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京城中院的判決之後,整個審判庭裡先是陷入到了一陣長時間的死寂之中,所有人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有些懷疑剛剛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要不然就是剛剛自己出現幻聽了,不然的話,怎麼會聽到如此荒謬的判決。
法庭上那個“你沒撞人,爲什麼要去扶”,法官以扶人去作爲他撞人的證據來進行推論的判決,簡直就是整個新華夏曆史上聳人聽聞的判決結果,完全就是不加掩飾的顛倒黑白。
華夏法律明確規定“誰主張誰舉證”,從來都沒有人想到過,一向以公正嚴肅而著稱的法院,在被告沒有提出有力證據的情況下,會運用“自由心證”的邏輯推理分析來當成依據來判決,這種有罪推定的論證方式,簡直就是刷新了在場衆人的三觀和底線!
這是對華夏法律公正嚴肅的一次赤裸裸的打臉和嘲諷,在這裡,法律成爲了一部分人肆意踐踏的對象。
曲思遠的父母,呆呆的坐在原告席上,眼睛裡帶着不敢置信的神色,以及幾分無法掩飾的惱怒。
下方的章俊浩,一臉的猙獰,眼睛裡全都是血紅的神色,咬牙切齒着,若非是羅陽輝緊緊的按住他,此時的他恐怕已經衝到了審判席上。
旁邊的白寧遠和古景程,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但是從兩個人不斷對視的眼神當中,依舊能夠看到兩個人內心的那份狂怒。
張狂,實在是太肆無忌憚,簡直就是足已載入史冊的滑天下之大稽!
在長時間的死寂過後,衆人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立即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臉上還都帶着憤慨的神色。
雖然追求大新聞是那些媒體以及記者們的嚮往,但是在這一刻,他們還是因爲聽到這個堪稱是滑稽和荒謬的判決而憤怒了,因爲他們自認爲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人,甚至他們會感到一陣人人自危的悲哀。
若是有一天這種事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將會是多麼的絕望……
“冤案!”
不知道是誰忽然發出一陣憤怒的大喊聲,聲音一下子壓過了諸多的嘈雜,在整個大廳裡面不斷的迴盪着。
聽到那聲憤怒的呼喊,原本正在交頭接耳的衆人們先是微微一怔,緊接着反應過來之後,一個個也都好似附和一般的大吼起來,聲音越來越響,就好似一聲聲的炸雷,幾乎都要將屋頂給掀起,不斷的在大廳裡面迴盪着。
聲音傳到外面,不少經過審判庭的人聽到之後,都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過去,不知道里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看着下方那羣情激奮的樣子,當值的法官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眼睛裡卻是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驚慌的神色,看着那上百雙怒視着自己,幾乎要將自己生吞活剝般的眼神,他覺得,也許下一秒,自己就可能被這些冰冷的眼神給分屍。
哪怕早已經預見會是這般的情景,也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幕真正出現的時候,他還是膽寒了,周圍的書記員也是下意識的看向他,眼睛裡帶着幾分六神無主的樣子,至於那些法警們,完全都是一副繃緊了神經,蓄勢待發的模樣,小心謹慎的看着面前旁聽席那些發出山呼海嘯般吼聲的記者們,隨時做好着阻攔的準備。
“閉庭!”眼看着形勢在半天之後,依舊沒有半點平息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起來,法官再也待不下去,匆匆的宣佈閉庭,然後都不等書記員開口,便帶着書記員從後門匆匆離開。
眼看着法官和書記員等人接連離開,那些旁聽席上的記者們,頓時更加的義憤填庸起來,咒罵呼喊的聲音再次大了一些,簡直就如同震天一般。
可他們除了怒吼之外,卻是沒有任何的辦法,隨即便看到了同樣準備起身離開的被告一家,頓時便將怒火一股腦的傾瀉到了他們的身上。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面對着這樣的判決結果,要說被告沒有在背後做什麼小動作,打死他們都不相信。
剛剛的宣判,無異於在他們面前,活生生的上演了一幕權勢強j法律的案例,讓人又悲又怒,畢竟張樂一家的背景,他們一點都不覺得陌生,在他們家中,能夠有實力像這般顛倒黑白的,自然是苟慶餘出手無疑。
