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求求你了,救救媽媽吧,不做手術她會死的。”
蘇莯跪在那棟走進去都擔心會踩髒地板的別墅前祈求着,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我跟那個女人已經離婚了,她是死是活跟我沒關係,別再來了。”
蘇建國冷凝如冰的聲音,利劍一樣刺穿了蘇莯的心。他身上的一件衣服,都夠蘇莯母女倆一年的生活費,二十萬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可對蘇莯來說,卻壓斷了她的脊樑。
“爸,算我借你的,將來我賺了錢一定還你,你就救救媽媽吧,求你啦!”
“砰!”大門被重重地關上,蘇莯感覺那扇漆黑的大門會直接砸在她臉上,怎麼避都避不開。
“啊!”蘇莯從夢中驚醒,她心跳的速度很快,頭上都是冷汗,下意識地摸出手機,看一眼賬戶餘額,錢還在,是真的。
她生怕自己看錯了,又重新數了一遍,一,二,三……是九位數沒錯。
蘇莯長舒一口氣,打開牀頭燈,氤氳的燈光把房間照射得很暖。蘇莯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這是82年的拉菲,七萬元一瓶。這酒醒兩個小時再喝,口感會更好。
蘇莯赤着腳走在厚厚的手工地毯上,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拉開窗簾,窗外是無邊無際的大海,夜色中神秘又波瀾壯闊。
這樣的海景房,住一晚就要十萬塊。在今天之前,蘇莯做夢都沒夢到過,自己有一天會在這樣的房間裡醒來。
紅酒的清冽,在齒頰之間徘徊,沖淡了心頭的慌亂和無措,剩下的只是一片安心。
剛剛那個夢,說來也不是夢,就是今天真實發生的事情。只不過,蘇莯在離開爸爸家後,漫無目的地在街邊走着。
再次給相戀三年的男朋友打電話,始終是那個一聽就讓人頭疼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打開微信界面,還是自己發的那一條:【徐輝,你去哪了?】
始終沒有回覆,蘇莯的心裡,滿滿的只剩下了絕望。媽媽被診斷出腦瘤,手術費要二十萬,剛剛大學畢業的蘇莯,存款爲零,她的天塌了……
無力地把手機塞進口袋,卻無意間發現,裡面有一張皺皺巴巴的彩票。原本蘇莯是沒有閒錢買這個的,她也不相信花兩塊錢就真的能中大獎。
這張彩票還是前些天下班,同事們都去買彩票,她也被拉了去。
原本她是不想買的,同事嘲諷她,“蘇莯,你到底是有多窮?兩塊錢都沒有嗎?”
蘇莯很怕別人說她窮,因爲她是真窮。爸爸是那種有了錢就拋棄糟糠之妻的人,媽媽身體一直不好,賣了家裡的房子才勉強供她上完大學。
蘇莯現在還在實習期,工資只有兩千多塊,勉強交房租水電,和吃飯,她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花。
可是,面對同事的嘲諷,蘇莯還是硬着頭皮拿出十塊錢,機選了五注。這可是她一頓午飯的錢,蘇莯很心疼。
彩票買回來就一直塞在口袋裡,沒再動過。蘇莯從來不覺得好運會從天而降。
可是,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摸到了這張彩票。抱着試試看的心理,蘇莯打開手機,在彩票中獎查詢中,依次輸入號碼。查詢結果顯示,中獎了,還是大獎。
蘇莯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生怕自己看錯了,又重新輸入了一次。
沒錯,的確是中獎了,七七八八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個億。蘇莯的腦袋嗡嗡的,死命地攥着那張彩票,這是媽媽的命啊。
她急忙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趕往彩票中心兌獎。下車的時候,付了二十塊車費。蘇莯還在想,萬一這不是真的,這二十塊可就白花了。
“小姑娘,你可來了,還以爲你棄獎了呢。”工作人員顯得比蘇莯還興奮,立刻幫她辦理兌獎,“三個億啊,再過兩個小時就過期了,小姑娘你可真沉得住氣。”
蘇莯的腦袋一直是懵的,真的中獎了嗎?三個億?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到兌獎手續辦完,除去交稅還剩下兩億四千萬。
銀行的兩位副經理親自接待她,幫她做轉賬服務,並不斷向她推薦各種理財產品。
蘇莯只看到他們的嘴脣一直在動,說的什麼卻是一句都沒聽清楚。
“請幫我存在卡里就行了,謝謝。”蘇莯終於回過神兒來,只說了這一句話。
銀行經理還是很客氣地確認了一遍,“蘇小姐,您真的只辦理普通存款嗎?”
“是。”蘇莯堅定地點頭,她沒時間在這兒耗,她得去救媽媽的命。
經理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幾分鐘後,兩億四千萬就到賬了,這是扣稅之後的錢。
蘇莯反覆地數着賬戶餘額,九位數,是九位數,沒錯。
銀行經理親自把蘇莯送到大門口:“蘇小姐慢走,路上注意安全。”
蘇莯心中一凜,腦海裡迅速竄出綁架,搶劫,碎屍等可怕的畫面。急忙把手機塞進口袋,就好像那個淺淺的口袋可以給她安全感一樣。
蘇莯沒有回出租屋,第一時間去了醫院,結清了所有費用,通過院方的幫助把媽媽蘇敏轉院到全國最好的腦外科醫院。
醫護人員全程陪護,直到飛機在海市機場降落,辦好入院手續,醫護人員才很客氣地向蘇莯道別,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有錢的好處。
蘇敏現在的狀態很不好,由於腫瘤壓迫神經,每天清醒的時間不多,手術時間預約在三天後。住進ICU病房,蘇莯就不能進去探望了。
見自己換了這麼好的醫院,蘇敏握住蘇莯的手問:“你去找他了?”
蘇莯沒有否認,“嗯,他把這麼些年欠我們的生活費付了,說從此跟我們再無關係。”
蘇莯沒有跟任何人說起中獎的事,連蘇敏也沒說。
安置好蘇敏,蘇莯有些茫然地走出醫院。她用近乎逃離的方式,離開了那座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城市。那裡再也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了。
公司主管的電話很不合時宜地響起,“蘇莯,都幾點了你還不來上班?不想幹了嗎?”
蘇莯把手機遠離耳朵,彎起嘴角說道:“主管,您說對了,我辭職。”
“你說什麼?蘇莯你瘋了?”
蘇莯果斷掛斷電話,切斷了主管的咆哮。再也不用面對那張刻薄的臉卑躬屈膝了,蘇莯心裡暢快得飛起。
她又給出租屋的房東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房子不租了,裡面的東西也不要了。
這之後,蘇莯給男朋友發了條微信:【徐輝,我們分手了。】
然後,她微微一笑註銷了電話卡,換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