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從奉陽站開車後不久,女列車長便來到左政乘坐的5號包房前輕輕敲了敲門,林秘書聽到敲門聲拉開門一看是女列車長,知道她有事就走出包房,然後把包房的門輕輕地關上,望着女列車長美麗的面容一臉疑問的樣子。
女列車十分歉意地笑一下說:“對不起,打擾領導休息了!我是過來詢問一下,看看領導什麼時候用餐。”
一提起用餐這個字眼,林國正的肚子裡本能地叫了起來,開了一天的會,中午在機關領導對付了一口,會後就陪着左政直接上了火車,肚子早就餓了,他知道左政到現在也沒有吃飯,更知道左政的習慣。於是對女列車長說:“你稍等一下,我請示一下左局長要吃點什麼。”
林國正回到包房中見左政望向了他,笑着說:“局長,剛纔列車長過來請示您什麼時候用餐,開了一天的會到現在您也沒吃飯,您想吃點什麼?”
左政此時也感覺到有些餓,於是就對林國正說:“你去告訴列車長,別讓餐車弄得太麻煩了,給我們下點麪條就行了。”
開車前,奉陽列車段段長、主管乘務的副段長及12次列車包車隊的隊長留在車上添乘,一直把局長送到北京。黨委書記領着其它的幹部下了車,畢竟一個4000多人的大單位需要有一位主要領導在家主持工作。現在段長、副段長和車隊長都在餐車候着呢。
女列車長回到餐車把情況向段長一彙報,段長頓時感覺到很爲難,局長難得坐一次自己段擔當乘務的列車,如果只給局長吃一碗麪條怎麼也交待不過去,不說遼東鐵路分局長那裡交待不了,他自己也感覺到寢食難安的,可是他對左政的習慣有所瞭解,出來檢查工作在餐車上從來吃得都是很簡單的,既然局長點名要吃麪條,做別的很容易引起局長的不滿,自己的一切工作就白做了。
實在沒辦法,段長讓女列車長去後廚把特級廚師範師傅叫了過來,把左政的意思跟他說了一遍,讓他考慮一下如何既能按照領導的意思準備乘務飯,還能讓領導滿意。
範師傅是奉陽列車段旅服公司唯一的特級廚師,是奉陽列車段精心培養出來的,平時他沒有乘務任務,遇有部裡或局裡的高級領導乘車時才把他派上車,專門爲領導準備飯菜的。聽了段長的話後,他很有信心地說:“段長,你就放心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範師傅的手藝還真是不一般,領導既然想吃麪條,就總要配上一些小鹹菜之類的菜餚,麪條雖然做不出什麼花樣來,但可以在配菜上下功夫。轉瞬之間他的頭腦中就形成了4葷4素8個小配菜的想法,並立即動手開始製作。
他首先把準備好的一條桂魚和雞胸脯肉剃下來,切成長方小塊的規則形狀,分別放在調製好的調料中醃製,醬驢肉帶上來的是成品,施展他的刀功切好裝在小圍碟中,鮑魚紅燒好了之後,用筷子挑出大小差不多的六隻擺放在圍碟中,接下來把醃製差不多的魚肉和雞肉乾炸,他的過油功夫也非同一般,炸出來的魚塊和雞塊金黃金黃的,十分的誘人,這樣四個葷菜就已經準備妥當。
在庫內的時候他就親自動手拌了兩個朝鮮族風味的小鹹菜,直接裝盤就可以了。範師傅的拿手好菜是素雞豆腐,每次爲領導服務的時候這道菜都是必上,每次領導吃過他做的素雞豆腐後都是讚賞有加,在車庫中他已經把這道菜加工好了,現在放進原湯中再煮一下就可以出鍋了。
最後一道素菜是鹹鴨蛋黃,他把鹹鴨蛋黃都剝出來,用特製的刀沾着清水把蛋黃的四周去掉,只留中心一塊正方開形的蛋黃,然後把這個正方蛋黃切成四片,共用了9個蛋黃切成了36片,然後在小圍碟中擺成花的形狀。
段長一直站在範師傅的身邊觀看他的製作,對他超凡的想象力和精緻的刀法十分的讚賞,見他準備得差不多了,就出了廚房和女列車長一起去軟臥車請左政過來用餐。
標準餐車一共設有12張餐檯,每個餐檯能坐4名旅客,滿員爲48名,靠近廚房門口的爲1號餐檯,對過的爲2號餐檯,其餘的以此類推。在有領導用餐的時候,領導坐的位置是十分有講究的,主要領導都是坐1號餐檯1號位置的,然後按大小排序,領導超過4人就需要準備兩桌及以上了。