面對着那些怒吼的衆人們,已經起身的張樂,眼睛裡卻是半分情緒波動都沒有,反而覺得那些人真是可憐,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除了能夠不甘的咒罵兩句,再也做不到其他的事情。
畢竟咒罵,從來都是弱者的專利。
漫不經心的朝着旁聽席上看了一眼,張樂便帶着劉淑芬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施施然的走了出去,渾然沒有將那些咒罵和敵視的眼神放在心上,苟慶餘和律師則是緊緊的跟上他們的腳步,眼下在這庭審廳裡,並不適合他們繼續待下去,只有張韜,面對着那磅礴的聲浪,臉上帶着不屑一顧的笑容,然後朝着那些記者們,狠狠的比了一箇中指,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大笑一聲接着離開。
居然被挑釁了,反應過來之後,那些記者們頓時猶如炸鍋一般吵吵嚷嚷起來,可這個時候,哪裡還能看到張韜的身影。
一些記者們意猶未盡般的繼續咒罵着,可是有一些機靈的,卻是趕緊跑過去採訪白寧遠以及曲思遠的父母們,在這個時候,記者們最想知道他們此時到底心中作何感想。
簡單的說了幾句之後,白寧遠便在保鏢們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車上,然後坐在那裡,心情久久的不能平靜。
不只是他,古景程、章俊浩、羅陽輝以及曲思遠的父母們,也是坐在那裡,低着頭一言不發,氣氛無比的凝重。
誰都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般結果,原本他們以爲,控制好了輿論,就能夠爲曲思遠沉冤昭雪,可沒想到,居然親眼見證瞭如此一幕的鬧劇。
而白寧遠更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膽大妄爲到了這般地步,當着如此衆多媒體的面,在這般備受關注的情況下,還公然的顛倒黑白,當真是置國法於不顧。
“這些日子以來,辛苦大家爲了小遠的事兒奔走了,我看,算了吧!”
漫長的沉默之後,曲思遠的爸爸忽然擡起頭來,臉上帶着幾分憊懶的神色,看着衆人說道,他的嘴脣哆嗦着,能夠感受的出來,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勇氣。
作爲一個父親,他比任何人都想要爲自己的兒子出一口氣,可是他同樣也看到了,在付出瞭如此的努力,其中不乏白寧遠這樣的富豪,以及國內的諸多媒體,在這般聲勢之下,依舊輸了官司,可以看得出來,對方已經一手遮天到了何種地步。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努力到頭一場空。
在經過了希望-失望-希望-失望的連續循環之後,這位父親,已經沒有勇氣再繼續下去,或者說,他已經再也經不起失望的打擊,只想着早日回到老家,讓自己無辜慘死的兒子早日入土爲安。
而一邊的曲思遠的媽媽,則是再一次哭成一個淚人。
看到這一幕,衆人的心中都是無比的難受,彷彿有一把錐子在拼命的刺着一般,疼的幾乎無法呼吸。
羅陽輝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安慰着兩個中年人,此時的他,眼睛裡也滿是精疲力盡的神色。
在這一次的案件當中,羅陽輝也是前後奔走着出力不少,畢竟都是學生,其實白寧遠對羅陽輝並無什麼惡劣的印象,而當初他和羅陽輝之間的不愉快,也都是源於他的不得已以及羅陽輝心中那份身爲教師的責任感之間的衝突而已,既然說開了,也就沒什麼。
“老白,你說怎麼辦?就這麼認栽了不成?”
古景程轉過頭去,看着白寧遠,一臉的不甘心,而他相信,眼前的這個結果,同樣也不是白寧遠能夠接受的。
“怎麼可能!”白寧遠握緊了拳頭,在朋友們的面前,他根本就不需要掩飾此時的那份憤怒,尤其是旁邊曲思遠媽媽的哭聲裡蘊含的那份不甘和冤屈,更是讓他覺得非得要幹些什麼。
“叔叔,阿姨,你們千萬不能就這麼算了,要就這麼算了的話,豈不是便宜了那些人?總會有辦法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的,請你們再相信我們一次!”白寧遠沉默片刻,擡起頭來,一臉認真的看着曲思遠的爸爸,誠懇的說道。
“可是……”曲思遠的爸爸有心想要拒絕,可是看到白寧遠的認真神色之後,那些喪氣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半句。
能夠讓一個身家百億的人,如此低聲下氣的懇求着自己,爲自己的兒子奔走伸冤,他覺得,自己的兒子生命雖然短暫,卻也不算是白活了,至少有着這樣的朋友。
“那就……麻煩你們了!”狠狠心,曲思遠的父親對着白寧遠用沙啞的嗓音說道,在這個時候,他將最後的希望,全都寄託給了白寧遠!
“你放心,一切交給我!”白寧遠握住那雙忽然變得蒼老的手,目光無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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