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寧遠看着一臉自信的侃侃而談的張糯，眼睛裡滿滿的都是欣賞的神色。
對於如此出色的她，白寧遠的心中沒來由的有了一種孩子總算是出息了的欣慰，覺得他沒有愧對那份張言對他的信任，彷彿張糯如此出色，裡面也有他的功勞一般。
雖然張糯的講解還比較稚嫩，比起Lo國際裡面那些身經百戰的商界精英來說，還有着難以企及的差距，但是就在這份稚嫩裡面，白寧遠卻是看到了很多難能可貴的東西。
伴隨着張糯的認真講解，白寧遠也是認真翻看着手中拿到的那些材料。
先不管這個項目的企劃是不是真的值得去投資，單單就是張糯的想法和勇氣，白寧遠覺得至少就值一百萬。
而張言，在張糯整個發言的過程當中，始終都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只是一臉含笑的看着張糯，眼睛裡不時閃爍着顧慮和驕傲的神色。
張糯幾乎是滔滔不絕的講了大半個小時，期間甚至連水都沒有喝一口，一直到講完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才愕然的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的講了這麼久。
看着下面始終都沒有說話，臉上依舊是一副認真模樣的白寧遠，剛剛結束講解的張糯，好像又一下子失去了剛剛那份神采飛揚，整個人再次變得有些拘謹了起來，看向白寧遠的眼神裡也帶着幾分侷促和忐忑，彷彿是在等待着最後的審判一般。
這段時間以來，她爲了這個項目，可以說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雖然其中也有着張言的指導，特別是在寫這份策劃案的時候，但是幾乎所有的工作，連裡面的數據調查以及建立模型等等，全都是由她自己來完成的。
正因爲如此，所以她才更加急切的想要得到肯定。
而或許是因爲想要讓女兒得到更好的鍛鍊機會，讓她真正的體會到一次完整的項目籌備是什麼樣的經歷，所以張言對於張糯的此次工作，也僅僅只是指導而已，並沒有對其進行任何的評價，以免對女兒對於這種心態的體驗產生任何的干擾，讓她能夠以真實的態度來面對這一次的商業談判。
有的時候，等待和忐忑，也是一種寶貴的人生經歷。
白寧遠沒有立即開口，或許是他已經讀懂了張言的這番良苦用心，所以儘管他的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卻並沒有着急表態，而是刻意的坐在那裡一臉沉默的翻着手中的策劃書。
白寧遠不說話，張言也不說話，張糯則是已經說完，所以客廳裡面一下子變得有些安靜了下來，安靜的只有白寧遠手上不時響起的翻頁的聲音。
而這種安靜對於第一次經歷這種陣仗的張糯來說，更是一種煎熬，她看看白寧遠，再看看張言，張了張嘴，卻又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就連呼吸也是急促了不少。
這個小傢伙剛剛看起來還是一副自信的樣子，現在看看，心理素質顯然還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般強悍啊。
“你所說的我已經全都理解了，現在，我有幾個疑問想要問一下。”眼看着張糯都快要忍不住哭出來了，白寧遠覺得對她的磨礪也差不多時間，所以便擡起頭來，對着張糯開口道，將屋子裡的那份壓抑的安靜氣氛給打破。
眼看着白寧遠開口了，張糯便露出了一幅如釋重負的神色來，緊接着又注意到了白寧遠那一副公事公辦的認真模樣，想到平日裡在她面前總是一副笑嘻嘻的和藹模樣的白寧遠，此時簡直就是違和感十足，讓她不由得微微嘟了嘟嘴。
到底還是個12歲的小丫頭，雖然剛剛的表現確實是讓白寧遠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可終究還是孩子心性啊。
大概是注意到白寧遠嘴角之上那一閃而逝的笑容，有些後知後覺的張糯哪裡還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經被白寧遠給看破，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趕緊挺直了腰，看着白寧遠：“那您問吧。”
“關於你所提到的盈利模式以及發展模式這塊，我都看過了，從數據分析上來看，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只有一點，我看到你想做的這個東西是一款APP，那麼也就意味着，你的這個項目是要依託於智能手機才能進行的，然而你這個項目的目標羣體又是青少年，我想在這個年紀，很少會有父母們願意給孩子配備智能手機吧，畢竟現在在國內，智能手機雖然已經差不多普及了，但是價格依舊算不上有多親民，你又如何能夠保證消費羣體的穩定性呢？”白寧遠認真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呃……”大概是沒有想到白寧遠沒有去糾結盈利模式的問題，而是從這樣的一個角度來入手，張糯就算是之前表現的再聰明，還是那句話，終究只是個12歲的孩子罷了，所以下意識的有了片刻的愕然。