左政和林國正來到餐車後,餐車長請左政坐在了1號餐檯的1號位置,因爲只有他和林國正兩個人吃飯,林國正又是他的秘書,所以,餐車主任就沒按正常的領導排序請林國正坐,則是把林國正讓到了左政對面的3號位置就座。
餐車服務員都是經營嚴格的餐飲培訓的,擺臺、上菜都是按照嚴格的程序來的。4葷4素8個小圍碟搭配,既不顯得張揚讓人也不覺得奢侈,而菜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讓左政的感覺很合適,他不由得滿意了點了點頭。
雖說範師傅把功夫都放在了小菜上,麪條他也沒有掉以輕心,過水的麪條淡鹹味的清湯,透過不棱棱的清湯,可以看到切得細細的翠綠色的黃瓜絲、紅彤彤的蝦仁和切成細條狀黑色的海蔘,伏在麪條之上,一看上去就讓人十分的有食慾。
左政和林國正也是真餓了,每人都吃了兩小碗麪條。把麪條的清湯做成淡鹹味的,就是爲了讓領導多吃小菜,範師傅的手藝很獨到,小菜做得非常有特色,而且味道獨特,左政忍不住每道小菜都伸筷子嚐了一下,特別是嚐到素雞豆腐這道小菜時,左政的眉頭不由得舒展開來,進而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一直站在餐車吧檯處候着的範師傅看到這裡,知道今天這過算是過了,高興地迴轉了廚房。一旁的段長看到這個情況心裡也是十分的高興,不由得大讚旅服公司的經理有先見之明,養了一個上得了檯面的大師傅,如果換成一般的廚師來做,他們糊弄旅客還行,侍候領導那準砸!
左政吃完飯一擡頭,才彷彿像剛看到段長和列車長等人還站在一旁似的,說:“李段長,你們都站着幹什麼,都坐、都坐!”
李段長心裡想,你不發話誰敢坐呀!不過局長一讓坐就是滿意了,急忙招呼幾個手下坐在了2號餐檯,餐車主任和服務員手腳麻利地把餐桌清理乾淨,並交換上了一張新臺布。
左政聽取了李段長的工作彙報後,對奉陽列車段近期的工作給予肯定,並表示就要進入暑期運輸了,希望他們發揚成績,再接再厲,把今年的暑運工作搞好。李段長代表奉陽列車段向左政表態,表示堅決貫徹局長的指示,抓好暑運的各項工作。
12次特快列車是第二天早晨6點05分到達北京車站的,鐵道部組織部幹部處的張處長帶車親自北京車站來接左政,把左政和林國正拉到鐵道大廈,陪着他們吃了早餐又到客飯稍事休息後,陪着左政一起來到了組織部的小會議室。
張處長請左政稍等後,就帶着林國正一起出了小會議室,林國正知道領導找左政談話他要回避,就和張處長一同走了出來。左政本想向張外長打聽叫自己來是什麼事情,但和張處長不熟,他又沒有提及,便忍住了沒問。
時間不長,組織部的高明遠部長和一位面無表情的老者及一位中年人走了進來,高部長左政是認識的,但那兩位很面生是第一次見到,但從老者的威勢上看,一定是一位位高權重的上位者。
左政緊急站起身上前與高部長握手問好,高部長和左政寒喧了幾句後說:“左政同志,由於支援地方建設的需要,中央決定調你到松江省去工作!這兩位是中組部負責與你談話的同志,現在我給你介紹一下!”
高部長用手向那名者示意了一下對左政說:“這位是中組部分管幹部考覈的副部長曹陽同志,那一位是中組部幹部司幹部一處的張明處長!”
左政上前與他們分別握手見禮,曹陽部長的手與左政輕輕的一搭就收了回去,然後對左政說:“左政同志,坐吧,下面我們開始談話。”
雖然曹陽部長的態度冷淡,左政的心裡還是對自己能這麼快地調到地方工作十分的意外,且驚喜異常。他知道中組部的官員和中紀委的官員差不多,位於國家權力的中心,又由於其特殊的工作性質,都是一副鐵面的形象,而做爲一個高高在上的副部長,對他有這樣的態度已經很難得了,只是不知道把他調到松江省能安排一個什麼的位置,心裡一時間忐忑了起來。
高部長這時候說:“左政同志,你先在這裡談話,我就不陪你了,中組部的同志和你談完話後,你不要走,一會兒姚副部長還要與你談話。”
左政心裡清楚高部長所說的姚副部長是鐵路部主管運輸的副部長,就是多次在常委會中力挺左政的老領導。左政點頭表示明白後,高部長走出了小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