的沈瑜墨，嘆了一口氣道：“瑜墨，程旭遠現在越來越有成就，而且你們兩個也這麼般配。”
“我也從側面瞭解了一下，你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
“爲啥就不能一起好好過日子呢？你們這是想折騰啥呢？”
看着一副我都是爲了你好的陳大媽，沈瑜墨笑了笑道：“大媽，古人都說破鏡重圓是好事。”
“可是我覺得，破了的鏡子，就算粘的再好，它同樣有裂痕。”
“更何況，我們都已經下定決心，彼此不再打攪，各自安好。”
“而且我們還年輕，還會遇到自己心儀的人。”
“所以，您還不如先給我們開了證明，讓我們彼此放手。”
陳大媽對於沈瑜墨的話，並不是太理解。
她覺得，結婚就是過日子，只要兩個人夠般配，那麼過下去就是了。
現在程旭遠和沈瑜墨，不但工作還是生活，都是非常的般配，兩個人這是離哪門子婚哪！”
“你等一下吧，我給你問問。”
沈瑜墨帶着一絲失望回到了辦公室，就遇到了張德寧詢問的目光。
已經將事情都給張德寧說了的她，倒也沒有什麼隱瞞的，直接搖頭道：“陳老太太不給開。”
“爲什麼？”張德寧道：“陳大媽還想着讓你們繼續在一起嗎？”
沈瑜墨道：“她想有什麼用啊。”
張德寧道：“剛剛程旭遠打來了電話，要不，你先給他回一個電話。”
沈瑜墨遲疑了一下，還是拿起了電話，幾分鐘之後，電話接通，裡面傳來了程旭遠的聲音。
“你那邊怎麼樣？”
聽着這話，沈瑜墨心中不知道爲什麼來了氣。
聽程旭遠問這問題的口氣，好像恨不得兩個人早點離婚，生怕自己纏着他不放似的！
她沒好氣的揶揄道：“還能夠怎麼樣？還不是託您的福，您的演講稿都登上了日報了，人家陳大媽說自己作不了主！”
“你呢？”
聽着沈瑜墨口氣中帶着抱怨的話，程旭遠沉聲的道：“我這邊也是說要彙報，讓等一下。”
“那下一步咱們怎麼辦？”沈瑜墨問道。
程旭遠此時也非常的無奈，如果是前世之中，倒是有不少的辦法。
比如分居，比如冷靜期，比如……
但是現在，沒有介紹信啥都不好使。
沉吟了一下的他，只能道：“先看看吧。”
沈瑜墨答應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在扭頭的一剎那，沈瑜墨就感到不少人在看自己。
不過當她看過去的時候，這些人又收回了目光。
一天的班，上的波瀾不驚，好像和以往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沈瑜墨還是覺得，大家看自己的目光，有點不一樣。
但是誰也沒有說什麼，所以沈瑜墨的心中就算是有異樣，也只能在自己心中憋着。
下班之後，沈瑜墨回到家，就見母親正在做飯，而平日比自己下班晚不少的父親，卻在客廳裡看報紙。
“爸，今天下班怎麼這麼早？”
沈雲良道：“瑜墨，你今天又去說離婚的事了？”
沈瑜墨道：“爸，昨天我去燕京大學參加文學社的恢復會遇到了程旭遠，在大學裡他談了一個對象。”
“所以和我商量，想把那個結婚證儘快辦出來。”
“我同意了。”
李雪玲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來。
因爲她想要指責程旭遠找對象，可是卻發現，自己沒什麼可指責的理由。
沈雲良道：“瑜墨，這件事，還是先暫緩一下吧。”
“程旭遠現在更不適合離婚了。”
聽到沈雲良這話，沈瑜墨還沒有開口，李雪玲忍不住了。
她急切的道：“雲良，離婚的事情，你還是要和上面多說一下。”
“如果程旭遠就這麼不清不楚的拉扯着，那麼最終吃虧的，還是咱們家瑜墨啊。”
“他都已經心急火燎的找了對象了，怎麼還不讓離婚。”
沈雲良嘆了一口氣道：“程旭遠現在不是一般人。”
“他現在，不但小說引起了廣泛的反響，這次文學社的恢復，更是讓他的名聲更上一層樓。”
“這個時候離婚，影響不好。”
