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睡地上就行。”
黎洛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得讓人拒絕不了，蘇莯又一次妥協了。
好在牀夠大，蘇莯拿了一條毛毯放在中間，故意惡狠狠地說：“不許越界，否則就把你扔出去。”
“知道啦，姐姐我睡覺很老實的。”
黎洛乖乖地在牀的一邊躺下，跟蘇莯隔着很大距離。
原本以爲自己會睡不着，沒想到很快就睡熟了，還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自己樹懶一樣扒在一棵竹子上，使勁的啃。這竹子味道真甜，好像比甘蔗還甜。
蘇莯啃得正帶勁呢，突然聽見有人叫她，“姐姐。”
蘇莯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發現黎洛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我沒越界。”
蘇莯這才反應過來，她目前正八爪魚一樣扒在黎洛身上，黎洛睡衣的領口還有一攤水漬。
越界的是自己，難道真的摧殘花骨朵了？蘇莯的臉騰地紅了，急忙彈起來，衝進浴室洗澡。
沒臉見人了，自己怎麼能對一個孩子下手？應該沒幹什麼，最多也就是啵了幾口。
蘇莯實在是沒臉再去見黎洛，換了衣服直接就去了醫院。
在蘇敏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蘇莯看到了她眼裡的不捨。
“媽，你會好起來的，我等你一起回家。”
手術一直做了四個多小時才結束，看着蘇敏頭上插滿了管子被推出來，蘇莯指尖冰涼，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
“手術很成功，但是由於腫瘤壓迫神經，會導致患者暫時性失明，請你們家屬有個心理準備。”
“失明？那，那還能治好嗎？”
“要看患者自己，積極參與復健，復明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謝謝醫生。”
蘇敏又被推進了ICU病房，蘇莯只能隔着玻璃往裡面看。麻藥還沒過，等轉到普通病房蘇莯才能進去探望。
儘管這樣，蘇莯也沒有聽醫護人員的勸回去休息，她一直留在醫院，她不能這樣把蘇敏一個人丟在醫院裡。
直到晚上六點多鐘，蘇敏才醒過來。醫生說還要觀察一個晚上，如果沒問題明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蘇莯這才意識到，她一整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心裡一陣陣發慌。她知道自己需要吃飯，需要休息，這樣，明天才有體力照顧蘇敏。
可一轉身，發現走廊盡頭走來的是黎洛，他手裡還拿着一個保溫飯盒，見到蘇莯開心地跑過來。
“姐姐，原來你在這裡啊，我找了十幾家醫院，可算找到你了。”
蘇莯眼眶發熱，“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沒吃飯，給你送來了。快吃吧，還熱的呢。”
飯盒裡很豐富，葷素搭配還有湯，蘇莯是真的餓了，一口氣吃了個精光。
再看黎洛，就覺得這孩子雖然腦子不太好，可是很暖心。
跟醫護人員再三確認，蘇敏今晚有護工照顧，不會發生什麼事後，蘇莯纔跟黎洛一起回家休息。
睡覺前，蘇莯纔想起早上的尷尬，不禁又紅了臉。可黎洛卻沒事人一樣，乖乖地在牀的另一邊躺好，隻字未提早上的事。
蘇莯覺得是自己太不單純了，黎洛還是個孩子，他能懂什麼，於是，安心地睡了。
第二天，蘇莯煮好了粥，放在保溫飯盒裡，又早早地到了醫院。發現蘇敏已經被轉到了普通病房。
可是，她正在大罵護工，說人家笨手笨腳。
蘇莯急忙過去安撫，“媽，我來了，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說什麼說？我都看不見了還說什麼？”
“媽，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還是有希望治好的，你先別多想……”
“我有什麼多想的？看不見多好，眼不見心不煩。”蘇敏的聲音很高，幸好這裡是單人病房，否則一定會被圍觀。
蘇莯選擇閉嘴，蘇敏的脾氣她知道，說的越多，她罵得越兇。
可是，今天的蘇敏好像不太好哄。蘇莯倒杯水遞到她手上，“媽，喝點水，我們馬上吃飯啊。”
“啪”蘇敏直接把水杯扔出去，摔在地上的聲音讓蘇莯心裡一驚。從小到大，她無數次聽到杯盤被摔碎的聲音，每一次都心驚肉跳。
深呼吸了好幾次，蘇莯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收拾完一地的玻璃碴子，無力地坐在病牀邊。
“媽，你到底要怎麼樣？你說，我都照做，這裡是醫院，畢竟是公共場合……”
“你現在是在教訓我嗎？你這個小白眼狼我真是白養你了。”
蘇莯真想一走了之，再也不進這個房間，就去實現她嘴裡的話，徹徹底底做一個白眼狼。可是，病牀上的那個人是一手把她養大的媽媽，她狠不下這個心。
“媽，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我不用你照顧，你本來也不是我生的，現在你長大了，去找你的親生父母吧，他們是有錢人，比跟着我受罪好。”
蘇莯傻了，她的第一反應，蘇敏說的一定是氣話。
可是，蘇敏卻嚶嚶地哭了起來，從脖子上拽下一塊翡翠吊墜，一看這東西就不可能是她的，那是純正的玻璃種，雕工精細。
蘇敏摸索着，把吊墜塞進蘇莯手裡，“這是你親媽留下的，當年不知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給了我們一大筆錢，就把你留下了。那個男人就是靠你親媽給的那筆錢才發的家，”
提到蘇建國，蘇敏的臉瞬間扭曲變形，猙獰恐怖，“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一分錢都不捨得給你花，就知道出去養狐狸精……”
蘇莯攥着那個吊墜，指尖冰涼，原來，自己一生下來就被拋棄了，難怪老天憐憫她，就是因爲全世界都欠她一個解釋，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對於尋找親生父母，蘇莯沒有任何想法，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他們不曾出現過，以後也沒有必要出現。
只是，在這一刻，蘇莯想讓自己真正站在高處，真正活成他們高攀不起的樣子。