不得不說，白寧遠的這句話，正中了靶心，讓張糯一時間居然找不到什麼話去反駁。
小腦袋瓜以一個極高的速度在拼命轉動着，絞盡腦汁的想要從自己的腦袋裡尋找到什麼思路，可是想來想去，卻半天都組織不起什麼有用的語言來，小丫頭簡直都要哭了，眼看着白寧遠一直都看着自己，她只能結結巴巴的對着白寧遠開口說道：“關於這個問題，根據我在我們學校兩個……三個班的抽樣調查，基本上有50%……65%左右的學生，每天在家裡玩智能手機的時間在40分鐘以上，所以我認爲，這個問題不……不應該成爲阻礙纔對……”
說完，大概是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太滿意自己剛剛的回答，原本自信滿滿的小臉兒之上頓時成了一副苦瓜的模樣。
張言好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兒出糗，她並沒有開口幫她說什麼，甚至她的心中還隱隱帶着幾分樂見其成的樣子，大有女兒出醜越多越好的心思。
在她看來，眼前的白寧遠根本就不算是什麼外人，現在她在白寧遠的面前出醜，總好過將來在外人面前出醜，這種經歷對她心理的發展，也是一種強有力的磨礪。
“就像你所說的，青少年們利用手機的時間有限，又怎麼能夠保證這款APP的盈利情況呢？雖然你的很多東西還是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是總的來說，這種項目模式的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沒有一個穩定的盈利來源，我覺得這是你的這個項目所欠缺考慮的地方。”白寧遠一板一眼的對着張糯開口說道。
而那邊的張糯，聽到白寧遠的話，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寫滿了失落的神色，那雙平日裡有神的大眼睛裡，此時淚珠兒則是一個勁兒的在裡面打着轉。
若非是小丫頭極力控制的話，金豆子已經噼裡啪啦的掉了一地了。
現在的張糯，根本就不能夠將自己的心理和表情很好的控制住，一舉一動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顯然，她也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辛辛苦苦的努力，到最後全都被否定了，此時的她簡直就是經歷了從信心滿滿跌到谷底的整個過程。
“好啦，別難過了，你以爲，一個項目就能夠那麼簡單的成功？隨便拿出個想法來，就會有大老闆眼巴巴的過來找你投資，給你送錢？要這樣的話，這世界上的那些人，個個都發財了，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了不起的人有很多，你能夠想到的事情，其他很多人同樣也能夠想到，重要的是不能夠氣餒，不能夠喪失信心，雖然你的這個項目沒能夠打動別人，你就需要去總結原因，繼續努力纔是，不然的話，之前所有的一切，可都成了白白付出了。”直到這個時候，張言總算是開口了，對着女兒慈愛的勸解道，同時也是將很多的道理再次說給她聽。
張言相信，有了這次的失敗之後，女兒會從中學習到很多的東西。
聽到媽媽的安慰，小丫頭再也繃不住臉了，眼淚一下子衝出了眼眶，可儘管如此，她依舊是咬着自己的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那副倔強的樣子，當真是讓人覺得我見猶憐不已。
“行啦別難過了，你白叔叔都是在逗你玩的，爲的就是讓你真正體會到一個創業者在尋求投資時的艱難，讓你不要產生什麼盲目自大的心理，白寧遠，你也別演戲了！”張言這個時候總算是母愛氾濫，護犢子的她一面安慰着女兒，一面朝着白寧遠沒好氣的說道。
“啊？”聽到張言的話，張糯一臉迷惑的擡起頭來，淚汪汪的小臉兒之上寫滿了不明所以。
白寧遠也是被張言這毫不講理的嬌蠻給弄的裡外不是人，剛剛明明是在配合她演戲好不好，現在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了，可見，女人有時候就是不講理的生物，哪怕知性如張言也不例外，可面對着張言的眼神，他也只能無奈的舉手投降，可憐兮兮的看着張糯：“好好好，是叔叔的不是，叔叔剛剛騙你的，雖然你的項目裡還有很多的不足，不過還是有操作的空間，這樣，先期先給你投500萬，費用麼，就掛靠在樂信那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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