“不過，上面也在考慮這件事情了，好像上面正在推動離婚規定的變動。”
“說等這件事情落地，你們兩個的手續就能辦了。”
“現在，只能暫時停一下。”
沈瑜墨道：“爸，我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這件事情，您說了嗎？”
沈雲良攤了攤手道：“我說了，結果人家說，既然已經先簽了協議，那就先各行其是。”
“過段時間，再補手續，急什麼嘛。”
聽到這話，沈瑜墨一陣無語。
但是她也清楚，這件事情，好像真像父親所說的，急也急不了。
方玉晴家，孟德志正在和方耕升一邊喝酒，一邊說話。
兩個人平日裡也沒少喝酒，但都是逢年過節。
像孟德志這樣突然上門的情形，方耕升還是第一次遇到。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把杯子中的酒放下，方耕升問道。
孟德志道：“我這次過來，確實是有點事。”
“是玉晴的事兒。”
方耕升哼了一聲道：“大哥，說起來這件事兒，我就對你有意見。”
“要不是讓玉晴去你那邊玩，她就不會認識程旭遠。”
“他們要不認識，怎麼就會有現在這種事情？”
孟德志淡淡的道：“就算玉晴不從我那裡認識程旭遠，她也會在學校裡認識程旭遠。”
“所以，你不要心存這種僥倖，這根本就不存在的。”
方耕升在家裡一向一言九鼎，但是面對孟德志，他只能道：“大哥，玉晴的事兒怎麼了？”
孟德志道：“程旭遠今天，又提出了離婚介紹信的事情。”
方耕升雖然不願意程旭遠成爲自己的女婿，但是他更不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和一個還沒有離婚的男人糾纏不清。
所以他遲疑了瞬間，還是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兩個人實在過不下去，離婚也好。”
孟德志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但是程旭遠不一樣，你沒有看今天的報紙嗎？”
方耕升愣了一下，瞬間想到了今天在報紙上看到的關於程旭遠的報道。
雖然他已經不再年輕，但是想到程旭遠在上面說的話，依舊覺得熱血沸騰。
“這小子別的不怎麼樣，但是一張嘴，倒是挺能說。”
孟德志哼了一聲道：“你這話也就自己說說，別的不怎麼樣？他寫的小說現在有多受歡迎你知道嗎？”
“還有他那篇《明朝那些事兒》，我覺得比他寫的那些小說還要好。”
“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人才。”
被懟了兩句的方耕升，忍不住道：“可是，他再怎麼難得，都掩蓋不了一個事實：他結過婚啊！”
聽到這話，孟德志瞬間無言以對。
他沉吟了一下道：“程旭遠雖說結過婚，可是他和他那個媳婦，兩個人也就是領了一張證。”
“至於其他的，他什麼都沒有做。”
“你說說，這和沒結婚有什麼區別？”
方耕升重重的抽了一口煙，不再說話。
而孟德志道：“現在發了他的演講稿，接着他就離婚，這不好。”
“所以呢，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和你說說，不要總是給他壓力，催着他領離婚證。”
“等過一段時間再說。”
方耕升心裡有點惱火，咋就成我催着他離婚了？即便他離了婚，我也不一定同意讓晴兒跟着他呢！
當下就反問孟德志道：“你這話不應該給程旭遠說嗎？”
“程旭遠爲啥急着離婚，還不是因爲你們這邊催着，我過來先和你說好，再和他談。”孟德志將手中的煙摁滅在菸灰缸裡道：“就這樣決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